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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600000030

第30章 太平之殇

秋水闭上眼,他昨天太疲倦了。现在的他想要睡上一觉来恢复体力和精神。尤其是在那场昏迷之后的噩梦后,秋水更是感觉自己的精神高度紧张之后陡然的松懈所带来的倦怠感几乎让他丧失了所有的精力。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闭上眼好好的睡上一觉。

但往往事与愿违,尤其是在紧要关头之下。秋水的头已经开始发涨昏昏沉沉的感觉已经像他逼近,眼皮也是因为酸涩而有些睁不开。但没有用,秋水一闭上眼,那些张开的血盆大口就像他扑来,如同剪影一般,一张张丑陋可怖的脸印放在他的脑海,他们嘶吼着,狂笑着,怒吼着。如同群魔乱舞,誓要把秋水卷入到无尽的深渊地狱。

秋水睁开着双眼,此时的状态确实太差了。一连两次的打击,一次生理一次心理,心态确实有些难以平和。

“吱呀!”房门被推开,一脸忧虑的楚俏女走进屋里,四目相对,楚俏女眼中顿时没有了阴霾,相反委屈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快步走到秋水的床旁边,小嘴嘟着,满脸都是开心的责备。她开心秋水终于醒来了,责备的却是他这么不小心,若不是她发现或许秋水就真的被沸腾的汤药给煮熟了。

“秋水哥,你醒了。怎么这么不小心!”楚俏女伸手握住秋水的左手,感受着秋水手心的温度,她的心也开始放了下来,没有之前那么的提心吊胆。

“没有啦...”秋水看着楚俏女心中有些羞愧,但也是十分的感激楚俏女的及时出现,不用说应该就是楚俏女发现了他的异常,才得以将自己及时解救出来。秋水怜惜地看着楚俏女水汪汪的清澈眼眸,心中倍感温暖。有个人在旁边陪着,原来这么好。

“秋水哥以后可不能再干啥事啦,怎么可以跳进滚沸的开水里去呢。那不是在作死嘛!”楚俏女的小嘴鼓着,虽然是在训斥着秋水,但是她嗔怒的模样却还是那么的惹人怜爱。秋水也是呆呆地看着楚俏女,他心想现在就已经这么的天使脸蛋,以后不知道又会迷倒多少痴情汉子呢。

楚俏女看着秋水有些疲倦的样子,心里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安静的蹲在秋水的床边。静静地陪在他身边。

秋水看着楚俏女的可爱模样,虽然仍旧很疲劳,但心里却是涌着一股开心和甜蜜,虽然他知道楚俏女对自己的依赖,完全是百花尘梦体对于补天之气的青睐。但秋水依旧可以感受到楚俏女的天真善良。

“俏女,可以给我描述一下你救我的时候的事嘛!”秋水开口问着楚俏女。

“嗯嗯,好!”俏女点头答应,她的眼中两颗琥珀依旧美丽如初。

“我本来是在家里等秋水哥带我去逛街,但是秋水哥一直没有来。没有办法我只好偷摸着跑出来,来找秋水哥你啦。”俏女说道着,嘴巴又是嘟了起来,有些小任性地看着秋水,眼神也是带着刁蛮公主的傲娇。

“话说秋水哥你还从来没去去找过我呢,都是我来找你。还有张秋水哥哥也是一样。”楚俏女有些不开心的在秋水的手背上划着圈圈,她的嘴巴鼓着幽怨地看着秋水。

“我要惩罚你,明天早上去找我。”楚俏女的脸上带着俏皮,看着秋水。秋水看着楚俏女的可爱模样,无奈的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我接着说,然后我就来了。本来路上我还有些犹豫不知道见了秋水哥要说些什么。但是到了门口的时候,我就闻到一股很浓的药味,还有好多的雾气顺着门缝穿出来。我叫喊你的名字,但是你根本没有回复我。我迫不得已只好闯了进来。然后我就看就秋水哥倒在大缸里,整个人都泡在沸腾的缸里。我当时很害怕,又看见旁边的一桶水,我就先把大缸底下的火给扑灭了。然后我就想把你拉出来,但是你只有一个头露在外面。整个身子都泡在汤药里!”楚俏女越说脸色也变得越来越红,秋水泡在缸中时,整个人都没有穿衣服,也难为楚俏女会脸红。

“然后我看秋水哥的脸色变得通红还不断的有白气蒸腾出来,我有些担心。我更是摸了秋水哥额头,实在太烫了。我不敢再等,只好伸手进去扶着你的胳膊把你扶了起来。秋水哥身上太烫了,好多处都烫坏了。后背更严重,整个脊柱都烫的鲜血淋漓。我之后又担心秋水哥身上太烫,又去找冷水帮秋水哥擦拭身体,但还算好,也没过多久温度就降了下来。”楚俏女说着,脸上的神色也是有些担忧,似乎还有些后怕。

“然后就好奇怪了,我准备找药膏给秋水哥擦拭烫伤,结果等我回来之后,秋水哥身上的伤口都开始愈合了。我看已经没什么问题,就帮秋水哥把衣服给套上了。”楚俏女的脸上挂着红晕,有些事不说出来,对大家都好。不然难免会有些尴尬,尤其楚俏女还是这么小的女孩子。

秋水有些怜惜地看着楚俏女,如此善良体贴的姑娘,真的是天赐之福啊。秋水看着楚俏女有些害羞的脸庞,可爱乖巧的模样让人的心都快要融化了。而楚俏女说完后也不开口,就是那样静悄悄地看着秋水。像是一个等待主人夸奖的小宠物。

秋水伸手抚摸着楚俏女头上的刘海,他帮着楚俏女整理着发梢鬓角。楚俏女似乎有些害羞,她太着急了,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头发已经有些凌乱。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理着自己的头发。

秋水呆愣楞地看着,眉头也开始紧皱。楚俏女看着他的模样,眼中也开始有些不知所措。秋水挣扎地坐起身,把楚俏女的双手都紧紧地握住。楚俏女脸色发红,近乎于哀求想要挣脱,她似乎不想让秋水看到她的双手。但一切都迟了,秋水已经看到了楚俏女一双被烫的通红的双手,虽然已经抹过了药膏,但手心烫下的好几处水泡依旧是触目惊心。秋水喘着气,内疚地看着楚俏女,心中已经不只是感动了。他发誓要保护好这个如纯洁茉莉的小女孩,一辈子都让她幸福快乐。

“你为了拉我出来,把自己的手给烫坏了!”秋水有些哽咽,自己为什么这么笨,这么蠢。他缓缓地输送着补天之气修复着楚俏女烫伤的双手。秋水的双眼看着楚俏女,楚俏女有些害羞地躲闪,似乎再等待着秋水的批评,她就像是做错事的小孩,缩成一团,让人怜惜。

“谢谢你,俏女!”秋水千言万语想要表达,但涌到嘴边的一切终究还是变了味,只是挤出了一句谢谢。

“......”

俏女没有说话,她也在享受秋水带给她的丝丝甜蜜。

“俏女妹妹,别蹲着了,你坐上来吧。”秋水又是暗叹自己的脑子,连忙叫着俏女坐在床沿,而自己也是往床里面钻了钻。

楚俏女脸上挂着害羞的微笑,她颤抖着起身。双腿其实已经有些麻木了,她摇晃着身子,猛然起身的逆血回流让她头有些昏。秋水看得真切,伸手搂住俏女的腰肢。轻轻把她拉坐在床上。

俏女靠着秋水坐着,头也是不由自主倚在秋水的肩头。她的脸上流露着开心而又甜蜜的微笑。秋水嗅着俏女发梢传来的发香,心头一阵悸动。他微笑着亲吻了一下楚俏女的头发,楚俏女如小鹿般浑身一颤,时候去又是甜甜地冲秋水笑了笑。

“秋水哥,你还没有和我讲讲你的故事呢,你来自哪里,你说你是神医,你讲讲你的光辉故事给我听听吧。”楚俏女甜甜的微笑,她也是放开矜持,朝着秋水怀里又钻了钻。

“想听故事?”秋水侧着头笑眯眯地看着楚俏女,心里也在搜罗着脑海里自己的回忆。

“随便讲讲就好,我不挑的。”楚俏女瞪着可怜兮兮的大眼睛,看着秋水。

“嗯,好!”秋水笑着说,而此时识海里,张秋水那接入秋水记忆的那道补天气也在重新建立着连接,这是这一切秋水还并不知情。

“我生活的地方叫华夏国,国号大明,我出生那天是太平三十六年六月初五,我的父亲是华夏国的一位文官,平时也只是上供些诗词歌赋供圣上品鉴。所以我们一家一直是相安无事,更是在都城里无忧无虑。后来因为某些事情,我父亲得罪当今圣上,我全家都要被发配边疆,我母亲也是无奈上吊自杀。更是在刚出都城后,我的父亲被御赐了一杯毒酒就此丧命。后来那些人想要赶尽杀绝,是家中一个癞驼子救了我。我们一路往南逃,癞驼子说在南边有一座仙山,到了那里就安全了。后来我们就一路逃一路逃。”秋水哀伤地说着,他的过去就是一个悲剧,永远都是一个悲剧套着一个。楚俏女也是听的有些难过,头埋在秋水的胸口上,两双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秋水。

“虽然年号叫太平,但是那些年一点都不太平,到处都在闹饥荒,都在起义。我们所行的地方到处都是腐烂的尸体,那些河里也一样堆满了尸体,恶臭和腐烂污染了水源又会让更多的人遭受折磨。原本在都城里还不知道外面的残酷,真正出去后才明白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的无奈和折磨。癞驼子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他略懂医术,精通草药相通之道。路上我每一次受伤,他都会尽全力医救我。而且我们逃亡的路线也有很多的难民,癞驼子也总会伸出援手帮助他们。只是医术再高,也医不了肚饿。整个逃亡的路上都像是蝗虫过境,能吃的都被吃了,就是烂树皮,白土只要是能充饥的都已经没了。大家都是面黄肌瘦,那些已经饿的吃不消的人的已经...”秋水欲言又止,神色中有着犹豫,他不知道有些事该不该和楚俏女说。说了他会觉得残忍,不说总感觉如鲠在喉压抑着自己的心情。

楚俏女脸上也挂着伤心,她没有催促秋水讲下去。她永远都是这样,像一个温顺的小猫,安静地听着秋水的倾诉。

“俏女,你知道那些饿疯的人会变成什么样嘛?”秋水颤抖的握着楚俏女的手,他没有等楚俏女回答,自言自语地回答道。

“整整三年的大旱,水源匮乏。流民一路向南,想要到最南方那座仙山去祈求仙人协助。但这一路上,什么都没有了,拖的长长的逃亡队伍,不仅要心惊胆战各地藩王来抢壮丁,还要祈求着活下去,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青壮者控制着仅有的食物,而老人和小孩身单力薄,根本不可能有食物供给。那些饿疯的孩子们只好去啃树皮,捉小虫,而饿到极致的时候,哪怕是泥土也会往肚子中塞。你知道他们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嘛...”秋水颤抖着身子,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之前的生死让他感伤,孤独的心境让他回忆起了以前深埋心底的痛苦。回想起那炼狱般的一路,他的心里只有哽咽和绝望。

“他们消化不掉吃的东西,又没有水分的补给,泥土涨在他的肚子,一点点的把他的肚子撑开,痛苦伴随着他,最开始他还能叫唤几声,到了最后就没了声音,就只有沉重的喘息声。而肚子还在不断的膨胀,里面有泥土也有恶心的寄生虫。再到最后,他没有了动静,他已经死了,四肢头颅都已经瘦削的看不见肉,但他的肚子却依旧涨的鼓鼓的。”秋水长叹口气,那一整晚的惨叫似乎又重新萦绕在他的脑海,带给他恐惧还有悲哀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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