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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一碗毒药

一早便知道秦绡是七杀楼的人,看到那簪子上刻着的七杀楼独有的曼陀罗花纹的时候,司溟一点都不奇怪。

“小溟,你发现了什么吗?”两人从秦绡院落中出来后,苏梓一直缠着司溟问。

“没有。”司溟摇摇头,她不想把苏梓牵扯进来,作为她司溟唯一认可并且想保护的朋友,她希望苏梓不要卷入。

“唉。”苏梓叹了口气,“还指望墨枫那里有我们不知道的消息的。”

“那么,怎么办才好呢,秦绡都这么久没消息了,再找不到,林郁寒那家伙也快回来了吧,要是让他知道这么久了我们还没找到秦绡……”

司溟拍了拍苏梓的肩:“你已经尽力了。”

“痛……”无法言喻的痛席卷全身而来,秦绡痛苦地蜷缩在床的一角,舞衣来看过她之后,她就被带到了一间小屋子里关押着,每日只有人给她送水和食物。

绣红螺的毒已经蔓延到全身,它吞噬神经的作用已经越来越弱,秦绡感觉到痛的次数越来越多,尤其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绣红螺的毒一旦发作,足以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若不是因为再见到那个人问清楚当年的一切,以及不放心墨枫,秦绡想,大概她早就选择了自我了断。

“又没吃。”门外传来幽幽的叹气,“姑娘,你这是何苦,小姐把你关在这里……”

“李妈妈!”舞衣厉声打断李妈妈的话。

“小姐,你回来了。”李妈妈惊慌地道。虽然秦绡就听到她麻利收拾东西离开的声音。

“舞衣。”秦绡强忍剧痛出声,无论自己还能熬多久,她都不想让舞衣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你很快,就会见到精彩的好戏。”舞衣这次没有进来,只是在外面冷冷地说了句。

“好戏?你想做什么?”秦绡忍着剧痛爬起来,走到门前。

“当年你对我做的,我要加倍奉还。”舞衣的话语中,不带一丝感情。

加倍奉还?她已经被囚禁在这里,那么,舞衣唯一能下手的便是……

“不,求你,不要对枫弟做什么?当年不管发生了什么,他都什么都不知道!”秦绡用力捶着门,想要打开门,却都是徒劳无功。

“他不知道?当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不是被你害的差点一命呜呼?”

“舞衣,求你,念在我们多年的情分……”

“情分?你好意思跟我提情分?我可不记得你对我下手的时候有看过什么情分?”舞衣一想到自己的遭遇,便双目赤红,直恨不得杀了里面那个女人。

“舞衣,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我只能说,事实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

“你什么都不要说了,静静地等着我的消息便是!”内心像是有什么地方被触动,无论多大的恨,多大的仇,骨子里的血脉相连,是永远无法抹去的,舞衣赶紧抽身离开,她趴自己会一时忍不住,毁了自己多年的计划!

“舞衣!舞衣!”秦绡在屋内带着哭腔喊道,“是我错了,有什么你冲我来,不要对枫弟下手,他是无辜的!他是无辜的!舞衣!舞衣!”

然而舞衣决绝地离去,这一次,她是铁了心的要报仇!

屋子里传来墨枫轻轻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咳……”连日来墨枫担心秦绡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昨日应苏月衣之邀前去指导了水榭小筑琴师一二之后,回来的路上夜风太凉,终于让他连日来虚弱的身子感染了风寒。

叶子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在门口犹豫着。

“咳……咳……”墨枫的咳嗽声虽轻,却似初冬的雨点打落在地,有些冰冷,有些刺痛。

“如果你无法忘记他,那边让他从你的生命里消失。”师父的话语犹在耳边。

一边,是相濡以沫几年,芳心暗许的墨枫,一边,是自小抚养自己长大,给予关怀的师父。叶子的内心在挣扎,自从忠义难两全,她却是亲情爱情两难全。师父抓了秦绡,并且秦绡现在只剩半条命,又因为自己爱上了墨枫怕影响她的计划,因此让她一定要除掉墨枫,然而墨枫这边呢,以她的脾气,叶子知道,如果墨枫知道一切,他即使不惜一切回到原来那个黯无天日的魔窟,他也会去做交换来为秦绡报仇。

药是师父给的,师父说,这要药性十足,即使是墨枫那样的怪物,一旦碰的这药,也会失去反抗之力,若她叶子真下不了手,到时候可以将失去知觉的墨枫让师父来处理,叶子端着药,偷偷透过门缝看坐在里面不停地咳嗽着的墨枫。

几年的盲人琴师身份,磨去了他的棱角,他从以前的不可一世,意气风发,成了现在这样安静内敛,让人看不清楚他的内心的盲眼琴师。一袭青色长衫,因为太过于清瘦,以至于看上去有些肥大,披在肩上,一手轻轻捂着嘴,一手拿着什么东西在细细摩挲。

进还是不进?

进,墨枫难逃一死。

不进,她就要与墨枫天涯永隔。

死别与生离,哪一个都不是自己所期望的,叶子咬破了嘴唇,口中尝到了腥咸的味道。要不,还是离开吧?叶子想着便转身。

“叶子?”苏梓想要找线索于是又来到秦绡的院子,才走进来,就看到叶子一直站在墨枫门口像是在犹豫着什么,看到她转身,便上前喊道。

这一喊倒是把叶子吓了一跳,差点就打翻了手中的汤药。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正拿着东西,我……”苏梓赶紧道歉。

“没什么。”叶子轻轻说了句。

“叶子?你在外面?”墨枫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心里叹道这风寒倒是让自己糊涂了,居然连叶子来了都没有察觉。

“枫哥哥。”既然被点到名了,叶子只得走了进来。

“墨公子这是身体不适?”苏梓看了看叶子放在桌子上的药,再看看墨枫。

“感染了点风寒,不碍事。”墨枫道。

司溟正隐在一旁的柱子后仔细看着屋子中发生的一切,苏梓让她一起进去,她找了个借口推脱了,便是想撇开苏梓自己一个人调查。

秦绡是七杀楼的人,那么墨枫和叶子与七杀楼必然也脱离不了干系。司溟有点鄙视自己一早便知道了秦绡是七杀楼的人,却直到现在才开始注意到墨枫,长期以来在七杀楼身居高位,她也跟七杀楼其他杀手一样,特别看不起那些不以实力,靠别的事物完成任务的那些杀手,因为其他杀手可以完成很多任务,但是那些没有什么武功的杀手,也许一辈子就只能执行一切任务。所以司溟毫不怀疑楼中会有盲眼杀手的存在,但是她派去调查的人还没给她传来任何她想要的信息,而这边,她又担心秦绡身上的绣红螺之毒发作给七杀楼引来麻烦。

墨枫除了眼睛看不见之外,看上去并无任何特别之处,倒是他身边的那个叶子,古灵精怪,着实让人不得不注意。

屋内苏梓正与墨枫闲扯,倒也问了一些司溟想要知道的信息,只是,司溟注意到叶子的神色很不自然,她的目光一直在苏梓与桌子上的那碗药之间徘徊。

“诶,墨公子,看我这记性,我也叨扰太久了,这药看着再不喝就要凉了,不如趁热喝了我们再聊?”苏梓终于注意到了那碗药,也察觉了自己的不妥之处,赶紧道。

“多谢苏姑娘提醒。”墨枫笑了笑,说罢便伸出手去摸那碗药,然而眼睛看不见毕竟有许多不方便之处,他伸出手在附近摸了许久都没有摸到。

“叶子?”墨枫皱了皱眉,心想今日这叶子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样子,言语也不甚多,若是在平日,她送药给自己喝,绝不会容忍苏梓在这里唠叨这么久。

“啊,枫哥哥。”叶子被墨枫喊回了神。

“咳。”墨枫咳了一声,叶子依旧不动,还是苏梓看了会心里明白墨枫想要说什么,赶紧将药端到墨枫面前。

“墨公子,喝吧。”苏梓边道边想自己这客人做的还真是不错。叶子却是急红了眼,因为苏梓,本来想离开的她不得已走了进来,她一改常态让苏梓一直絮絮叨叨就是为来找机会带走这碗药,为了让墨枫不喝下它,她甚至特意将药碗放在另一边。

“谢谢苏姑娘。”墨枫道了谢,端起药碗便要往嘴里送。

司溟看到叶子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

“枫哥哥,不要!”千钧一发之时,爱情终于还是战胜了亲情,叶子出手将药碗夺了回来。

“叶子,你这是做什么?”墨枫实在不理解叶子的做法。

“药凉了,我去热热再喝吧。”叶子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无妨。”墨枫丝毫不在意地伸出手,拿住药碗。

“枫哥哥,不可以!”叶子挣扎着,一个不小心将药碗打翻在地,地上顿时冒出很多白沫。

墨枫看不见,苏梓和司溟却看得见。

“叶子,你下毒?”苏梓惊叫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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