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颜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干脆翻身起来打坐。
感觉一股温润的能量在身体中运转一个周天后,原本烦躁的心平静下来。
长长呼出一口气,颜祁从包袱中拿出笔墨,坐在桌前。沾了些漆黑的墨汁,习武之人在夜里也可以视物,颜祁提笔凝神,似乎是思考了一下该怎么下笔,颜祁才慎重的在纸上写着什么。
笔停,明明只是短短的一句话,颜祁却好像很疲惫似的,手有些颤抖的把纸装在一个小竹筒里。
把一直挂在胸前的一个骨哨拿出来,在窗边吹响,没有声音,但如果有内力深厚的人看到的话就会看到一圈圈白色的波纹以颜祁吹响的骨哨散开。
没让颜祁等多久,一个白色的影子就以肉眼几乎捕捉不到的速度飞入颜祁的窗口。
此刻颜祁原本有些恢复的脸色已经又变成了一片苍白。
他看着窗边停着的雪鹰,金色的瞳孔中闪过最后一丝犹豫,最后还是将竹筒系在雪鹰的脚上。
雪鹰很通人性的在颜祁的手上蹭了蹭,然后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南久因为得了身体强化的便宜,加之现代人的生物钟还没完全倒过来,此刻仍无睡意,脑子正里胡乱想着今天颜祁的事儿。
丝毫没有发现门外南宫筲已经拿着一个白色玉瓶正准备走进来。
吱呀!一声,门应声打开。南久打了个激灵,瞬间便下意识翻身装睡。然后在心里呼叫糯米。
南宫筲作为掏钱的人,自然有南久房门的钥匙,进来简直毫无难度。
南宫筲径直走向床边,然后坐下。墨染般的眸子盯着南久睡得红扑扑的小脸,神色复杂。
明明还只是个这么小的孩子,就必须背起噬灵体的恶名和上一辈人造的孽。若是她肯一辈子待在竹林,他定会保她一世安康,但……颜祁既然已经发现了她,他就不可能把人留下了。
南宫筲看向手中的白玉药瓶,断魂散是他早年刚接触南国蛊术是意外研制出来的,付下后会潜伏在服用人的丹田里,以被寄宿人的内力为食,平时对寄宿者没有威胁,但只要接受到他手中的母蛊一死,寄宿在练功者体内的子蛊就会在三日内将被寄宿者的内丹吞吃殆尽!
那人不会有性命之忧,但会武功尽废。此法虽然残忍,但却可以保证南久不会在将来强大后为祸苍生,成为第二个红衣祸世。另一方面,若南久以后可以继承他的衣钵去悬壶济世,那么就算多了个无伤大雅的蛊虫其实也是无所谓的。
尽管已经给自己做足了心里建设,但是南宫筲看着南久安静的睡颜还是狠不下心来。他小时候就是因为这噬灵体的关系,受尽了折磨,现在要却让他亲手将另一个与自己命运相同的孩子退下深渊,这又何尝不是在折磨南宫筲自己?
糯米还没有回应,南久一开始还能淡定,强迫自己呼吸平稳悠长。但时间久了也装不下去了,南久的睫毛抖了抖。假装翻身,然后眯着眼努力辨认这人是谁。
南宫筲却是一愣,习武之人五感敏锐,夜里也能视物,即便南宫筲武功不算太高,但在寂静的夜里听见一个孩子突然变得有些急促不规律的心跳还是可以做到的。
本来就没有夜袭……咳咳,夜晚偷袭经验的南宫筲更不可能知道被发现了该怎么办。
气氛一时很凝重(?!)南久是不知道南宫筲已经知道她装睡失败,还装的带劲,南宫筲则是完全不知道该给个什么反应。
直到糯米的声音在南久耳边响起:[宿主,是你师傅。]
[什么?]南久还没反应过来。
[是你师傅,南宫筲!]糯米不耐烦,她今天给宿主强化完身体也是很累的好不好!请不要打扰她休息!
[哎?]南久一怔。师傅大人半夜三更来干嘛?
觉得戏要做足的南久抖了抖睫毛,然后懒懒睁眼,然后看清床边站着的人,再然后惊讶:“师傅?!”
看完全程的南宫筲:……
南久敏锐感觉气氛不对,抓了抓睡的乱糟糟的头发,硬着头皮问:“师傅,您有事吗?”
“刚才帮你颜师伯看完,忘了来帮你看看了。”南宫筲面无表情胡诌。
“哦。”南久答。
然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南久此刻已是睡意全无,看着南宫筲清冷淡漠的眸子,相顾无言……
又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南久先忍不住问:“师傅,您不是要来帮我看看?”
南宫筲才做在南久床边,南久把手伸出来,安静让南宫筲把脉。
又过了不知多久,南久的手都举酸了,还不见南宫筲把出什么,于是忍不住又问:“我怎么了吗?”
“没,没有任何不妥。”南宫筲眯着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一闪而过忧愁。
没想到只强行吸收了颜祁的内力,身体就已经有了这么大变化,原本还有些虚弱的身体已经完全没事了,甚至还有些提高。
比之当年大哥也算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看着南久清澈的不见一丝杂质的眸子,南宫筲又觉得颜祁的话其实也不无道理。
罢了罢了,大不了他多看着点,不让她误入歧途就是。心中有了决定的南宫筲从袖口拿出了一本颇为眼熟的暗黄色小本本。
“这是我修炼的内功心法,你拿去看看吧。”
“是!师傅,我会好好学的!”南久兴冲冲的回答。
南宫筲拍了拍南久脑袋,走了。
糯米有气无力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获得师传功法:静心诀,已自动学习。]
直到目送师傅大人出门后,南久才疑惑:她师傅大人半夜出现在她屋里真的只是为了帮她把把脉,然后给她送秘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