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乘看着萧纪还是盯着永熙车子消失的方向，一动不动地站着，后乘也一动不动地站着，静静地站着。
过了许久，后乘伸手拿过萧纪手里的杯子，萧纪仿佛缓过神来，后乘笑笑说，“早点休息！”
后乘将杯子放在门口的吧台上，轻轻地带上门，沿着走廊，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他忽然觉得也许是地毯该换了，好像有点太厚了，踩在上面轻飘飘得，不舒服。
萧满和接到父亲萧符的电话，坐上车子朝那边赶去。
萧符坐在椅子上，身上穿着一身麻质唐装，手中握着一根拐杖，正闭目养神。
“父亲，您回来了？”萧满和满脸笑容地问候着。
萧符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着萧满和，一言不发。
萧满和面色略微显得尴尬，坐在椅子上似乎也坐不住，站起身，将桌上的一杯茶轻轻地端起，递到萧符的面前，“父亲，您喝点茶……”话音还未落，萧符一抬手将茶杯摔了出去，滚烫地茶水在地上冒着缕缕热气，被子却没碎，只是在纯木地板上滚了出去，一直滚到墙角，撞了两下，停住了。
萧满和抚着被水烫着的一只手被，把头低下，一声不吭。
地上的水凉了，热气不见了，屋子里安静如初。
“你知道哪里错了吗？”萧符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
萧满和才敢搭话，“我不知道，父亲。”只是声音很小。
“大声点！”萧符忽然大声地喊道。
萧满和身子一震，眼泪涌上了眼眶，却不敢落下来，赶紧大声地说，“我不知道，父亲！”
萧符抬眼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萧满和，脸色沉沉地又闭上了眼睛。
萧满和坐在车上，拿手绢擦了擦妆有点花了的脸，从包里取出粉盒，在脸上一下一下轻轻地扑起来。
年纪将近五十的萧满和，保养的很好，雪白的皮肤上基本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笑起来，抬手轻轻地拂过自己的脸庞，似乎被自己的脸迷住了。
萧满和收起粉盒，脸上显出不屑和冷漠的神情。
“萧纪是未来，我不在的时候，你这个做姑姑得要照顾好他，可你呢？他受伤的时候你去哪儿了？还绣花呢？”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没有萧家就没有你，你要多用点心，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和你自己！”
萧满和回想着萧符的话，忽然笑起来，“期望，期望……”是有一个期望，笑得停不下来的萧满和，只能一手抚着头，一手捂着胸口，让自己能舒服点，在车子快到后乘家的时候，萧满和脸色慢慢柔和起来，望着越来越近的大门，脸上像洒满了温暖深夜里皎洁的月光，温暖而高尚。
萧纪看着面前拉着自己手，默默落泪的姑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坐在一旁的后乘默默地站起身走出了屋子。
“姑姑，你是说爷爷提前回来了？”萧纪略微紧张地问道。
萧满和一边用手绢擦着眼泪，一边点点头。
“你有什么事情就和姑姑说啊，你说万一伤了自己可怎么办，姑姑就算没有什么能力，实在不行就去和爷爷说……”
“不，你不用和他说。”萧纪冷冷地说着，一脸烦闷地把视线转移到了窗外。
“唉，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非要弄到这个地步……”萧满和抬起满是泪水的脸，颤巍巍地伸出手，抚着萧纪得头，顺势手落在萧纪的肩膀上，“要是哥哥在，看到儿子已经长大成人了，心里该多高兴啊！”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萧纪控制不住地站起来，很快又坐下。
“纪儿，爷爷还是关心你的，你看他刚一回来，就知道了你受伤的事情，还特意让我来看你。”萧满和语重心长地说着，“纪儿，姑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是你妈妈现在的情况，你以后还是少和她见面吧，万一让爷爷知道了……”
萧纪冷冷地笑了，“是爷爷让你这么说的？”
“不是的。”萧满和小声地回答着。
后乘和萧纪在门口送别了萧满和。
“你姑姑挺关心你的？”后乘一边走一边说着。
“恩。”萧纪闷声答道。
“怎么好法儿？”
“给我买吃的、穿的、用的、陪我玩儿。”
后乘听了，心里微微一震。
“就是姑姑胆子有点小，很怕爷爷。”萧纪悠悠地说道。
走到萧纪的门前，后乘先把门开开，把萧纪的药数好，然后倒了杯温水，一起递给萧纪，“那你明天回家？”
“恩。”萧纪吃完药，轻轻应了一声。
后乘稍微落寞地笑笑，随即开心地说，“那我让厨房把你爱吃的菜，多做几样，明天给你带着。”
“不用了，怪麻烦的。”
“不麻烦，不麻烦，也让爷爷尝尝。等过了这几天，我再去看你。”
萧纪抬起头，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后乘，后乘笑着捶了一下萧纪的肩膀，“就这节骨眼上，我可不去凑热闹了，省得你爷爷总以为是我把你带坏了。”
萧纪撇嘴笑了一下。
“万一以后连我的面都不让你见了，你说你不得寂寞死？”后乘一边说一边自己故意板着一张脸，装作正经的样子。
“去你的。”萧纪终于略显轻松地笑了。
后乘的心觉得安稳了一些。
两个人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望着山下的灯火阑珊，谁都没有说话。
萧纪想着刚才姑姑的话，却不知该怎么去面对爷爷，忽然脑海里出现了素意，萧纪禁不住嘴角微微上扬，笑了。
他还记那天在学校的面馆看到素意，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虽然很合身，但是依然有一种校服肥大的感觉，纤细的身材，乌黑柔顺的头发，站在人群里显得特别的不一样，和周围的一切有一种很强的距离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