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青山,轻雨后,青石小路。
一老道带着一道童悠闲踱步。
“师傅?这山里好凉快呀!就是这石头路有点滑”道童一脸兴奋的喊叫着。这小童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一身粗布的短袖短裤,脚上蹬着一双草鞋,但是手腕脚腕可都戴着明晃晃造型精美的银镯子,不像是买不起华服的人家。老道听得身后声音也没搭茬,自顾自的向前走着,只是把搭在左臂的拂尘换到了右边。再细看这老道,好家伙!头发眉毛胡子雪白无比,头发根根整齐,眉毛浓密粗长,沉甸甸的盖在眼上,老道眼睛似睁似闭,可能是眉毛太沉了。下巴上的白胡子一尺多长,稳稳地垂于胸前,虽说须发均雪,但除了额头和眼角有几道皱纹,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褶子,红光满面,真真是鹤发童颜,仙风道骨。身上的蓝色道袍打理的板板正正,手里的拂尘恰到好处,脚上的黑布鞋干干净净。一句话,卖相不错。
“师傅!你走太快了,等我一下!等我一下啊!”小童看师傅已经走远,慌忙又拽了两朵野花赶紧追了上去,一口气跑到了老道面前,举着最大的一朵黄花,一脸喜悦邀功似地炫耀道:“好看吧?!”老道停下脚步,抬了一下眉毛,继续迈步向山下走,慢悠悠地从鼻子里飘出来一个字“嗯”。小童瞪大了眼睛,冲着老道的背影:“哎?哎?哎?哎?几个意思?老头你别走啊!一个‘嗯’太敷衍我了吧!”听得徒弟这样嚷嚷,老道也不生气,仿佛习以为常,又缓缓飘来一个字“痒?”小童一激灵,立刻噤若寒蝉,看着老道走远了,嘴巴又开始不服气嘀嘀咕咕着。
山是一座连着一座,本以为到了山底就有康庄大道,却发现只是到了另外一座山的山脚,日头从低到高,又从高走低,眼看再过一个时辰就是傍晚。小童是彻底失了耐心,一脸苦瓜相,拽着老道的袖子打提溜:“师傅啊...师傅...我们去哪啊...还不到啊...再走我就饿死累死了...师傅啊...师傅......”只见师傅袖袍一挥,毫无怜爱地将小童甩到前方说道:“偷吃了老夫这么多果子,让你走点路你就唧唧歪歪,没打死你都是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肯定是‘侯一碗’你那个三师兄出的馊主意!放你进的药园,偷我的果子和雪里红!”小童本来趴地上装死,听到这赶紧爬起来说:“没有!=我就摘了点朱灵果!没偷雪里红!师傅您雪里红丢了与我和三师兄没关系,那东西这么珍贵,我们怎么敢....呃....”小童说着说着感觉好像中计了,一时语塞心说“完了”。
“好好好!果然是这个孙贼!亏我还以为他改邪归正了!”老道眉毛都立起来了,只见他挽起袖子,瞪向前方,手掌对着虚空狠狠一抓。啪!空间破碎,此乃大神通也!小童吓的登登登赶紧往后退,找个了大树藏了起来。
只见老道双目金双闪烁,手臂探入身前破碎的虚空,手掌穿过了重重空间画面。画面一定,里面是一个正在喝茶的胖子。胖子仿佛看到了这只朴实的大手,“啊!”的一声,瞬间消失不见。老道抬了一下眉毛,手又向前一划,胖子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裂缝里,胖子全身金光大盛惊呼:“我滴妈!完了,完了!”身影又消失了。
胖子的身影有时出现在雪山,有时出现在草原,有时又在湖泊,可不管身影如何变幻着位置,老道的大手紧随其后。“嗯?不愧是我的徒弟,几天不见长本事了。小贼,你这点小伎俩还是不够看的”老道五指握拳,伸出食指,猛然向前一点“中!”,话音刚落,一道肥胖的身影伴随着杀猪般的叫声,狠狠地从空间裂缝中飞了出来,不用猜,此人正是小童的三师兄——“侯一碗”。
“侯一碗”闭着眼睛在地上来回打滚,边滚边嗷嗷道:“哎哟,哎哟,快疼死我了!快摔死我了!我快不行了...!.”老道背着手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而面向他处。打滚的“侯一碗”身子顿了一下,用更大的嗓门嚷嚷着:“这是哪位风华正茂的绝世大仙,用如此神妙无穷的惊天手段,远隔数个界域勾了勾手指把我这个蝼蚁给揪来了!我都想给他磕一个了。”说着还偷偷睁开一只眼,观察着师傅的反应。
老道一声不吭。
“侯一碗”见势不妙,一骨碌爬了起来,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真是难为这个胖子了。再看“侯一碗”,尴尬地搓着双手,满脸谄媚的笑容,弓着身子走到老道面前,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倒地就拜:“帝合师尊在上,受徒儿响头一拜!!”说完就用大脑袋狠狠地砸向地面,嘭!地面青石砖四分五裂,“侯一碗”的半个脑袋插在地里。
这一磕,帝合道人反而急了眼,照着“侯一碗”的肩膀就是一脚:“混账玩意儿!!你想把为师的宝贝刻个道印啊!你现在好歹也算是一方能人,刚才你演的那出戏真真是难看!咳,知道我为什么抓你过来吗?!”说着又是一脚踹了过去。“侯一碗”赶紧用双手托住师傅的脚底,嘿嘿的贱笑道:“形象,形象!师傅别生气,注意您老人家的形象。”“侯一碗”把帝合道人的脚轻轻放下,又用袖子擦了擦鞋面,满脸堆欢的站了起来继续说:“知道,知道。嘿嘿嘿嘿...都被您用‘探空一指’打脑门儿上了,我当然知道自己错了。嘿嘿嘿...”
帝合道人看着树后的小童宠溺地凶道:“灵玉,你还不滚过来?晚饭还想不想吃了!”听到师傅“叱责”声,小灵玉抿着嘴一路小跑躲到“侯一碗”的屁股后面,歪着脑袋看向师傅。“侯一碗”扭头看了看小师弟,又看了看师傅,不服气的说:“啊?!就这还吃饭?!师傅你可偏了大心啊!”帝合道人对着“侯一碗”的脑袋抬手就是一巴掌,吓得“侯一碗”瞬间没了脖子。“你当我听不出来你话里有话吗?偏了大心?你是再说我缺了大德?”帝合道人说着又是三巴掌。“侯一碗”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只得用胳膊护着脑袋,嘴里碎碎叨叨:“错了错了错了,形象形象形象!”
小灵玉这时候说话了:“师傅,我们知道错了,我和三师兄回去好好帮您打理药园,您就饶了我们吧,就饶了我们吧。”不提药园还好,提起来帝合道人就气不打一处来:“还想帮我打理药园??你俩不把我园子里的土吃了我就谢天谢地了!”帝合道人看向胖子:“侯一碗?”
“有!有有有有!!我在这呢师傅,师傅有什么事您吩咐,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还有就是师傅,那个能不能不叫我‘侯一碗’?我有大名,‘侯一碗’都是过去的事了,别提了呗”侯一碗一脸不情愿的“抗争”道。
帝合道人:“我叫你侯一碗你有意见?侯一碗!胆子见长啊,居然开始教唆灵玉帮你偷果子了!难道你想让师弟也得个外号,叫张果子吗?”侯一碗:“师傅,误会啊!误会!天大的误会啊!”“哦?怎么误会你了?你说说吧”帝合道人用拂尘掸了掸袖子等着侯一碗的解释。“呃...呃...这个...这个...还没想好,再说朱灵果对您老也不值几个钱,亲传徒弟偷点吃点拿点,也无伤大雅对吧?”侯一碗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话来,没给帝合道人气死:“混账东西!你们吃几颗我无所谓,你把你那妙宝锦囊给灵玉是几个意思?想把我也装走啊!”帝合道人说着从袖袍里掏出来一个流光溢彩的紫色锦囊。侯一碗看到锦囊顿时有点着急了:“我的我的,师傅还给我吧。”帝合道人:“你说给就给?你是师傅我是师傅!想拿走,你得少点什么,要不然不长记性。再有就是你问问灵玉他偷吃果子是什么样。”
侯一碗听到要出血,瞬间一脸苦瓜相,听得师傅让他问师弟果子的事,只好强打精神扭头问张灵玉:“笨蛋,不是给你说让你‘有重点且小范围’的摘点果子,见好就收。你偷吃什么了?让师傅这么兴师动众的给我抓了回来,还白白挨了几巴掌。”小灵玉:“你给我锦囊后,我就按照你说的做,摘了点朱灵果,准备去约定的地点找你换法宝。奈何果子香的紧,我忍不住先吃了四五个,后来晕晕乎乎走着走着就睡着了。再醒来,我躺在寒玉床上,师傅给我戴了四个银环,动都动不了,还扎了我一身银针,没给我吓死!再再再后来,师傅就带我翻山越岭直到你被抓来。”侯一碗听得晕晕乎乎:“越听越迷糊,你吃的是朱灵果吗?以你的体质不可能晕啊。师傅还把你带进这法宝‘万重山’,准备耗死你抽你的精气啊?”
小灵玉一脸真诚的说:“是朱灵果啊!红红的,香香的,香甜多汁,吃了浑身暖阳阳的。尤其是最里面的朱灵果最好吃,又大又红,长得都快成宝石了,晶莹剔透,就是卖相差了点,疙疙瘩瘩,一点都不圆润。”“啥!!!!”侯一碗揪着小灵玉的后脖领提了起来,掰开灵玉的嘴往里就看,又掀开衣服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怪了,你怎么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