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画中云,画父真是看哪都不满意,甚至一度后悔生下这么个东西。自己都舍不得惹娘子,他倒好,从小不让人省心。
这么想着,画父更不满。
画中云就是个典型的窝里横,在外面谁都不怕,天下最大,在家里凡是个比他大的他就狂不起来,尤其是画父。从小在军营被教训的狠了,到现在画父一竖眉毛他都怕。
现在画父都开口了,画中云只能乖乖应下。
画殊想了一晚,第二天早早跑去了长明院。
去到时,江衣正在吃饭,看见画殊时不免惊吓,“小殊,怎么来的这么早?”
画殊还没回答她就被一桌子膳食吸引,非常不客气地自己坐下,好奇道:“嫂嫂,你吃得什么?”
和他们平时吃得不一样,江衣桌上布的多为绿色,且有一股淡淡的药味。很淡,但不难闻。
旁边的阿羽解释道:“郡主,这是少夫人自己做得药膳。”
“大嫂嫂自己做得?”画殊声音中有一丝吃惊,她没想到这一桌子菜竟然是江衣做的。
阿羽轻笑,解释道:“郡主大抵是不知道的,少夫人只在清晨为少爷做药膳,而且做得次数极少。”
“我听他鼻音有些重,做给他驱寒罢了。”江衣笑笑,“你来的这般早,定没有吃早膳吧,尝尝看?”
阿羽毕竟从小在将军府待了许多年,自然知道画殊不爱吃青菜,刚想说话,却被画殊抢先,“那我就不客气啦。”
诧异地看向画殊,却见她真的兴冲冲地拿起筷子吃药膳。
阿羽最终也没说什么,只弯了弯嘴角,笑着看她们兴冲冲吃早膳。
一边吃,江衣一边给画殊讲她吃的药膳的作用。
本来画殊只想着象征性地吃几口,却不想一边听一边吃越吃越入迷越吃越好吃,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饱了。
发自内心的感叹:“大嫂嫂,你做的这些个药膳当真比御厨做的还好吃!”
画殊吃得比平时还多一些。作为郡主,而且是集万众宠爱于一身的月华郡主,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什么清粥小菜没尝过,她的感言可是有着绝对的含金量。
江衣也吃好,净了净手,微微笑笑,“你喜爱就好。对了,这么早便来找我应是有事,有何事值得月华郡主一大早未吃早膳便寻来?”
光顾着吃,江衣不说不说画殊都要忘了,“哦,我来是因为想跟嫂嫂说个事。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些麻烦嫂嫂……我也想学医……”
虽然画殊说得正经,但江衣却轻笑出声。确实,量谁听到堂堂郡主想要学医都会想笑。
江衣明白,画殊不过是心血来潮。她想,让画殊受下苦也可以。
笑归笑,江衣却还是问:“你确定要学医?学医可是很苦的。”
“世间哪有轻松事,学得一事便一事。”画殊丝毫不吝啬自己的文采,并对学医势在必得。
江衣叹口气,无奈道:“那你自己去和娘亲说,娘亲答应了我便教你。”
画殊点头,“一言为定!”看着桌上的残渣,感觉冲这顿饭她也想学医。
画殊雷厉风行,用午饭时便向画母说明了自己想要跟江衣学医。
“小殊你生性爱闹,莫扰了长明院的清净。”画母知道江衣喜静,很担心画殊会烦到江衣。而且对于画殊的兴趣,将军府谁不知道从来都是一时兴起。
知道画母的心思,江衣又感些许温暖,开口说:“娘亲,不必担心,长明院素来清净,也该热闹些。”说罢笑了笑又道,“待日后小殊嫁了人不舒服的自己也可诊断一二,不会误了时候。”
听闻嫁人的字眼,画殊的脸有些红,好半天才扭捏道:“不是说学医的事嘛,嫂嫂怎扯我身上来了。”说完鼓了鼓脸颊,埋头吃饭了。
画中云放下筷子斜她一眼,哼道:“之前一口一个文之哥哥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害羞。”
画殊当即抬头,想反驳什么,最后红透了脸才憋出一句:“这能一样么……”
画中云闭嘴还是很不爽,但也不能再说什么,只闭了嘴也吃饭去了。
画中霁是大哥,家里什么事都要管一些,相比画父画母眼中永远长不大的画殊,他算了算,问身旁的江衣:“小殊是不是快及笄礼了?”
江衣也一怔,和画父画母一样,她一直觉得画殊没有长大,还是以前的那个小姑娘。现在再一抬头,嗯,确实已经是个窈窕的大姑娘了。
算了算,点头,“是快到了没错。”
画中霁抬眸看向画殊也有些不敢相信,“已经要嫁人了啊……”
看着画中霁的表情虽是笑着,但难掩不舍,江衣说:“听说小素几年前就叫人打造了两顶万工轿,现在应要完工了。到时咱们可不能落下了。”
话题被引开,画中霁也不在纠缠,应下江衣的话头,“好,到时咱们多弄些陪嫁伙,定不落下。”
“哦!大哥大嫂说悄悄话!”画殊的声音炸起,“在说什么?说来与我们听听。”
画中霁笑问:“小殊确定要听?”
“当然!”
“我们啊,在聊小殊及笄礼的事儿。”
这里说起,画父画母才反应过来,互看一眼,原来小殊也这般年纪了。
“是了,差不了多少时日了。”画母看着画殊,目光有些慈爱。
“及笄礼便要唤字的,小殊可想好叫什么了?”画素提醒。
画殊自己都忘了这码子事了,临时发挥自己的文采:“大哥叫长明,二哥叫长缨,三姐叫珠玑……”画殊顿了下,“我……便叫璇玑,如何?如何?”
在其他人细品璇玑二字时,画殊轻声喃喃:“南凤临梧栖,天命星未移。前世做璇泣,涅槃画璇玑……?”
离画殊最近的画素听到她在嘀咕,疑问:“你说什么?”
“嗯?”画殊抬头,嗯?自己在说什么?“没什么没什么。”画殊摆手。
她刚刚在说什么?画殊也疑问,其他人的评价她也没听,想了许久仍想不起来也就作罢。
诗不诗字不字的无所谓,反正画殊最初的目的达到了,画母同意她跟江衣学医了。
也是依稀才刚说到及笄礼,这及笄礼便来了,月华郡主的及笄礼自然是繁杂而庄重的。于是画殊起了个大早,准确来说,是被画素拉起来的。
画殊眼都还没睁开就有人在那给她套衣服,套完一层又一层,套完画殊也醒透了,肚子又不争气地响。
好饭自然是吃不上了,画素不知从哪里讨来一个豆沙馅饼塞给了画殊,“吃吧,一会儿还有好多礼程呢。”
画殊吃着饼,画素就给她绾发。这些本该画母来做,可画母是不明白这些的,曾经为了画素也恶补过一阵子,可以不见成效,画父便也不让她再干这些事了。
坐着吃着饼了,肚子稍微有些饭画殊就来劲了,看着铜镜中的画素手指翻舞,不由得问道:“三姐,娘亲不懂这些,当初你的及笄礼是由谁为你绾的发?”
画素猜到画殊会问这个,手上动作不停,垂着眼,答道:“当年娘亲恶补数日不见成效,爹爹也不愿再让娘亲受累便不再叫她做了,寻个姑姑姨姨的替了便罢了。”
“酿斤不素木斤嗯呐?(娘亲不是没亲人吗?)”画殊吃着饼,含糊不清的问道。
画素敲了下画殊的脑壳,警告说:“嘴里有着东西不准说话,多不成样子。”见着画殊乖乖低下头,画素唇角微微弯起,“当时娘亲娘家毫无音讯,大姑姑又常年在外游荡不见踪影,所以最后给我绾发的……”
“术贵灰凉凉!(是贵妃娘娘)”还未等画素说完画殊已经叫道。
“对。”画素挑眉,带着一丝丝炫耀。
画殊最后一口饼咽下,扁着嘴委屈地说:“我也想贵妃娘娘给我绾发。”
“嘿!”画素伸手就是一下,“我给你动手倒是委屈你了?再者,你小时去宫中哪会不让贵妃娘娘给你扎小髻?”
画殊依旧扁着小嘴嘟囔了句:“那又不一样……”
“行了,当年二姑姑还不是贵妃,是锦妃,所以才抽的空来。现如今哪怕没有我,贵妃娘娘管理后宫日理万机也是来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