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过年的，本应该是最欢快清闲的时候，姜扬波却忙得焦头烂额。
除去为了讨好自家未来小舅子，他初五初七各是占了半天带柳信芳去葳墨阁和听涛阁，其余时间可以说是全天无休都待在了大理寺里。
今日他和大理寺正卿仲安国还在讨论案件。
下首跪着一人正在汇报：“禀二位大人，经暗中排查，当日四号五号驱摊大队的摊瓮摊婆，皆为良民，目前盘查暂无不妥之处。经打探，这二路驱摊大队，经过的街道及坊，均已派人找坊里的里正一一询问，通过当时互相呼朋唤友，以及熟人相知的情况，目前可得知，有六百一十七人中途参加了四号驱摊大队，有八百六十二人中途参加了五号驱摊大队。其中四号大队参与的人员中，有六百零一人已对的上户籍并且能互证，五号大队中有八百三十三人也已核实。”
仲安国对着卷宗边记边问：“经询问这两队中可有百姓发现是否有人举动有不妥之处？四队剩余的十六人及五队剩余的二十九人，是为何还未能核实。”
那汇报的人抬头看了一眼上官，说道：“四队剩余的十六人，大都是官宦子弟，小的们不好直接上门传唤，五队剩余的二十九人中，也有十人是高官子弟，其余十九人乃本次来朝进贡的大食使臣的随众，实在多有不便。前两日大理寺已经逐家上门去请，但多数都以大过年的不接这等晦气询问为由拒了，说等过了上元节再说。”
仲安国放下笔，问道：“扬波你怎么看？”
这位姜家二公子，高门望族，对付这种事，用他来打头阵倒是最好。
姜扬波也知这仲安国的用意，无非是怕得罪人，想让自己出马罢了。
也好，他倒是不介意这些东西，也该让这些人知道一下查案的规矩了。
他吩咐道：“晚星，派几队人跟着仲大人的人去送传唤令，先礼后兵，送了过去若是来，咱便好出好进，若是送了过去不来，便随着我上门去提人。”
这做事风格，也太虎了，仲安国连忙劝阻：“使不得使不得，这人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你这样可使打人的脸面，后续办案可就不好推进了。”
姜扬波笑道：“仲大人，这案子现在都推进不来了，再说您要用我的人，我给了，您要用我的名头，我也给了，您还担心什么。此案关系重大，特事特办，如哪家有不满，我便亲自带人上门提人。”
这还真是年少气盛，仲安国笑着摇摇头：“行，仲某也有话直说，本来案件若是涉及宗亲子弟，还得请宗正寺出面，还有各家同僚的门，没有明确的查令，我们大理寺的确也不好强行传唤人家。这是我为难之处，我这大理寺上下，都是一步步办着案子提拔上来的，没有背景，涉及到官家子弟的事件，还望扬波多多担待。”
这时季荣瑾也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
“仲大人，我家将军让我来报，舞姬那边已经有人熬不住，招了。”
说着递过一份密函：“这是供认状。”
仲安国打开后和姜扬波一同看。
两人看完后神情肃穆。
这舞姬竟是前朝余孽精心培育，除夕夜那晚，她负责的仅是将她上峰偷偷交与她的粉末撒在排舞中内圈的舞姬的裙摆上，其余安排她也不知。
舞姬的步伐是提前排练的，并且在外候场多时也没起火，如此看来，这粉末定是和别的什么混在一起方可起火。
那看来重点还是要查这驱摊大队。
瞌睡便有人上门送枕头，姜扬波露出诚恳的微笑一手勾住季荣瑾的脖子：“老季你来的正好，仲大人这有点棘手事，人我这边骁羽卫派了，少个震场子的，不如你……”
季荣瑾警惕的看着他，这人一笑便没啥好事，自幼坑自己多了去了。
“干嘛，你不是在吗，要我这个小小六品官坐镇啊，我不去。”
姜扬波一本正经的说：“我骁羽卫那边还有要犯要提审，是个硬骨头。”
这倒不假，姜扬波本也是打算今日大理寺事了便回去看看那陈一博招了没，因而季荣瑾来了便被他抓了壮丁。
“好吧，瞧你有正事，让姜七跟着我吧。”季荣瑾无奈的说道。
可等季荣瑾拿到询问名单之后，脸上的笑便变得阴恻恻的。
“晚星，这出去派单，直接带队，你家主子真的不看看有哪家相熟的？万一遇到伯父的故交，我可怕他回宁河要跪。”季荣瑾清了清嗓子说道。
晚星不以为意的挥挥手：“主子就是没顾忌才直接派人的，季公子随着大理寺压阵就好。”
等到来到长兴坊柳尚书府邸的时候，晚星脸色已经绿了。
不会这么巧吧，偏偏就是柳小姐的家人。
晚星看了看传唤令上头的名字，还好还好，不是柳小姐。
门房见到披甲持刀的骁羽卫，倒也不敢怠慢，收了传唤令回去通传了。
等到到了永平坊柳侍从府邸的时候，晚星看着传唤令的名字，已经想拔腿就跑。
季荣瑾勾住他肩膀冷笑道：“晚星你想去哪？咱们执行公务，通风报信要不得。”
主子，晚星对不起你，你自求多福吧。
黄氏捏着传唤令，皱着眉头对柳信芳说道：“芳哥儿，那日你和你姐姐出去可是惹了什么事端，怎么三天两头大理寺送这东西来。上次我已经让门房拒了说节后在议，这次怎的动用到季小侯爷带着骁羽卫来了，我看着阵仗倒是不好不去。”
信芳看了一眼传唤令：“母亲，配合官府调查案件是我们应尽的职责，再说大理寺向来办理的都是大要案，这只是传唤令，估摸着是要问除夕那夜宫门口的事情。”
黄氏不悦的说道：“那天我就说人多事杂，别去，你瞧瞧，是不是出事了，现在还得去大理寺，这大过年的，多……”
吴妈妈在一旁赶紧打断她的话：“夫人，这传唤令也不止咱们家，听说好些家都去呢，也没什么大事，去回个话就好了。”
黄氏“晦气”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还好被吴妈妈止住了。
信芳心知黄氏不悦，抱拳一揖：“母亲，想来姐姐那边也有一样的传唤令，她一个女儿家恐不好单独去，我还是先去永平坊接她在一块去吧。”
黄氏挥挥手算同意了：“去吧，具体情况也和你祖母说说，别让她老人家担心。”
这边柳老太太倒是淡定得很：“是为了除夕夜那晚宫门之事吧，估计调查急着呢，想来你收到，你弟弟也是收到的。便先在这等会，我让人去长兴坊接他和你一块去。”
茜如看着手中的传唤令，倒是不以为意：“没事，祖母，就当去那边长长见识，我可没进过大理寺咧。”
柳老太太轻轻打了她一下：“呸呸呸，哪有去大理寺长见识了，大过年这话不许说了。”
茜如又笑着搂着柳老太太的手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