“你来了。”罗荤对着杰凯露出微笑。
“是的,我来了,真好。”杰凯拿着不知从哪顺来的果子咬上一大口。“我意思说,你妹妹真好,以前怎么没听过?”
“那没有意义,我不想聊这些。”罗荤平静的说。“有意义的是,我会在未来赐你加西亚的名氏。”
杰凯欢快撕咬苹果的动作停顿下来,他感到一种陌生和疏离,罗荤好像离他好远,并在乎起一些他没想过的事。
好吧,或许早该有这天,维护者的儿子又不能一直在麦田里游荡,幻想做游侠。
只是有些无聊的难过。
杰凯稍稍站正,收敛了嬉皮笑脸。
罗荤知晓此时发生的一切,但他却并不想改变,甚至说,他也许乐于见此。在他冷漠的木然里也许会滑过一些念头:一切都会变,包括我们。
“杰凯,我们不会做游侠也不会做维护者了,我们会做别的。”
杰凯抬起头,罗荤的话使他想起两个人在某些夜里讨论的未来。
“那我们要做什么,不,无论做什么,我都会伴你左右。”
“是的,我知道。以前我们所有的打算不过为了营生,而现在……”
罗荤的眼睛里倒映着黄昏落日和杰凯无法探知的光彩。
“为了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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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街头,像是在丛林。
在这座城市的街头,每一个阴影缝隙和暗道里,秃鹫、鬣狗还有无数弱小而贪婪的低级掠食者盘踞于此。他们总是磨牙吮血,散发的气味像是雨后的下水道。
而这座任由他们觅食的城市曾有过很多名字:流放地、罪恶城、革滩、中兴城、救赎地……每个名字都代表着某段历史,其中揉杂着变革、荣光和背弃。几千年过去,沾在这座城市中的每一块砖墙上的血液都被尘灰掩盖,往昔的权力、荣誉、纷争与悲欢亦也如过眼云烟,繁华落尽。
现在,它叫加西亚,一个合欢之地。
经过历史的演变和诸多因素的干涉,加西亚现在是一个无政府、无归属、无法律的混乱之城。这种三无城市在人类世界里还有许多,但加西亚是其中最为特殊的城市,不仅因为其繁华,还因为……讽刺意味。
在它名为革滩之时,原本由流放者、逃犯聚集而成的破败村镇里发生变革,他们组建了新的基于权力制衡的政府,建立城市,树立城旗,并编了一首城市之歌,自此革滩被命名为中兴城,宣称中立,成为运输枢纽上的无税城,迎来了新的发展。
如此百年后,权力制衡的制度暴露弊端,政府机构臃肿,官员尸位素食,政以贿成,政治、法律全然沦为上层阶级的玩物。底民哀声怨道。直到一位带着礼帽,提着礼杖的男人走进中兴城。
他在那段历史里无姓名也无面目,他在一番运作后,提出组建至高法庭,而法庭成员……男人认为因为人类有情感和欲望等天然缺陷,不适合执掌神圣、公正而对任何人冷漠的法律,于是,他推举由特制莫弟组成至高法庭,用他们冷静至冰冷的大脑来确保法律的公正。他成功了,在名为“法权运动”这一事件后,脑中写满现定并不断被完善的《莫弟法》的三位莫弟坐上了法庭的至高座椅。
无数官员、商人、贵族、上层人士被审判,莫弟行刑官的斧下,头颅滚滚。在最初的实施重刑后,很快又转变,废止死刑,犯罪者以建设城市的劳动为刑罚,对于居民以城市贡献来确立福利与地位。人们度过了一段相当安逸和谐的生活,人们再一次为中兴城改名为救赎地。直到礼帽男人消失,其他国家上层阶级的普遍恐惧,使他们资助中兴城原有的旧上层阶级并宣布“莫弟必须要有人类情感和永不参政”法令,他们的反扑摧毁了至高法庭,然而旧阶级在这片土地上已经无法重建新政权,旧阶级黯然退场,救赎地变回罪恶城,重回黑暗与混沌。
恶徒与其集社,在这片土地上建立起原始、粗鲁、血腥的地面法则,在不计次数的火并、战争、权谋和背叛,加西亚家族赢得了最后的胜利。由此地底的王者浮到地面之上,成为罪恶城新的无冕之王,这城市也迎来新名号:加西亚。
所以这可以解释这一群秃鹫、鬣狗、低级掠食者们为何聚集在这城市。
哦,可不是说是真正的动物们,动物们要可爱的多,这只是夸张的形容,在街头盘踞的恶徒亦也就如此,像这些臭名昭著的动物“恶徒”们一样,饥饿、贪婪还一样食腐,除此之外,还有更加丰富多彩的人类的恶。
在街头,像是在丛林。
这是杰凯在十岁前自行领悟的。他某天鸣鸣得意的对他干爹说,结果让干爹狠揍了一顿,至于原因,大概是如果按照杰凯的理论,他干爹估计要算是黄鼠狼,还是一只既老又奸的黄鼠狼。
既然如此,杰凯算是只小黄鼠狼。他在街头出生、生活,平日里以坑蒙偷骗为生,到现在已显得相当老练并也学到他干爹的部分无耻,即便惹上麻烦也能靠机智伶俐解脱。
直到杰凯遇见了下一任加西亚。
或许是天然吸引,或者是渴望权力,杰凯与加西亚·罗荤成为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