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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小厮两手交叉,得意洋洋地站在护院身后,“这些人可都是百里挑一的打手,就凭你们几个还想在这里生事!”

陈述听着不禁握紧拳头,小厮这幅狗仗人势的嘴脸着实可恨。他与季羡仙对视一眼,见季羡仙微微颔首,便大喝一声,摆出要干架的姿势,“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要打就打!”

小厮怵于他的气势,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方沉脸挥手,“上,给我往死里打,让他们知道我们承德庄不是吃素的!”

听到小厮的指令,这些护院围过来,宛若移动的高大人墙,还会随时出拳的那种。陈越眼珠子转转,冲那小厮喊道:“慢着,你让这些个人欺负我家掌柜的,你倒好意思!”

全场的目光落在手无缚鸡之力的纪青身上,纪青心神意会,立刻拿出手绢假装擦泪,向那些文人雅士哭诉,“都说苏州名士多于鲫,诗词歌赋信手拈来,我与阿弟不过是想一睹其风采,谁知道却被说是阿猫阿狗,要我们打哪里来滚回哪里去!早知道在这里蒙受这样的羞辱,倒不如留在台州让那些倭寇杀了罢了!”

那些名人雅士顿时面面相觑,不免心生同情。

纪青一边走到那些护院面前一边继续说道:“只可惜了我那一车子青梅酒,薛世子惦记着让我送他几坛我都没舍得,本想来这里让大伙品品,没想到……”

纪青故意没说下去,只是低着头,端的就是个黯然神伤,让他们自己意会去。

果然,不光是那些文人雅士,就连那小厮面色都变了。

“掌柜的,既然如此,就留着等梁将军凯旋而归再喝罢!你先回到马车上,别让这些人误伤你。”陈越喊道,细眼瞧着小厮的反应。

那小厮听到梁将军的名号的时候两腿一哆嗦,险些跪下,“你们……你们究竟是何人?”

“何人?”季羡冷笑一声,拔剑出鞘,只见寒光一闪,那小厮的布衣就破了一个长长的口子。小厮甚至连咽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回过神竟满头大汗,直接瘫软在地上,抖着嗓子喊道:“诸位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季羡仙想给小厮一个教训,就被纪青摁住手。他愣了一下,有些不甘地收剑回鞘,对小厮喝道:“带我去见你们的庄主!”

“是是是,小人这就带路,”小厮爬起来,不顾周围人鄙夷的目光,点头哈腰道,“几位随我去侧门。”

纪青没有动步子,她眼珠子转转,“你先遣这些护院下去,免得吓到之后的来客。”

小厮面色一僵,只好摆手让他们推下。没想到纪青得寸进尺,说道:“想必等下吟诗作对,庄主自会现身,我们就直接进去候着罢。到时候若是庄主觉得我们扰了清静,我们离开便是,绝不自讨没趣。”

话说到这个份上,小厮也没话说,只得在心里骂着,表面毕恭毕敬。纪青勾起一个老奸巨猾的笑,示意季羡仙等人去搬几罐青梅酒,又对周围那些吃瓜群众朗声说道:“诸位,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这些青梅酒若是不嫌弃,进去共饮一杯罢!”

“好诗!”吃瓜群众中有个人忽然惊喝出声,其他人纷纷反应过来,折服于纪青那句通透豪迈的诗句。尾随纪青等人进去园子后,纪青看着这精巧的布局,不禁微微叹服。园中假山池沼虽出自人工,却宛若天成;花木映衬,富有野趣;运用挡墙廊子等将景致分隔,移步易景,意境深远。

若是将北方皇家园林比作专横的娘娘,岭南园林比作务实的妻子,那苏州园林便是将心事深藏的小家碧玉。

感叹完,一行人过了小石桥,来到竹林,微风吹动,竹叶飒飒地响着。深入可见一条弯弯曲曲的水渠横跨中央,里面水流清澈见底,还有几尾小银鱼在石头间窜动。水渠旁整齐放着坐垫,已经有不少人端坐在那里。见到纪青等人,这些雅客纷纷停下交谈,面露惊愕,有个嘿了一声,“居然来了个女子!”

其他人闻言哄笑出声,季羡仙不由地捏紧拳头,纪青却摇摇头,与他坐在水渠的下半段,陈越与陈述分站在两旁。她让两人打开带来的青梅酒,顿时清香四溢,酒气微醺。

一个宽绿长袍、脸上胡渣略多的大汉忽然过到纪青面前,笑着说道:“承姑娘刚刚的话,我来讨杯酒喝了。”

纪青记得他,那个喊好诗并带动雅客的人。她微微一笑,让陈越予他一个酒杯,满上琥珀色的酒。那大汉接过仰头一饮而尽,满足地长叹一声后直接用衣袖擦嘴,“好酒!好酒!清甜甘冽,不亏是薛世子都惦记着的佳品!姑娘好手艺!”

纪青微微点头,“尚有很多,兄台随意喝罢。”

“王兄,这些人来历不明,酒还是少喝为妙。”大汉还要再来一碗,就被他的同伴们拉住,劝阻道。

这位王兄爽朗一笑,摇头晃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有酒看着不饮,不亦傻乎?”

说罢又向陈越讨了一杯去喝。纪青失笑,也让陈越给她与季羡仙倒了一杯,慢悠悠地喝起来。

忽然小山顶传来洞箫的声音,空灵轻巧,像风掠过竹林,又像蜻蜓跳过水面,而后慢慢舒缓,似经历着漫长的旅途。忽然,箫声猛地尖锐,众人不由呼吸一骤,眼前似乎突然出现千军万马呼啸而过,又似电闪雷鸣乌云密布,压抑非常。又忽地,箫声顿停,一切戛然而止。

季羡仙听着震撼非常,回头看一眼纪青,但见她面色淡淡,不为所动。他嘴唇动动,不知在想什么。

在众人缓了一口气的时候,箫声又起,干净疏朗如清风明月。小厮这时候过来,对着纪青鞠了一躬,说道:“各位,庄主说来者是客,请自便罢。”

纪青眼睛微微眯起,她点头,小厮便退了下去。

“便宜了这狗腿子。”陈述轻哼出声。

“……王兄,我们初来乍到,不知这庄主是何许人也,吹箫技艺竟如此精湛?”纪青等小厮走后问在她左侧坐下的王兄。

王兄摸着脑袋回道:“我们只知道他是这一带最富有的商人,琴棋书画造诣颇深。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

“哦,”纪青有了些兴趣,“如此神秘,看来等会儿非得见识一下不可了。”

王兄摇摇头,“姑娘有所不知,这庄主向来不以真面目示人。就连刚刚那看门小厮,都未曾知道他主子真实模样。待会儿的流觞曲水,他也不过是坐在那山顶吹奏曲子,曲停取酒吟诗罢了。”

纪青微微惊愕,但是不再说什么——因为箫声又响起来了。众人向上看去,只见一只白玉杯顺流而下。

“还是老规矩,这酒杯停到谁跟前,谁就要即兴赋诗一首。”纪青等人初来乍到,王兄就给他们讲了一下规矩。

季羡仙笑了一下,附耳对纪青说道:“倒是有趣,台州百姓家破人亡,颠沛流离,苏州却一片祥和,歌舞升平。”

“唇亡齿寒。”纪青淡淡地回了一句。

酒杯慢慢地漂下来,纪青琢磨了一下,忽对季羡仙说道:“与你赌五串糖葫芦,这酒杯必定停在我面前。”

“不赌,”季羡仙打了个哈欠,“你也不可吃太多甜食。”

闲聊着,酒杯慢悠悠晃过来,在季羡仙面前的时候箫声忽然停住。季羡仙正无聊地玩手指,这时全场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季羡仙愣了一下,忽然一脸平静地往边边挪了一下,“我是随行的,这杯该算我家掌柜的。”

纪青瞬间满脸黑人问号。她见大家都朝她看过来,沉吟一下,然后果断伸手进水,轻轻拨了一下,那酒杯就晃悠悠地来到了看戏专业户王兄面前。王兄瞬间继承纪青的黑人问号。

嗯???这样都行???王兄觉得自己被风吹得有点冷,额头有点秃。

然后纪青再拍手,浮夸道:“王兄好运气,既可以吟诗,又可以饮酒。”

王兄抽抽嘴角,眼睁睁看着纪青与季羡仙两人狼狈为奸,一脸慈爱微笑地望着他。他只好硬着头皮起来,咳了一声,朗声道:“那在下就献丑了。”

他熬有介事地踱了几步,方吟道:“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王兄的朋友也直呼道:“不愧是王兄!”

王兄眼珠子一转,摆手向纪青,“姑娘能酿出如此美酒,想必也能作出同等的美诗罢!”

纪青笑笑,也不推辞了,起身顿了一下,说道:“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众人沉寂片刻,顿时爆发热烈的掌声。

季羡仙听着纪青的诗,不知为何,居然莫名的心痛。他是她的小弟,但他好像,永远都无法彻底了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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