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府。
丹宁终日趴在床上,心烦意乱,骤然听到容府发生的事情,更是焦急如焚。
“未央,未央……”
“郡主……”
“扶我起来,我要去见娘。”
“郡主,夫人说让您好好休息。”
“再休息,额驸等人就要被砍头了!扶我起来!”
“起来了又能做什么?给我老老实实趴着!”
丹宁当下抬眸,含了喜色:“娘,你终于来了。你救救他们。”
“救?怎么救?他们私造鸩毒,还毒死了官员,没有连累你被打入天牢,你已经算是万幸,还想救他们?”
庆王妃把丹宁按在了床上,轻轻查看着她的伤口:“嗯,结疤了,看来再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娘啊!”丹宁向旁侧移去,趴在了庆王妃怀里:“容老爷虽然贪财了一些,可是他胆小怕事,定然不敢做出这种事情的!一定是有人陷害他们!娘,你也不想我年纪轻轻地就守寡吧!”
“哼,当年我说什么来着?京城那么多青年才俊,皇亲贵戚你不嫁,偏偏要选那个胆小如鼠的容鹤!如今到好了,什么都捞着,还把自个儿给耽误了!”
“娘,那都已经过去的事儿了,已经成定居了。现在,您想想怎么救他们啊!”
“除非时光倒流!容鹤背着你偷腥,连仆人的女儿都不放过,这么打你的脸,你还想着救他!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
“那他犯了错,也是我打死他!怎么能把他关到天牢等死呢!娘,您若是不救他,我,我也跟着他去,和他做对亡命夫妻好了!”
“你!你真是要气死我了!”
“娘,我知道从小到大,你都对我最好了。您再帮我这一次,求求您了。”
“帮?我如何帮你?”
丹宁见有了希望,当下眸光轻眨道:“去找皇后。”
“她?”
“现在也只能找她帮忙了,娘,我知道你和皇后一向不合,那是因为她对你心中有愧!您去找她,想来她念在当年的姐妹情分上,即便是因为对你的歉意,也一定会帮您的!”
碧梧居。
院内,刚起的叶馥香正在摆弄着花草,蓦地,熟悉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芜香。”
叶馥香转眸,却是闵王。
心底生疑,当下上前:“大清早的,闵王不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怎的来我这里了?”
闵王当下走上前去,兀自在石桌前坐下,拿起了桌上的茶杯。
叶馥香看着那方才刚用过的杯子,正欲阻止,闵王却是已一仰而尽。
“庆王妃去找母后了,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庆王妃……
叶馥香心底微突,当下不动声色上前。
“小乖呢?”
“小乖?喔,那日被丹宁公主所伤,受了惊吓,到现在都没敢回来。”
闵王面露可惜,随即又凶狠道:“这个丹宁,着实可恶。下次再让我见到她,定然还要揍她一顿!”
话落,骤然想到了什么般,向面上摸去,随即道:“芜香,你能从我脸上看到什么吗?”
叶馥香抬眸,看着那肤若凝脂的面上浅浅的几道印痕,却面露疑惑:“王爷脸上有什么吗?”
“哈哈,没,没什么。芜香,你每日都在这里做什么呢?我带你出去玩。”
话落,直接扯着叶馥香的衣袖将她扯了出去,长佑见状,立刻跟上前去。
马车内,叶馥香似随意问道:“今日怎么没有人陪着你?”
“年襄阳被抓了,连我都不能去天牢看他。至于德源,怕是又被家里人逼着去见哪家姑娘了,还好,有你在。”
叶馥香轻笑:“王爷平日里都玩什么?”
“斗蛐蛐,我最喜欢斗蛐蛐了。”
叶馥香一口笑差点没憋住,斗蛐蛐?
额,也勉强算是个无伤大雅的兴趣了。
蓦地,外面前方骤然传来一阵哀嚎。
打开窗帘,看着喧闹的前方,闵王骤然来了兴致:“芜香,我们下去看看。”
叶馥香一个没拉住,闵王却是已经向外跑去。
无奈,当下跟上前去,看着身边的长佑道:“保护好闵王。”
闵王拉着叶馥香向人群里钻去,却见一个有粗布衣衫的妇人坐在地上哀嚎,怀中还抱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女孩:“天杀的窃贼,竟是把我藏在井里的钱都给偷了!那可是我女儿的救命钱啊!这是真的要把我们母女向死路上逼吗?”
“好可怜啊,女儿还这么小。”
“就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许多人的东西都被偷了,密封在墙里面都不能幸免。”
“我也听说了,这窃贼太可怕了。”
“……”
蓦地,一个白白净净,约莫五岁大的小男孩突然从数条腿中间钻了出来,径自向那妇人走去。
“姐姐生病了吗?”小男孩骤然问道。
那妇人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心道定然是哪家跑出来的公子哥,当下道:“快去找你娘,别被坏人拐跑了。”
蓦地,人群外焦急的声音传来:“莫儿,莫儿……”
“娘,我在这里。”小男孩起身,张开双臂向上跳着,似乎想让他娘看到。
不多时,一个身着素雅荣白长锦衣的妇人强行挤了进来。
那年轻的妇人长了一张精致的瓜子脸,白嫩似玉的面上此时已布满了薄汗。
当下走上前去扯住了那小男孩的手,美目中透着嗔怒:“出来时怎么和娘说的?”
那小男孩立刻紧紧攥住了妇人的小拇指:“攥着娘的手,绝不放手。”
“那你做到了吗?”
“可是这个小姐姐好可怜呐。”
“这两者之间有关系吗?”说着,顺着小男孩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见那妇人怀中的小女孩,微微怔神。
莫儿见状,当下向妇人身边的丫鬟走去,摇晃着她的袖子,仰着脖子道:“月如姐姐,你给我两锭银子。”
月如看向妇人,见她微微颔首,当下摸出两锭银子放他手里。
莫儿当即走到坐在地上的妇人面前:“娘说一锭银子,够我一个月的生活费用了。那这一锭银子给小姐姐看病,这个给她买好吃的。你要贴身放好,藏在胸前哦,这样有人来抢的话,你一喊‘非礼’,他就会被吓跑了。”
众人嗤笑,饶是那妇人也破涕为笑:“谢谢小公子,谢谢好心的夫人。”
“快去带她去看病吧。”妇人说着,当下拉着莫儿的手离开。
闵王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当下轻笑出声:“小鬼头,这么有趣,也难怪伯父会这么喜欢你!”
叶馥香转眸:“王爷,他们是……”
“那妇人是我二伯的妾侍,小家伙也是他唯一的儿子。”
庆王吗?
相传庆王老年得子,宠爱异常,只可惜,这个儿子却是天生痴呆。
今日看来,也不尽如此嘛!
“芜香,你喜欢听戏吗?我带你去,这个戏班子挺有名的……”
叶馥香竖着耳朵,模样认真,只是脑子却已经跑到了九霄云外。
到了茶楼,看着二楼那熟悉的身影,叶馥香扯了扯闵王的衣袖。
闵王抬眸,立刻瞪大了眼睛:“哈哈,确实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走,我们前去看看。”
“哎,”看着奋勇上前的闵王,叶馥香叹息,很想说,不要去做第三者啊!还拉上了她这个第四者啊!
“德源。”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几乎抓狂的江德源立刻起身,转眸,看着含笑的闵王,立刻走上前去,从来都未觉得眼前的这张面孔这么可爱过!
“王爷,您是从天而降,来救我于水深火热的吗?”江德源眨了眨眼睛,几度感激涕零。
闵王大笑,扫了眼那含羞带怯的女子,当下道:“不错嘛,没看上?”
江德源秉着不能带坏小孩子的原则,正了神色:“王爷,您还小,不懂,我带您去斗蛐蛐?”
“好!走!芜香,咱们去斗蛐蛐!”
见江德源要走,那原本怯生生的少女立刻奔放上前,死死抱住了他的手臂,眼睛眨呀眨:“江公子,您要丢下灵儿吗?”
江德源看着幸灾乐祸的闵王,又将求救的目光转向了芜香。
那女子见状,立刻醋坛子泛滥,面露凶色:“你是谁?和我们家德源什么关系?”
你们家?江德源眉角轻抽,我什么时候就成了你们家的了?
当下再度埋怨起来,娘,你不是说给我找的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吗?这等豪迈的女子!您儿子我真的吃不消啊!
叶馥香本无心参与,但见那女子满含恶意的神色,与,江德源眸中的求救信号,当下却是面露惊讶:“江公子,您不是得了花柳病,一直在府上治疗吗?怎么又偷跑出来了?”
花,花柳病?
那原本八爪鱼似地死死攀附着江德源的女子骤然放开了,后退地远远的,一脸嫌恶:“你个花柳病的小白脸还想来来追老娘?门都没有!”
话落,提起裙摆就向楼下跑去。
这态度转变的太快,饶是叶馥香都呆住了,面露同情地看向江德源。
你是多么不讨你爹娘的欢喜啊,给你介绍的女子这么奇葩!
江德源也艰涩吞了下口水,转眸,还未开口,叶馥香已堆起了笑意:“江公子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举手之劳?额,貌似,这个办法虽然败坏名声了些,可是从今以后也算是从花海中解脱了!
江德源当下满含笑意:“利而不往非礼也,我在想着得奉还你什么。”
叶馥香后退一步,越看,越觉得那笑意怎么这么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