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我们能做得吗?”
“你已帮我们很多。”
索依盯着永熙苍白的脸,用笔敲了几下病例本,“那好吧,我住你隔壁,床头按了铃,你可以随时叫我”
索依说着,关掉了屋里的大灯,只在房间的一角留了一盏落地的小灯,大步走出了屋子。
永熙躺在床上看着窗外一片漆黑中,白色的雪花在风雪呼啸中,不断地撞击着玻璃,发出轻轻地“咚咚”声。
永熙的胃里忽然钻心地疼起来,好像有什么要把他整个人掏空一样,但是他并没有按床头的灯,或者是喊人,他只是咬紧了牙,默默地忍着,忍着、忍着,等汗水浸湿了衣服,疼痛稍微减轻一点,永熙不禁笑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忍着疼痛的时候,心里为何竟会有些许的满足感。
永熙摇摇头,心里想着,我确实是病了。
索依来到客厅,看到萧纪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正和后乘坐在沙发上两个人小声地说着话。
两个人看到索依从楼上下来,停止了说话,询问着永熙的情况。
这时候石婶从厨房端来了姜茶,让大家喝点去去寒气。
三个人坐下,一人手里捧着一杯徐徐冒着热气的姜茶。
“石婶,素意这些日子一直没回来过吗?”萧纪问着,
“嗯。”石婶手里握着托盘,低着头,小声地应着。
“他们两个吵架了吗?”
“没有,素意和永熙最近没有吵架。”石婶小声地说着,想着前段时间,两个人的冷战,说话的时候声音也不禁地越来越小。
“那素意什么时候回来呢?”索依大声问道。
“素意之前来过一个电话,说她有事情,可能这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住了。”
萧纪面无表情地斜倚在沙发上,让石婶下去忙了。
索依看看萧纪,又看看后乘,喝了一口姜茶,将茶杯放下,大声地说着,“他的伤势很重,现在出院和疯也差不到哪里去,其他的事情,我也帮不上忙,只是一点,这段时间,他需要静养,你们注意一下吧!”说着,站起身,上楼了。
客厅里只留了一盏台灯,萧纪的电话声响起来,沈冰告诉他素意已经回酒店了,没有什么状况。
萧纪挂上电话,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望着窗外。
“我们要不要去找素意谈谈。”后乘望着萧纪高挑的背影,小声地问着,
“你不是没有谈过,我不是没有谈过,你看,现在连我们两个的面都不见了。”
“那……”
“后乘,恐怕,我们要加把劲儿了,时间不多了。”
“嗯,我这边你放心,只是可可那边……”
“可可是个聪明人,我相信,她不会放弃那么大的一个收获不要的。”
“可是永熙现在伤了,素意又不和我们联络,我们的信息总是受到影响了。”
“再给素意一点时间吧,会好的。”
后乘慢慢地走到窗前和萧纪并排站着,
“你说多年以后,我们是否能比现在快乐呢?”后乘问着,
“能,我们会越来越好的。”萧纪转过头看着后乘。
后乘忽然笑了。
索依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在看到后乘笑的那一刹那,心里忽然安心了。
索依这几天看着后乘不言不语,只是低着头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小时候那个不爱说、不爱笑,长得瘦瘦小小,总是被人欺负的后乘。
那是索依再成年以后见到后乘之后再也没有见到的一种模样,索依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看到后乘的那种样子了,但是在永熙受伤的这些日子,那样的后乘却又回来了,索依试着像小时候那样去安慰他,却没有效果,但是后乘现在却笑了。
索依退回到二楼走廊的阴影里,贴着墙壁,慢慢地走着。
索依一边走着一边想后乘还是笑起来的样子好看。
素意回到酒店,在关上门的一刹那,奔到洗手间,疯狂地吐起来,酸涩的酒精混着吃的,一股股地从胃里往上涌着,吐了一会儿之后素意想站起来,但是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眼前的光影模糊着,不停地旋转着,心脏砰砰地跳着,耳朵里似乎充满了声音,又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一切似乎都似是而非,无论脑海里,还是心里都失去了中心,一切都乱糟糟的,没有可以让素意抓住的点,哪怕只是一根救命稻草。
忽然永熙车祸现场的影像,满身是血的永熙被担架抬上救护车的样子,带着呼吸机的脸,往下淌血的手,一张张的检查报告,像太平洋上的台风一样猛地在素意的脑子里充斥着,旋转着,冲击着,摧毁着一切。
素意疯狂地叫起来,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不停地一声声嚎叫着,声音里满是凄凉。
她用手紧紧地抓住头,想把这些都从脑子里甩出去,但是越用力,头越疼,心越疼。
素意猛得从地上站起来,一直冲到酒柜前,拿起一瓶打开的威士忌,仰起头,一直喝着,一直喝着。
酒瓶空了,素意又开始吐起来。
只要素意还有一点力气,晚上总是这样度过,喝了吐,吐完了接着喝。
这些日子,她失掉了一直以来的坚持和方向,一切努力都变成了一件华而不实的衣服,看着很美,穿在身上特别难受。
素意知道这样不行,只是她无力拉自己出来。
素意终于睡着了。
天上的雪越下越大,在看不到尽头的一条不认识的街道上,有一盏路灯高高的在路边冷漠地散发着昏黄的光,在灯光覆盖不到的地方是一片黑暗,整个世界仿佛都以此为界,以一个圆圈的样子呈现在素意的眼前。
素意穿着一件米色的棉麻裙子,小腿裸露在寒冷的空气里,浑身上下传来的寒意,让素意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四肢还能活动而没有因为寒冷而冻上。
素意不知道自己怎么到的这儿,脑海中一片空白,她不停地旋转着,旋转着,想看看周围的建筑,但是风雪太大,灯光太暗,周围都是一簇簇暗黑的影子,什么都看不清,转来转去只是相似的一片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