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十五分钟,人头来到质检部的门口,手里捧着一截断指。
“有人吗?”人头急切地拍着质检部的门,那截指头不是别人的,正是他自己的。
当时他被安排到一个开包的岗位,就是用剪刀把装有包裹的货袋剪开。
没曾想因为自己迎刃而解的能力,人头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手指一并剪断了。
发现门似乎没上锁,人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捂着伤口,直接撞门而入,却看到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一位长发女子正坐在中间的办公桌后面,脸色惨白。而她的左手,从手腕处完全断了开来,掉在桌上,血也跟着流了满地。
人头被吓坏了,本来想找人帮他治疗伤势,却没想碰上个比自己伤得更重的。看这女人的出血量,不尽快处理的话,可能有生命危险!
“喂!怎么回事啊!?”人头赶紧跑到她跟前,但是看着她血流不止的手腕,他也有点不知所措。
女人似乎这才注意到他,她抬起头,面带微笑地看着人头,似乎不以为意,但额头还是疼得冒出了汗:“没事,你有事吗?”
“这怎么可能会没事?我帮你叫救护车!”正当人头准备掏出手机打120时,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女子轻描淡写地拿起那截断掉的手掌,对准自己的伤口处,右手轻轻一抚,就像骗人的魔术一样,断掉的左手居然就被接回去了!
她活动了一下手腕,似乎刚才的事情完全没发生过:“我是质检部的部长,澜。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人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女人,这操作,肯定是人类精华!
澜开始清理地上的血迹:“很抱歉让你看到刚才的一幕,不过就像啤酒倒快了就会冒出泡沫一样。人只要身背着生活与工作的重担,就难免会感受到压力。而这不过是我的一种减压手段罢了。”
人头今天吃的惊比他吃的瘪还要多:“嗯嗯。确实是很特别的减压手断呢。”
其实他在心里暗道:这搬运社里,就没有一个正常人吗?谁会拿放血当减压啊!
澜清理完毕,重新坐在办公椅上:“你是新来的吧?看你好像很惊讶的样子。”
人头看着她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本就白皙的脸庞,这才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嗯嗯!澜部长,请您帮我看看我这手…”
澜接过了人头的那截断指,饶有兴致地端详了起来:“有点意思,我还从没见过如此平整的伤口断面!弄伤你的一定是把极其锋利的武器吧?”
听澜这么说,人头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额,其实只是一把旧剪刀,上面还有锈呢…”
澜没有说话,而是牵起了人头受伤的左手。单身二十年的人头还是第一次被女生主动牵手,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嘻嘻,你不用紧张,一点也不疼的。”澜察觉到了人头的变化,笑着抚慰他。
听了这话,人头更觉得害臊了。但他还是真切地感觉到,有一股温柔的力量,像一汪明净的清泉,自澜的手传递到他的左手。
人头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澜的操作。
“完成了,Perfect!”澜松开手,和刚才一样,人头的手指已经被接上了,连疼痛都消失了。
人头反复查看自己的手指,发现刚才的断处现在居然连个伤痕都没有,完好如初。
他不由感叹出声:“哇!这也太神了吧!”
此时澜的面色也好了起来,她对着人头,轻轻一笑。人头这才注意到,澜其实是个眉目如画的美人。
澜坐回办公椅上,一只手撑着脸庞:“这是我最近觉醒的一种能力,或者说天赋吧,能够将打碎或破损的东西复原,我把它叫做破镜重圆。”
“破镜重圆?”这肯定是另一种人类精华了,人头想着。
澜抬起刚才受伤的玉臂,接口处有一道不起眼的伤痕:“破损的断面越是平整,我能恢复的程度就越高。像你刚才那个伤口,简直和镜子的碎片一样,所以才能被我完美复原。能请你告诉我吗?是谁你弄伤你的?我对那个伤口还挺感兴趣的。”
人头挠了挠头:“其实,是我自己弄的。我吧,也有一种能力,只要拿着锋利的东西,无论什么东西都能斩断,所以才会不小心把自己弄伤的。”
听到这话,澜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哦?居然是你做的吗?”
“对了!还有一件事,请你看看这个!”人头取出佩在腰上的断刀星仲。
当初秀爷跟人头提到过,如果还想继续用这把刀,就把星仲带到搬运社来,有人能把它修好。
澜抚摸着星仲的缺口:“这切口,与你刚才手指的伤口如出一辙,果然都是你造成的?”
“没错,请麻烦你帮我也把它复原。”
澜拿着两截断刀,喃喃道:“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的,就是复原物体的那一瞬间。感觉就像是,曾经与你关系破裂的人又与你和好如初了。不过令人遗憾的是,人却并不像物品那样单纯。”
人头看着她的手,不禁也想起了自己与父亲之间的关系:“是啊,要是人与人之间的裂痕,也能轻易修补就好了。”
“之前我修复的那些破烂玩意,总是因为断面不齐而不能完美复原。直到今天,我遇到了你。你可知道这种破镜彻底重圆的感觉,让我觉得,连破碎的心都能被治愈。”澜放开双手,呈现在桌上的,是寒光逼人的星仲。
人头将星仲放回腰间:“谢谢你!我能留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要是我再斩错东西的话…”
澜盯着人头,似乎对他的能力也很感兴趣:“没问题,别看我是部长,但质检部只有我一个人哦,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人头的脸色又有点发红:“那,那我就先走了,谢谢你!”说着便离开了质检部。
“哼,笨蛋,明明都还没要到手呢。”
回到刚才的岗位,那边的负责人已经不敢让人头再碰剪刀了,把他打发回拣货部。
弥坚发现了人头的身影,老远就用手指着他的鼻子,气势汹汹地走来。
人头一看就知道,又没好果子吃了!结果弥坚走过来,手指一下就戳到了他的身上。
“卧槽!好尖啊!”弥坚的指头就像根针,戳得人头连忙护住自己的身前。
弥坚步步紧逼:“我说你个新来的,怎么样样都做不好啊?啊?拣货不积极,卸货也卸不动,开个口袋还能把自己给弄伤?你可真是个人才!”
人头委屈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部长,你说这能给我报个工伤不?”
弥坚又戳了戳人头的脑门:“你在想peach!算了,马上上夜班的就来了,你明天还是继续拣货吧,你叫啥来着?”
“嗯,我叫……”
“嗯哼!”正当人头要说出自己姓名的时候,一道咳嗽声从门口传来。
这声咳嗽虽然声音不大,但清新脱俗,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原本嘈杂的拣货部也安静了下来。
弥坚眼前一亮,叫道:“老大!你咋上这儿来了?”
人头身边的各位同事也打起招呼:“老板!”“老大!”“社长!”
进来快一整天了,这还是人头第一次看到搬运社的大老板呢。
这搬运社老大出人意料地年轻,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但全身上下都透露出成功男人的气息。
他梳着大背头,不仅意气风发,脸上还挂着自信的微笑,确实有股十足的帅气老板派头。
身后跟着两人,一个满身纹身戴墨镜的壮汉,一看就是打手;还有一个金发男子,嬉皮笑脸的样子,好像是个外国人。
弥坚迎了上去,与老大攀谈起来。之后他又指指人头,老大看了人头一眼,便信步走了过来。
人头一时紧张地不知道双手该怎么放,老大该不会是想问刚才手指的事吧,又或是那个小萝莉真的让他来开了自己?
老大的身材与人头相仿,但步伐却十分稳健,声音也像电台一般充满磁性:“就像是有十年工作经验的高材生一样。居然有试岗第一天就有三个部门哄抢的新人出现啊,真是久违了呢。”
人头一脸诧异:“啊?老大,你不是开玩笑吧?就凭我今天的表现,有三个部门要我?”
“没错。”老大又走近了一点,在人头耳边说道:“拣货、装卸都可以哦,质检部嘛,我看只是澜想找个人分担工作吧。”
虽然与弥坚一样都是领导,但是人头却在老大身上感觉到一股莫名的亲切感:“这是!什么意思?老大,我都被你搞蒙了!”
老大笑着说:“我这里的所有员工,都是为了活出不一样的人生而来。你应该也不例外吧?”
人头汗颜:“我只想有份收入稳定的工作,恰个饱饭。”
“我们的工作与传统有所不同,虽然我们不好争斗,但总有人会天真地认为,我们无力做出抵抗!这个时候,该怎么做呢?”
听到老大这样问,人头一下就想起了令人讨厌的财源茂。
“当然是拿起武器,奋起抗争了!”
“很好!”老大的眼神愈发炽烈:“你之前经历的事件和入社测验,我已经听秀常水说过了。今天白天不过是对你身体素质的考察而已,我不否认你身上潜在的能力,但你现在还只是个普通的大学毕业生,到底能否胜任这份工作,还有待考察。”
“啊?老大您已经都知道了吗?”
“所谓天赋决定下限,觉悟决定上限。过程怎么样都无所谓!我只追求结果,所以今晚,你就去参与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任务吧,到时候也好确定,你在搬运社里的代号。因为如果用自己本名的话,真是太逊了!对吧老弥?”
弥坚抱着胳膊,一脸傲娇:“哼!”
老大回头对弥坚道::“老弥!查一下今天晚上有谁出任务,找个靠谱点的!有经验的!给他安排一下。”
弥坚翻出一本笔记本:“是罗生。”
“太好了!”老大直接搂住人头的脖子:“告诉你,你今晚整个儿都是他的人了。他说东你不能往西,他让你活着你就绝不能先死!我要你完全信任这个男人,比信任每天给你零花钱的老爸还要更加信任!懂我意思了吗?”
人头有点受宠若惊,点了点头。
老大叹了口气,拍拍人头的肩膀:“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