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蓉拿过了白纸一看,上面小字密密麻麻地,仔细一读才发现正如方亦衡所说,方家花了十两银子目的是买孟云为丫鬟,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底下还有孟老头手印在上面,而且早已干涸,看来双方签下契约有些日子了,方蓉拿着这张纸气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合着自己和被这对父女耍了,什么强抢,明明就是那老头自己把女儿这样卖掉了。
“女侠,现在可以放开我们了吧,好疼啊!”
“哼,就算如此也别以为你自己很干净,花十两银子就只为买个下人?这理由未免太可笑了吧,算了,但是既然是你们两家的事那我也管不着。”
说话间方蓉的手还是松开了,方亦衡和蓝衣大汉此时才感觉身体可以动弹了,两个人舒展了下筋骨,方亦衡在方蓉手上吃了亏嘴巴却不逞多让,讥讽道:“您这武功盖世的女侠特意来这洛阳城教训我这整日游手好闲的少爷,可还真是辛苦您了。”
方蓉脸一红却没有说什么,此次确实是自己鲁莽了,没查明真相就把紫衣下人打伤,但是性格高傲的她却难以把道歉话语说出来,又忽然想起此番来此处有重要目的,大半天都已经过去了,怕是要耽误正事,于是便哼了一声起身出了门。
此时外面的太阳依旧很大,方蓉悄悄躲在了墙角处,默默观察着卖猪肉的老李一举一动,以及买肉的人中有没有可疑的,她早从街坊邻居那里打听到,老李卖了二十几年的猪肉,是个老实的本分人,妻子也很贤惠,就是儿子十几岁时失踪了,两人之后也没再要,生活也还算过得去,人说老李不像其他卖肉的,把心思放在歪处上,买完猪肉后回去一称,不是缺斤就是少两,被别人在背后怒骂。
方蓉百无聊赖地盯着猪肉摊,却在此时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她立马警觉下意识回身抓住那个拍她的手臂,只听啊啊的惨叫声传来,方蓉定睛一看原来是方亦衡,方蓉随即松了手,并冷冷说道:“不要从武林人士背后拍他们的肩膀,我这算是脾气好的,脾气稍微恶劣点的剑客此时你的手已经不在你身上了。”
方亦衡揉着自己的手抱怨道:“也只有你这么粗鲁的女子才会不管青红皂片就要砍过路人的手臂。”
“嗯?”
方亦衡不敢多说什么,过了一会儿见气氛缓和他于是说道:“这位姑娘……”
“你别总这位姑娘这位姑娘的,我也姓方,单名一个蓉字,你叫我方蓉就可以了。”
“好好,方姑娘,你为什么一直盯着那卖猪肉的看呢?”
方蓉此时警觉地看着他,并皱着眉头问道:“你跟踪我?”,她自觉隐藏很好,却没想到被这个一丁点武功都没有的人看破了。
“本少爷因为躲着女侠你,于是这几日便总来这个离我家府上有一定路程的酒馆吃饭,恰巧上一次茶馆之事对你印象深刻便留意了一些,看见你在此转悠,虽然你隐藏的很好,但是总归是与其他路人气质上不同,他们看不出,我却能看出。”方亦衡自信说道,声音却不大,刚好能让方蓉听见。
“哼,你发现我的秘密不怕我灭口么?”方蓉看看了他冷笑道。
方亦衡嘻嘻一笑,随即道:“我知道女侠冲动些,但是人品不坏,更不屑于做这种事,而且我看你这几日愁眉苦脸,恐怕事情并没有什么好的进展吧。”
方蓉被人说中心事,轻轻叹息一声。
“没错,我的确有些烦恼事,但是我却不能告诉你。”
“那你盯着这猪肉摊看出来什么了么?”
方蓉摇了摇头。
“那你还要继续看下去么?”
方蓉看了看他,之后道:“我也不想,但是现在确实没什么办法了。”
“那你为什么不问问他周围的人呢?”
“这我怎么会想不到,这是周围的人也对他只是有个大概了解,没什么细致的消息。”
“那你问得人还是不对,这件事我可以帮你,你相信么?”方亦衡有点洋洋自得。
“你?”方蓉看着眼前这个衣着华丽,行为举止却不修边幅的年轻人,说实话她并不相信他,但是仔细一想他这样一个本地官家少爷,接触人的范围肯定比自己这个外地人要大的多,于是便答应了下来:“好吧,你要是能帮我这个忙,本姑娘日后必有重谢。”
“谢就免了,只求你能记住我此时的好就行了,别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
“呵,你还挺无辜,你要是做出让我刮目相看的事,本姑娘自然对你高眼相看,你看看王策王公子,人品才学武功哪个不是在这洛阳数一数二的。”
“那的确是。”方亦衡只是笑了笑却并没有说什么。
本来午后天空甚是晴朗,此时却已经乌云密布,眼看就要下雨,街上小贩行人纷纷匆匆往家赶,人影绰绰,尘土飞扬。
不一会瓢泼大雨倾泻而下,便在此时一架马车缓缓从远处驶来,车上坐着一男一女,男子斜躺在车壁闭目养神,女子则正襟危坐心事重重。
“少爷,到了。”
蓝衣男人打开车帘,他全身早被雨淋湿却宛若不知,拿起车内的伞支起,方蓉不顾雨水起身跳下车,方亦衡则是缓慢走了下来,躲在伞的中央,生怕被雨打到,但是鞋子还是踏进了水中,让他感觉十分不爽。
方蓉此时才看清楚眼前的宅院,高大的正门斑斓不已,门口却没有匾额和护卫,高高的红墙爬满植物,门槛青苔层生,一看就是已经没落了的大户宅院。
方亦衡走上前敲了几下门,好一会儿后大门才打开,开门是一个老人,他看到来人是方亦衡后便转身往回走去,只见他走路一瘸一拐,速度却很快,方蓉于是便跟着其进了屋子,大门被蓝衣男人紧紧关上了。
瘸腿老人缓缓走进了内屋,此时方蓉观察起了大厅,墙壁都已经褪色严重,墙上的壁画残破了大半,墙角也因为下雨湿了一大片,窗子的窗纸也都破碎不堪,伴随着阵阵冷风雨水从缝隙中吹进屋内,桌椅也都因为很少擦拭,沾染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不一会老人从内屋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茶壶和三个茶杯,依次给三人倒上茶,方蓉拿起来小小地啜了一口,没想到味道竟然不错,方亦衡却只是懒懒地坐在凳子上,把玩着腰带上的玉饰。
老人此时也坐到了椅子上,方亦衡开口对方蓉说道:“方姑娘,这位是范先生,他在这里很多年了,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他要是不知道,那可能就没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