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馥香抬眸:“什么?”
“难怪你自己都没发现,毕竟当局者迷。”话落,兀自倒了一杯茶水,微微苦涩,有点秋后茶末的味道。
叶馥香轻笑:“平南王是一汪清泓,无论承载多少落红,都无法使其停止流动。”
景煜微怔:“这是薄情,还是无情?”
“并非如此,不过是只可远观的一抹寄托。”
看着叶馥香眸底的意味深长,景煜瞬间醍醐灌顶,豁然开朗之后,却只剩下了蔓延的无望。
他本以为她对平南王感情不一般,却不想,只是把其当成一种自身达不到的依托,那她,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
似是没看到景煜眸中的神思,叶馥香淡淡开口:“听说昆山爆发了大规模的鸡瘟,所有鸡禽都效仿了家狗的处理方式,是吗?”
景煜颔首:“太子像是有所准备了般,在鸡瘟爆发的第一时期,就已经开始大规模的控制,所以,百姓被传染的案例,整个昆山不足五例。”
“这是好事啊,”叶馥香淡笑:“至少,百姓是无辜的。”
“接下来,太子一定会严加防范的。”
“来不及了,”叶馥香眸底闪过一抹深幽:“听说昆山已经有大批的百姓迁徙了,而那个福大命大,落崖后并未摔死的张祐对迁徙百姓进行了屠杀,是否不错。”
“是了,早听你说过,张祐是位好将领,就是不知何事让他变成了现在这般。我不认为,他这样是为了向太子表衷心。”
叶馥香唇角噙了分冷笑:“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太子也不是个傻的!银州刺史杨川俊开始行动了吗?”
“嗯,他收留了许多前来的灾民,也从张祐手下解救了许多,听说昆山的一些士卒都投奔了他。”
“很好,咦,今晚月色真好,大若圆盘,最是适合饮酒了。长佑,去将李妈妈酿造的清梨酒拿来,怎么样,陪我喝两杯?”
景煜眸底盈了几分温情:“美人相邀,不胜荣幸。”
卧灵山庄。
惜抱轩。
“小姐,该用膳了。”翠菊将饭菜摆放在了桌上。
迷鸢放下了太子送来的《才子佳人史》,至于这书的目的,自是不言而喻,无非就是为了,能改变其的心志。
看着桌上精致的素食,迷鸢抬眸,看向翠菊:“可是韶夫人又欺负你了?”
翠菊微怔,后反应过来:“不是的,小姐你终日待在这里,难怪不知。”
接着,便将昆山发生的诸多“天灾”全部告诉了迷鸢。
迷鸢微顿,放下了银箸,难怪,太子已经有十余日没来这里了。
“小姐,现在的荤食,是不能再食用了,以防万一。若是这些饭菜不合口味,奴婢就吩咐厨子另做。”
“不用了,”迷鸢接过翠菊递来的香蟹粥,正欲食用,但是闻到螃蟹的味道,当下立刻放下碗筷,向外跑去。
“小姐,你怎么了?可是着凉了,怎么这些天了都吃不下东西?”翠菊轻拍迷鸢后背,递给她一杯清水。
“无碍,怕是夜里着凉了,进去吧。”
“莫非,你这是孕吐?”一个刻薄的声音清冷传来,却是震的在场的人都愣了神。
迷鸢淡淡行礼:“参见韶夫人。”
“起来吧,”话落,目光如毒蛇般,扫向迷鸢平坦的腹部,后又看向翠菊:“怎么当丫鬟的,你家小姐有喜了,还不赶紧宣太医?”
翠菊“唰”的苍白了脸色:“小,小姐只是受凉了,并非有喜!”
“混账!莫非你是对太子有什么不轨心思不成?”
翠菊立刻跪了下去:“没有,奴婢没有。”
“你不用为难她了,”迷鸢淡淡出声:“我不过是受寒罢了,并非你所说的那般。”
“呵,是吗?”韶夫人眸底闪过一抹狠辣:“来人,迷鸢姑娘身子有恙,宣太医!”
迷鸢静静地坐在桌前,神色平静,她并未和太子有任何的关系,因而,怎么会有喜?
“恭喜姑娘,贺喜姑娘,姑娘脉象如盘走珠,往来流利,实为喜脉啊。”
“什么?”迷鸢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太医:“不可能!你是否诊错了?”
“诊错?老夫从医多年,还从未出现过诊错的事情,若是不信,大可再找其他大夫前来一试。”
最终,韶夫人所找来的太医,全部只有一个结论,那就是迷鸢有喜了!
“哼!狐狸精!不过,你别以为你有喜了,就能取而代之!”韶夫人疾言厉色,继而挥了挥手,让所有太医全部退下。
“可,可是,小姐并未和太子有任何关系啊!”一道细如蚊蝇的声音骤然传来。
韶夫人立刻抬眸,毒怨的眸光含了几分惊疑,走到一个圆脸的小丫鬟面前:“你刚才说什么?”
“奴,奴婢什么都没说。”银杏立刻跪了下去。
“来人啊,拉出去,杖打五十!”
“夫人饶命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银杏立刻叩头不止。
“哦?那你知道什么?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韶夫人凑上前去,眸光阴恻。
“奴,奴婢说,太子和小姐……”
“银杏!”翠菊骤然高呼出声:“你不要诋毁太子和小姐的感情!”
“这里哪有你这个贱丫头开口的份儿!来人啊,掌嘴!”
韶夫人大手一挥,立刻有两个嬷嬷上前,扭住了翠菊。
“你们谁敢?”迷鸢走上前去,挡在了翠菊面前:“韶夫人,她是我的人,你无权对她动手!”
“哼,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的问题吧!说,迷鸢和太子,究竟有无关系!”
银杏浑身轻颤着摇了摇头:“太子从未夜宿在此过。”
“好啊,很好!大胆!”韶夫人当下猛地拍了下桌子,恶狠狠地瞪向迷鸢:“若是你怀了太子的孩子,只要这孩子出生后过继给太子妃,我还能留你一条贱命!可惜你这个不守妇道的狐狸精,竟然做出这等低三下四的事情!有辱太子尊严!来人啊,将她浸猪笼!”
迷鸢神情不变,淡淡看向韶夫人,她早就知道了,她不会放过她,更何况,今晚,太子并不在山庄。
“要把我浸猪笼可以,放了她们。”
韶夫人冷哼:“将她绑起来!”
“住手!”一抹浅粉色身影闪了进来:“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里没你的事,你先回去!”韶夫人神情不耐道。
“那你为何要将迷鸢浸猪笼?”太子妃走上前去,让人放开了翠菊。
“她与人***现在孩子都有了,而且,这孩子还不是太子的,你说,要不要将她浸猪笼!”
“这不可能!”太子妃立刻肯定道:“娘,迷鸢姑娘不是这种人,这件事情应该等到太子回来再处理。”
“住嘴!”韶夫人狠狠地瞪着太子妃:“笨女人!滚开!我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继续待在太子身边的!来人,捆起来!”
太子妃当下立刻挡在了迷鸢面前,张开了双臂:“不行,娘,你这样做,是想要太子恨我一辈子吗?”
看着太子妃眸底闪过的几分凄楚,韶夫人更是狠了心肠:“翠屏,还不把太子妃扶下去?”
“我不走!娘……”
“太子妃,”迷鸢淡淡开口:“你的好意,迷鸢心领了,只是这件事情,你不要管了。”
“迷鸢,我知道你恨我将你掳了来,可是,我知道你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一定有什么误会……”
看着太子妃眸中的真诚,迷鸢却是已经向外走去。
她无法做到去恨太子妃,却也不想再承她的情,她们,本就不是该站在同一条道路上的。
“你们看着太子妃!”韶夫人说着,当下便向外走去。
迷鸢跟着韶夫人向前走去,看着荷花遍布的湖中,眸光微怔。
“拿绳子来!”韶夫人走上前去,看着面色沉寂的迷鸢,当下亲自把她给捆上:“你一心求死,只因愧对太子,我自会将你的心意告知她的。不过,你这种不守贞德的女人是一定要下地狱的!地狱,是在东面,你死了之后,可一定要向东面飘去才好!”
说着,在迷鸢的双手前打了个结。
那分明就是一个活结!
迷鸢疑惑之时,却是骤然被韶夫人给推到了湖水中,冰冷的湖水很快就淹没了她。
“迷鸢,迷鸢……”
远处,太子妃的呼声越来越急切,韶夫人见状,立刻扫向身边的嬷嬷:“你们几个快去,拦住她,无论如何都不要让她过来!”
韶夫人眸光如鹰般,狠狠地盯着那水面,但见那水面上细密的水泡,唇角多了几分笑意,芜香,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至于她能否逃出去,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迷鸢很快便挣脱开了绳索,这湖水很浅,如果她站起来的话,应该不到她的脖颈,骤然想到韶夫人之前的话,她立刻向东方游去,不知道游了多久,看着前面微微的光亮,心中大喜,果然是有出路的!
这么说来,韶夫人此举,只是为了放了她了?
只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眼下却不是去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了,湖水刺骨,再待一会,迷鸢真不敢保证会不会筋疲力竭,想着,当下更为奋力地向前游去。
“什么?她怎么可以这么胡作非为,当本太子真的不敢对她动手是不是?如果迷鸢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本太子一定,一定,不会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