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来越寒凉了,想来王爷是极忙的,都连着三日没来这里了。
就是不知道,他身边的那些人将他服侍的怎么样。
正想着,有轻微的脚步声走近:“王妃,不好了……”
看着去而复返的锦绣,王妃的眼皮跳了下,当下却不动声色道:“怎么了?很棘手?是个金枝玉叶不成?”
但凡正经人家的女子,都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更别说是大家闺秀了。
“这可不知,不过,她似乎也动不得。”锦绣看着王妃狐疑的神色,当下上前两步:“……王妃,奴婢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听到的,没想到,这小狐狸精就在王府内,还被雪藏了,不过,若说是金屋藏娇,也不太像,毕竟,是把她安排在了荒院里。”
王妃淡淡地在屋内踱步着,把一个女子安排在荒院,并不想让别人知道,难道,他是动了真情了吗?
想着,王妃却只是看向锦绣道:“锦绣,不管她是谁,只要和元王有关系,就绝对不容姑息,这,你是知道的。”
锦绣看着王妃眸底的几分冷厉,当下重重颔首,眸光多了几分坚定:“王妃放心,奴婢一定把这件事情办利索了,若是王爷要责罚,奴婢认着!”
说着,当下转身向外走去。
今晚的夜色比前些日子更为萧条了些,屋内饶是放了三个暖炉,叶馥香还是觉得有些清寒,当下只得坐在被窝里,手指都不愿留在外面。
待捂出了汗水,方把脚趾伸出锦被,透透气。
屏风后,长佑正在夹着核桃。
“姑娘,他们都受伤严重,不像是赶路赶的,分明就是经历了一场恶战啊!”
“努尔赤还对你说了什么吗?”经过昨晚的事情,叶馥香觉得在这里也没那么安全了,所以今日不敢再外出。
长佑想了下,随即道:“也没什么了,就是我早上告诉你的那些,说那幅画上的四个地方都找到了,其他三个有什么他不知道,最后一个地方全是珠宝。只是后来,他们被太子的人发现了,山洞塌陷,他们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回来。”
努尔赤说的很轻巧,但是叶馥香知道,这个过程,没有那么简单。
“姑娘,你真的那么信任那个努尔赤?”长佑想了下,还是问了出来。
叶馥香却不答反问:“那努尔赤有和你说,最后那个地方,有多少珠宝吗?”
“具体的他不知道,只说足够上百来人潇洒挥霍这一辈子的。”
“是了,”叶馥香淡淡轻笑:“既然他都知道珠宝藏在哪了,为什么不直接想办法抢走,还要回来复命?长佑,我与努尔赤认识的时间不长,并且,也不像和你这般,朝夕相处,感情更为深厚些,但是,有些人,只一眼,你就会觉得,他究竟是否可信。”
长佑当下颔首道:“也是,姑娘你一向砍人准,你信得过她就行,不过……”
眸光微转,晶亮若明珠般,当下绕过屏风走上前去,将叶馥香床上的床幔扯下,之后才坐在她对面的凳子上:“姑娘,那你什么时候去把这些珠宝抢回来呢?这么一大批,若是太子的人直接动手了,到时候可就未必要的回来了?”
“要?”叶馥香含了几分轻笑:“自从我设计把那幅画交给他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去要回来,我要,他亲自给我送回来。”
看着目光灼灼,似是将白日的阳光都给吸食了的叶馥香,长佑正欲开口,耳廓微动,随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上前一步,吹灭了马灯,继而轻步向窗前走去。
房门处,寒光微亮,一把匕首却是已经插入门缝,只片刻,便将房门撬开。
“掌灯!”一道女声传来,屋内骤然一片光亮。
锦绣四下扫了眼,这摆设,还真是够质朴的,看来,王爷对她也没多放在心上嘛!
“里面的人,出来!”
锦绣扫了屏风一眼,淡淡道,却并未上前。
不多时,穿戴整齐的叶馥香便从里面走出。
锦绣看着眼前明艳绝色的女子,眸光微顿,继而闪过几分晦暗,这么漂亮的女子,倒是可惜了,不过,谁让你好死不死地前去勾引元王的呢!
小丫鬟倒是挺眉清目秀的,就是深夜前来,还带了两个下人夜闯女子闺阁,这种做派,便给对她的印象大打折扣了。
“我不管你叫什么,以及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今晚前来,就是有一件事情。”锦绣开门见山,随即扫了身边侍卫手中的药碗一眼:“就是把这碗药喝下去。”
药?毒药?
是要了她的性命?
听说这元王府只有一位女主人,就是王妃,那么,能在一天的时间查找到这里,并且敢送这碗药前来的,除了她,似乎真的不可能会有别人了。
想着,叶馥香淡淡开口:“我与王妃素未谋面,却是不知,她为何要害我。只是,既然要害我,为何又不亲自前来,莫不是,怕我的怨灵,不会放过她?”
锦绣眸光轻颤,看着眼前淡定自若的女子,随即却是冷了神色:“你休要胡说!我家王妃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哦,原来还真的是王妃啊……
叶馥香似无意地摸了摸发髻上的玉簪,一阵冷风从窗户处吹过,她当下不动声色上前,挡住了几人的视线,淡淡道:“那,你们家的王妃想要给我灌下汤药,你们王爷知道吗?”
“灌下?”锦淡淡冷呵:“既然你知道,不如就乖乖喝下,免得大家动手,伤了彼此的和气不是?”
好大的口气啊!
就冲着这气势,也并非一般人家的小丫鬟所能比拟的。
看叶馥香不语,锦绣只当她是在犹豫,当下再接再厉,下了一剂猛药:“不听话的人,王爷可不喜欢。”
莫非,这汤药还是元王让端来的?
叶馥香淡笑,眸底是毫不掩饰的嘲讽:“饶是你家王爷了,也断不会让我喝下这毒药,更何况,只是身为丫鬟的你!”
“你!哼,好大的口气!别以为我们王爷宠你,你就真的要能反了天了去!你可别忘了,我们元王府,还有一位明媒正娶,当今圣上亲封一品诰命夫人的正王妃!”
这是,情杀啊!
叶馥香听到这里,终是有些眉目,想来定是昨晚的事情,被人告知了王妃,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元王,办事还真不利索……
“来人!给我灌下去!”锦绣后退两步,定定地看着叶馥香。
叶馥香摩挲着袖中的匕首,许久没用过了,是该见见血了。
“不就是一碗汤药了,我自己来便是。”说着,叶馥香上前一步,左手端药的同时,右手已经抓住滑落的匕首,向那个端药的下人脖颈处划出!
猩红的热血扑面而来,叶馥香眼皮子都未眨下,顺势将匕首向另一个下人划去。
那下人却反应极快,只被叶馥香划破了面皮。
“你,你,你竟然杀了他!”锦绣不可置信地看着倒在地上,那捂着脖子的下人,瞪大了瞳孔:“去,杀了她!杀了她!这种歹毒的女人不能留在王爷身边!”
歹毒?
呵……
叶馥香看着地上打落的那碗汤药,她爹交给她的那几招,终究还是生疏了,否则,那个下人绝对避不开!
叶馥香看着凑上前来,眸底有种愤怒的另外一个下人,当下直接丢了那匕首,随即微微抬起了脖子,手指划过那白皙的脖颈,眸光异常平静:“杀了我,就冲这儿,给你的这位兄弟报仇!”
下人眸光微顿,当下狠了面色,直接捡起匕首扑上前去!
“不……”
锦绣刚吐出声,叶馥香却是已避开那下人刺来的匕首,侧身的同时,发髻上的玉簪狠狠刺向那人的脖颈。
看着那瞪大了眼睛,不相信就这么死了,口吐殷血的下人,叶馥香微微侧开了身子,后拔下玉簪,扔在了地上。
一声脆响,那玉簪只是滚落了几下,并未碎裂,上面的血迹,若绽放的罂粟,艳丽的能恍了人的视线去。
大门骤然被推开,元王和长佑的身影闪了进来。
长佑扫了眼地上的尸体,立刻奔到了叶馥香的面前:“姑娘,你没事吧。”
叶馥香淡淡抹了把面上的血渍,眸光平静,仿若,只是刚宰了两只鸡。
“王爷,王爷,她竟然杀了人,竟然直接在您的眼皮子底下杀了人!”锦绣看着元王,像是看到了救星般,立刻跑上前去,跪在了他脚边。
元王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把他们抬下去。”
荷藕的素白色长衫上也染了几点血梅,青丝垂下,乌黑柔顺若云丝,飘曳中,竟是给人一种朦胧之感,精致的面上,那眸光那么晶亮璀璨,却如隔着朦朦细雨,叫人看不真切,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王爷,”叶馥香淡淡开口:“这丫鬟说,药是您让端来的,我自然是不信的。否则,我也活不到现在!只是,既然这里有人这么不欢迎我,那我只能离开了。长佑,收拾东西。”
“不,不是,王爷,奴婢没有要杀她,真的没有……”锦绣立刻摇着脑袋解释,可是却已被元王直接打断。
“够了!”元王上前一步,挣脱开锦绣,含了几分歉意地看着叶馥香:“是我的错,但是本王保证,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难不成,王爷是要大开杀戒吗?”叶馥香面色平静,可是此时却若阎罗般,给人一种致命的压抑感。
锦绣惊惶地看着叶馥香,又看向面无表情的元王,她绝对相信,只要眼前的这个女人开口,元王真的会杀了她的!真的会的!
可是还不容她想出自救的办法,叶馥香扫了眼抓着包裹的长佑,已经淡淡向外走去,走至门口时,方顿住了身子:“王爷安心,有些事情,我自有分寸,断不会连累了王爷去。若是王爷觉得愧对于我,那就把那人放了吧。”
说完,便头也不抬地离开了,走的,自然还是暗门。
“别追了,”元王挥了挥手,拦住了那要跑出去的侍卫:“刘会,念在你及时向本王通禀的份上,本王就饶你不死,但是,你将会被发配,永远也不得回元国!”
“王爷,王爷赎罪啊……”
“东西都带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