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殊小心翼翼地拆开油纸,看到里面的东西差点叫出声,“湘奶奶家的红豆馅饼!”
见她两眼放光,轩江寒知道她很喜欢,摸了摸画殊的脑袋,笑道:“快吃吧,不然该凉了。”
画殊抱着饼,也不管那三七二十一,很没形象的吃起来。
轩江寒就温柔的笑着,他一向食欲寡淡,但看着她吃,他竟然也有些饿了。
吃完馅饼,口中有些发干,被最后一口噎住,四下看了看,眼疾手快的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轩江寒不及阻止,她已经将那酒吞入口中。
画殊身子一阵发烫,额上冒起薄薄冷汗,最终头晕目眩一阵,倒在了桌上。
再次睁眼,看到的便是朱红色的雕镂床,微微翻身,眼前是一张她日思夜想的一张侧脸。
不自主的喃喃出声:“轩哥哥……”
轩江寒向来觉浅,纤长的睫羽轻颤,睁开了眼睑下那黑沉的眸子,看到身旁的少女,不女子,微微温柔一笑,长指揉了揉女子柔软的发顶,关心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画殊对这事一窍不通,没有画母,画素自己也是个要出嫁的,两人半斤八两,最后只能从刘嬷嬷颠三倒四的话中,知道个些事。
刘嬷嬷自画母亡后,一瞬间老了好多,身体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利索,她的嘴里常念叨着,常念叨着。
“琳琅啊琳琅,小素丫头和小殊丫头已经要嫁人了,已经要嫁人了啊……等小中云能担起将军府的时候,我们就回江湖去,小院子我都准备好啦,到时候就自由自在的,自由自在的……”
都是些不明所以的话,也没人会懂了。
见到自己的身体状况,画殊觉得要么是刘嬷嬷太夸大了,要么就是轩江寒真的温柔到了极点。
想到这里,画殊一笑,“没有,哪里都很好。”
听到她这么说,轩江寒应该松了口气,撑床而起,昨晚喝的酒的后遗症才上来。
轩江寒捏了捏眉心,对画殊依旧轻柔道:“璇玑,今日还要去给母妃请安,要起了。”
画殊乖巧的跟着起身,为了印证自己真的没事,跟着下了床并且转了个圈,轩江寒昨晚不仅将两人都收拾完毕,还帮画殊穿上了里衣。
对画殊来说,反正关紧着大门,在屋中没别人,所以只穿里衣便走来走去。
可轩江寒却别过了脑袋,微红了脸,装作没什么的给自己裹衣服,偏偏还需严肃起来对画殊说:“璇玑,你,你先将衣服穿上……”
画殊又是转了个圈,等轩江寒穿衣完毕摇头晃脑的任性道:“轩哥哥,帮我穿。”
轩江寒当即退了一步,脸上红晕更甚,脱口而出,“男女……”
“我们是夫妻!”画殊气呼呼地打断。
“可是……”
“我不嘛——”
画殊撒娇撒的娴熟,那双凤眸眼波流转,好看的眼中只只倒映着你一人。
“小璇玑啊,你别引诱我。”
轩江寒最终被画殊弄得没辙,认命地将托盘中的新衣抖开,细心的为画殊穿上。
穿完后,琴棋书画进来,为画殊绾发,昏黄铜镜中,仿若昨日还是插簪的少女,今日便已绾发作妇。
镜中略显青涩的绝色,通过镜中可以看到坐在桌旁耐心等待的夫君。
涂了脂的樱唇甜蜜的勾了勾,给那份镜中绝色增了几分活气。
在马车里,画殊一直看着轩江寒抿唇微笑,轩江寒被她看的不自在,干巴巴地问:“璇玑,你很开心吗?”
听到这话,画殊的弯唇弧度更大,“对啊,我很开心啊!——终于嫁给了轩哥哥,说不开心才是假的。”
轩江寒顿了顿,扭过了头去。
画殊猜他又是害羞了,掩唇轻轻的笑,可没装一会儿就实在压抑不住本性,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可笑的,马车外都听得到画殊那不加掩饰的笑声。
琴棋书画本是侍女,理应坐在车内服侍,但两人实在不想做电灯泡,所以干脆骑马跟在马车前侧。
两人听到画殊的笑声,互视一眼,无奈笑笑。
到了宫门,礼仪还是要的,琴棋书画翻身下马,低首在侧。
“娘娘,七殿下和昭华公主来给你敬茶,已在外候着了。”清怡面露欣喜,心道娘娘该开心坏了。
清怡不亏跟了德妃这么久,听闻如此,原本心不在焉的德妃顿时来了精神,染着丹蔻的手微颤抬起,“快,快将他们传进来,莫在外面冻着了。”
三年孝期前,那时正值入年,虽说三年孝期一过立马成亲,但孝期刚过,总不好立办喜事,这一拖就拖到了三月。
春末的天气其实已经暖和很多,阳春三月,其实外面不算冷。
可无奈德妃爱子心切,好不容易见一次面总感觉哪哪都要好。
待清怡应下去唤那两人,德妃扶了扶云鬓,转头问清凝,“本宫的妆容可还行?衣冠可还整齐?”
清凝笑着回答:“娘娘是最美的,今儿哪哪都好。”
见清凝说的真诚,德妃这才放下心来,一摆云袖,端的是四妃的气势。
可当那两个孩子进来,装备好了用具准备敬茶,当画殊纤白的素手将茶奉到面前,德妃那肃正的气势却是端不住了,急忙将画殊的茶接过,道:“快,快起来,地上凉。”
画殊和轩江寒互视一眼,轩江寒自然地将画殊扶起。
看着两个孩子恩爱,德妃也微微放心,嘴角挂着慈母的笑,待两人“深情对视”完,德妃涂蔻玉手招呼画殊,“昭华,来,让母妃好好瞧瞧。”
画殊乖巧向前,被德妃拉过一只手,像所有婆婆那样,让轩江寒退下,交代画殊:“昭华,你是个好孩子,无方不比其他王爷,作为他的母妃,本宫实在放心不下,无方现在娶你为妻,你凡事多多帮衬着,莫要让人将他欺负了去。”
德妃语重心长,握着画殊的手好似一个不久人世的老母亲。
画殊多聪明的人呐,她看了一眼德妃,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她沉默了一会,抬脸笑道:“母妃放心,我定告知兄长,让他们多照顾轩哥哥,定不让轩哥哥受了半点委屈。”
听了画殊的保证,德妃笑着点了点头,嘴中不断说道:“昭华,你是个好孩子,娶了你是无方的福分。”
回去马车上,画殊一直沉默,轩江寒还未开口问,画殊先抬眸问道:“轩哥哥,你想当皇帝吗?”
轩江寒一顿,看向画殊,对上那清澈的眸子,他说:“我不愿骗你,我不瞒你——想,我也想让你当皇后,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画殊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道出:“我帮你……只要你想,我帮你……”
画殊说了要帮,七日后回门,摒退了所有不相干的人,说:“我……想当皇后……”
四人互视一眼,默契的懂了画殊的意思。
“小殊,你可想好,这一步若是迈出去可是收不回来。”画素担心,这只是画殊的一时兴起。
画殊也知道画素的想的什么,她摇了摇头,“三姐,轩哥哥他想,他想我就想。”
听到这,画素也就明白了,狠狠地叹了口气,然后不再说话。
她这个妹妹哪哪都好,作妖的时候脑子比谁都快,但就在这感情上,就像缺了一根筋,然后就一根筋了。
画殊此番来只是为了这么说一句,几人又寒暄了一番,画殊便和轩江寒回去了。
最意外的是,阿司离开了,画殊成亲的那天走的,只留了一些话,大致就是他是自愿走的,不用寻他。
知道这事,琴棋没说什么,也不再说什么。
留下的几人不约而同的互看了一眼,大抵看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为了画殊,他们该站在轩江寒那边,力保轩江寒登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