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孙和伊娅大婚当夜,在天山寒云洞中,有一行五人正在洞中疗伤。
…………
“老大!你听说了没有?这几日疏勒国的三公主大婚,臣盘那老秃驴设宴款待各路宾客。
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呐!据说只需向臣盘那老秃驴的女儿和驸马爷道一声喜!酒肉都管够!”
土行真君贼眉鼠眼地咽了咽口水说道。
说完,土行真君向金面郎君躺着的地方望了过去。
他看见金面郎君那修长、干枯的身躯被鲜血浸透的黑色斗篷包裹着靠在阴冷潮湿的洞壁上。
金面郎君他面如金纸,双眼正紧闭着,好像已经没有了鼻息。
甚至就连他往日从不离手的〈五行天藏镜〉也掉落在他身旁,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他已经断气归西了。
滴答……滴答……滴答……寒云洞中正在不时地往下滴着水。
火龙头陀感觉气氛有点尴尬,他正在想着怎么样才能打开话题。
他坐在地上倚靠着他的那根〈火龙禅杖〉,火红色的僧袍底下有血流到了地上,地上发黑变暗的血又顺着洞壁的缝隙流去了。
过了一会儿,火龙头陀嘴角上扬,面带微笑地盯着土行真君讽刺地问道:
“我说土拨鼠!你那土行术日行千里,要不你去给兄弟们几个瞧瞧臣盘那老儿的真假?”
土行真君使劲按了按暂时失去知觉的双腿,身上的土灰色的衣服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
他摸了摸腰间的空空如也的〈百食袋〉,痛苦地呻吟着骂道:
“我呸!火老五你怎么没死在纯阳子那牛鼻子老道手上?
还有老子再给你说一次,老子不是什么倒霉的土拨鼠!老子是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名鼎鼎的土行真君是也!”
“呵呵!土老五!你是不是以为我死了你就可以当老四了?”
火龙头陀大笑着问道。
土行真君懒得回答,他把不听使唤的身子朝洞壁边上挪了挪,静静地在阴冷潮湿的洞壁上靠着。
“呸呸呸!”
好像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奴家才不和你们几个臭男人同流合污呢!奴家一楼兰仙女整日和你们几个的臭男人混在一起,实在是可惜了我这曼妙的女儿身呐!”
说完,水中仙仿佛掩面抽泣了起来。
青目郎身着胸前用金丝绣着团龙的黑色高领胡服,左手握着他的〈银柳芙蓉笛〉靠在洞壁上,用独眼阴狠狠地看着正在说话的三人。
“三娘!你再别……老子瘆的慌!你那食孩童心肝的毛病啥时候能改一改了,我就还可能昧着良心叫你一声水中仙。你可比那楼兰仙女差远了。”
土行真君起了一声鸡皮疙瘩,他一脸厌恶地说道。
“也对!也对!哈哈……”
火龙头陀抬起头看了一眼水中仙,他应喝着说道。
“尔等眼中云雾绕,不识奴是美娇娘!……”
水中仙清吟着说道。
突然……她目光如电,把她那雪白的云袖轻轻地朝着土行真君甩了过去。
“咚!”
说时迟那时快,金面郎君一脚踢飞了土行真君,众人随即只听得他的身后的洞壁咚地一声巨响,寒云洞也随之抖了一抖。
待众人反应过来,只见那寒云洞石壁上出现一个成年人人头一样大小的撞击坑,足足有一尺多深。
撞击坑周围还散落着呈扇形分布的片状石渣,这些片状的石渣散发着炽热的硝烟味道。
火龙头陀的喉咙耸动了几下,他咽了咽口水,用僧袍的下襟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
他心里庆幸道:
“幸亏我今日只是那土拨鼠的帮凶,平日里也没有得罪这个母夜叉!不然今日我他妈的也要遭殃了。”
“妈的!……。”
土行真君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也不知道他在骂谁。
他土灰色的脸这时候惊恐万状,豆大的汗珠从他光秃发亮的的两鬓欢快地滚进他的脖领里去了。
他心里暗暗地想道:
“刚刚如果不是老大的那一脚,我这会儿恐怕已魂归西天去给如来佛祖刨土去了!”
想毕,土行真君假装平静地把他那毛发稀疏、发色发黄、地中海的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他静静地看着什么都没有的地上,眼角偷偷的瞄着对面作梳妆姿态的水中仙。
“呵呵……三娘!你刚才应该来个‘霸王别姬,平沙落雁式’,两只云袖同时一甩,杀死土拨鼠这个‘负心汉’。呵呵……”
青目郎面露着邪笑,他阴阴地笑着说道。
“亲二哥!你可冤枉奴家了!奴家是看土行真君大人在这空间狭小的寒云洞里太热了,所以才给他扇扇风罢了!
你看!他都流汗了!嘻嘻……”
水中仙整理了一下她那身雪白的女式袍衫,貌似委屈地诉苦道。
说完,她含情脉脉地轻甩云袖,吟唱了起来。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
一别行千里,来时未有期。
桂中三十日,无夜不思君。”
水中仙那两只云袖在她的精心控制下就如同有了生命,活灵活现地飞舞着。
土行真君看到这儿,他的脸上阴晴不定,头埋得更深了。
他心想道:
“要不是纯阳子那牛鼻子老道暗中偷袭,害的大爷我双腿麻木、失去了知觉。
他水三娘的飞天青云袖是厉害,但老子的土行术也不弱啊!”
想着想着,土行真君的脑海里描绘出了一幅十分有趣的画面。
“老五看招!只见水中仙把她那云袖轻轻地一甩,便朝土行真君攻了过来。
土行真君立刻施展土行术遁入了地下消失了。
‘老五你在哪儿?老五你在哪儿?’
水中仙疑惑不解地喊道。
一柱香的时间过后。
只见那水中仙已无计可施,正要转身离开时。
‘中!’
土行真君在地底大喊了一声。
之后,土行真君从土中轻松的钻了出来。
他一脸得意地看着被埋在土里只剩下一个脑袋露在地面上的水中仙说道:
“哈哈……!人狂没好事,你狂挨砖头!三娘!今日知道我土行真君大人的厉害了吧!哈哈……”
水中仙面如白纸,她惊恐万分一句话也没有说。
最后,土行真君实在忍不住坐在地上抱着肚子大笑了起来……”
土行真君想到这儿,他那尖嘴猴腮的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
他揉了揉仿佛已经笑困了的肚子,把头转过去看向了金面郎君面如金纸的侧脸。
此时金面郎君脸上逐渐有了丝丝血色,他修长、干枯的身躯也渐渐充实了起来。
“崩……崩……崩!”
三声巨响过后,金面郎君体内的真气冲击开了被纯阳子用天遁剑法封闭住的几处关键经脉。
其他四人听到这三声巨响,他们都面面相觑地向金面郎君看了过去。
他们小心翼翼地不敢弄出一点儿声响,所有人都满怀期待地等待着金面郎君醒来。
“老大的天藏五行术就是厉害!”
火龙头陀率先开了口,他一脸羡慕地低声说道。
“哈哈哈哈……”
突然……金面郎君大笑了一声,他的身体立刻从靠着的洞壁上直直地站了起来。
众人仔细看去,只见他此时身体健壮,暴露的血管能清晰地看到殷红色的血液在快速流动着。
“老大!你没事了?”
土中真君揉了一揉眼睛,看着金面郎君关切地问道。
金面郎君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看着眼前的众人大笑着说道:
“哈哈……!纯阳子那老儿以为把我打成重伤,并且用天遁剑法封死我的经脉,我就没有办法了吗?哈哈……”
“那老大你刚刚是……?我看着你都快成一堆骨头了。”
土行真君挠了挠他的秃头,他疑惑不解地问道。
“哼……老五!我刚刚那是去阴曹地府捕了几个五行鬼吃了,我现在功力至少已经恢复了七八成了。哈哈……”
金面郎君冷哼了一声,他得意的笑着对土行真君说道。
说完,金面郎君看向一旁若无其事的水中仙,他厉声厉色地责难水中仙道:
“老三!老五刚刚不就是口无遮拦说你两句嘛!你至于那么大动干戈吗?”
“奴家错了!大哥!可是当我听了土老五的话我心里实在是悲愤啊!我想起了当年我在楼兰国的遭遇,我就……。”
水中仙说到这儿,她悲从中来,她的眼角微微湿润了。
金面郎君看了一眼水中仙,他看到了水中仙伤心的样子,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金面郎君清了清嗓子,然后对众人大声地说道:
“那青城派的纯阳子实在是欺人太甚!七年一度的天山论道是大唐皇帝天可汗几十年前就定下的。
他纯阳子算个什么东西!
说我们西域十三郎既不是道家,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武林门派!
他今日不由分说地就把我们打下了天山玉女峰。
这个深仇大恨我们一定要报!”
说完,金面郎君目露凶光,他金黄色的脸上笼罩着凶狠的煞气。
…………
原来啊!在寒云洞中说话的这五人便是传说中的‘西域十三郎’。
今年的七月初三是七年一度的‘天山论道’比武的日子。
这西域十三郎原本也想去凑凑热闹,他们得一个名次之后好在江湖上扬名立万。
没成想啊!他们却被青城派掌门纯阳子毫不客气地打下了天山玉女峰。
看来这一次青城派和西域十三郎的大仇恨算是就此结下了。
…………
这西域十三郎隶属于唐王朝在西域设立的安西都护府。
西域各国的老百姓迫于他们的淫威,只敢在背后称呼他们为‘西域五鬼’。
西域民间有童谣为证:
“金面郎君,金面鬼;能入阴曹,借魂百;正义凛然天不怕,唯恐安西都护追。
青目郎是青目鬼;王国弃子,家难回;阴狠毒辣谁不怕?金蝉都要小心飞。
水中仙是飘零鬼,皇朝儿女情难为;孩童心肝真滋味,午夜恶鬼伴着飞。
火龙头陀,红眼鬼;红衣僧人嗔痴醉;独行西域三十载,唯独不贪金银圭。
土行真君,贪吃鬼,腰间常系百食袋。世人道他蛤蟆嘴,他笑世人心太黑。”
据说安西都护府的王爷和将军们认为只有他们五人的话气势不足以震慑西域三十六国。
所以安西都护府对外称他们为‘西域十三郎’。
这西域十三郎真得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盛世之下,恶鬼从生啊!
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