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赤眸中闪过一抹震惊:“你为何会对我们的部落这么了解?”
“你只当我曾路过勿吉部落好了,”扫了眼那叠的整整齐齐的大氅披风,似随意问道:“这衣服样式古怪,而且破损了许多,你为何还这般珍藏?”
努尔赤轻轻抚摸着那披风,神态专注:“这是一个商人发明的,我们很是敬重他,虽然,虽然现在努尔赤部落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叶馥香惊疑:“怎么回事?”
“你别问了,知道了,只会给你带来杀人之祸。”
叶馥香轻笑,面色却多了几分冷意:“你的命现在都是我的了,还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
“恩人,我是为了你好。如果你执意要知道的话,我也可以告诉你。”
叶馥香将凳子微微向前挪了挪:“说吧,看在我曾经去过勿吉部落的份上。”
“七年前,西蜀有位将军率兵攻打古勒部落,勿吉部落是古勒部落的胞弟,自然不能见死不救。那将军对沙漠不熟悉,自然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杀了他许多部下,只是,我们本来就是两个小部落,那一仗,几乎死了一个部落的人。那将军便派来使者,说是我们投降,就将我们收编,保我们衣食无忧,我信以为真,带着族人投降,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屠杀!”
努尔赤的瞳孔充盈了满满的血丝,良久之后,他才强行将那恨意压下。
“那日也算是水神庇佑,竟然刮起了龙卷风,借此,我和一些族人逃过此劫难,我醒来之后,便开始召集族人。”
“所以,你们七年后再次进入京城,就是为了血债血偿的?”
努尔赤惊怔,死死地瞪着叶馥香,半响,方恢复了清明。
“不错,我要替我的族人报仇!”
“那你又是如何中了此毒的?”
“为了活命,冒死吃下许多毒物,后又中了蛇王毒,怕是现在我本身就是一只大毒物了。”
“那你的仇人,是谁?”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你把你的一切都告诉我了,即便你不说,我也能查到。”
努尔赤深深地看着叶馥香,似在思忖,究竟是否该相信她。
叶馥香似未察觉那眸中的探究,当下从怀中摸出非木非石的暗黑东西来。
“这个给你。”
“这,这是什么?”
看着那东西,努尔赤只觉得眼熟,却始终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
“吸毒石,正好可以清除你体内的毒。”
努尔赤再度瞪大了瞳孔:“吸毒石?蛇王的角?你怎么会得到这东西?”
他苦苦寻觅了五年,确实再度遇到过蛇王,却是始终没有办法将它的角割下。
“蛇王喜欢向日晒鳞,那么便在风口处焚烧雄黄,蛇王自然委顿不能动,便可将它的角割下了。”
怔了半响,后眸光大亮,当即道:“妙!确实妙!我怎么就没想到?”
叶馥香心道,那是因为你没早先遇到我!
不过,这块吸毒石却是康御医送给她的。
“你究竟是谁?为何会知道这么多的东西!”
努尔赤再度起了疑心,不过,却并非是怀疑,只是好奇,一种单纯的好奇。
“作为交换,你告诉我你的仇人,我就告诉你我的身份,如何?”
叶馥香眸底闪过一抹晶亮,却是真诚地看着他。
努尔赤沉思良久,终是道:“我的仇人是寒王洛玄毅!”
叶馥香并不惊讶,因为她已经猜测到了,当下淡淡开口:“我叫芜香。”
努尔赤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可是见她并没了继续说的趋势,惊疑:“没了?”
“一个名字换一个名字,你不吃亏。”
“……”努尔赤心道,你倒是会算计!
“实不相瞒,你想要报仇,我可以帮你。但是,前提是你要相信我。”
对于叶馥香,努尔赤已经猜测到了,她的身份定然不简单,当下对她的话也多了几分信任。
“我相信你。”
“那好,现在你就好好修养身体。”
话落,叶馥香起身离开。
“哎……”努尔赤抬起的手再度放下,看着手中的吸毒石,眸中含了轻笑。
倒是一个神秘而又有趣的女子。
“姑娘……”
“都听到了?”
额,长佑一脸正色:“我不是那挖墙脚的小人!”
“嗯,你是女子!”
“……哎,姑娘,你等等我,我听完了,但是不太明白啊!”
“今晚你派人在这守着,若是有人前来,装作看不到就好。”
“额,那我派人在这里,我就不留在这里做木桩子了啊……”
晚上,叶馥香再次被景煜带到了郊外练习吹箫。
这就导致,翌日她被敲门声吵醒的时候,眸底微微泛着青丝。
打开门,叶馥香面露凶色:“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我会宰了你的!”
长佑缩了缩脖子:“还真是大事,额驸要见你。”
额驸?叶馥香的脑袋懵了一圈:“哪个额驸?”
“就是容鹤呀!”
虾米?
叶馥香骤然睁开了双眼,随即又倦怠地半闭上。
“他来找我做什么?告诉他在睡觉,别烦我!”
话落,正要转身,一道男声已经传来:“馥香。”
抬眸,看着那脸色微微苍白的男子,叶馥香心如止水。
“找我有事?”
“就是来看看你。”容鹤走上前去,一双桃花眼中泛着点点情深。
“上茶。”叶馥香扫向长佑道。
长佑咂舌,这态度要不要转变的这么快?
听说之前他们似乎还订了婚了,现在莫非旧情复燃?
想着,长佑看向容鹤的目光更加不善,大有要随时将他扔出去的冲动。
院内,石桌前,叶馥香淡然坐着,如老僧入定。
“馥香,许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叶馥香喝了一口茶水,嫌恶看向长佑:“这茶的味道有些淡了。”
“我知道,之前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可是我想你知道,我也是有苦衷的。”
直接将口中的糕点吐了出了,叶馥香埋怨。
“你又换厨子了?怎么这么甜腻,莫非放了蜂蜜?”
“馥香,看在我们往日情谊的份上,你能不能原谅我之前所有无心的过失?”
“坚果没了,长佑,去再拿点过来。”
说着,并冲他使了个眼色,长佑会意,应了之后立刻向外走去。
任由容鹤如何说,说什么,叶馥香始终充耳不闻,似是坐在的对面的就是空气!
“馥香,你还记得我们之前一起……”
话未说完,蓦地,一道尖利的女声陡然传来:“容鹤!”
容鹤的身子颤抖了下,当下站了起来,看着丹宁,微微变了神色,走上前去:“你来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那你又在这做什么?之前和骗我说没和这贱人勾搭在一起!那你们现在又是做什么!”
丹宁哀嚎,看向叶馥香的眸子似能喷出火来!
“你误会了,我们什么都没做。”
容鹤急忙解释道。
“我误会?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找她?你今日要是不和我说清楚,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叶馥香眸中含了轻笑,这是要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丹宁!你不要无理取闹!你伤还没好,先回去。”容鹤说着就要将丹宁向外拉去。
丹宁当下却是一把推开了他:“是嫌我打扰你们了是吗?容鹤,你要记住,是谁将你们一家从天牢里救出来的,你怎么能够这么对我!”
容鹤却只是向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立刻上前:“郡主,小的送您回去。”
丹宁却是猛地抽了那小厮一个耳光:“你给我滚开!”
容鹤盛怒地看着丹宁:“你到底要做什么!有完没完!”
“我要做什么?”丹宁冷哼,看向叶馥香的眸光更多了狠厉:“我要她死!”
叶馥香轻笑,淡淡上前:“想让我死啊?那行啊,如果你的决心够强烈,那你就日日夜夜诅咒我,我肯定会死的。”
丹宁怔然:“你!你别以为我不敢。”
叶馥香淡然耸肩,无谓道:“那我等着。”
“馥香,”容鹤转眸,满含歉意地看着叶馥香,随即将丹宁向外拉去:“你跟我回去!”
看着二人离开的身影,叶馥香转眸,幽幽道:“听闻丹宁郡主练的一手好字,我很想欣赏一下,你去帮我弄几张来。”
长佑颔首,继而又道:“姑娘,你觉得额驸来找你是所谓何事?”
叶馥香挑眉:“他的事,和我有关系吗?”
话落,转身回房,一大早就被这苍蝇扰了清梦,还真是不爽。
再度醒来时,却是已经晚上了。
晚饭后,长佑才道:“昨晚前去寻找努尔赤的大约二十余人,后来努尔赤不知与他们说了什么,他们便离开了。只是,他们的行动太过诡异,我们的人跟丢了。”
“无妨,只要努尔赤在就行。”
“这是你要的字。”
叶馥香打开,看着那娟秀的笔记,因着太过强调娟秀,便有些僵硬不灵动了。
当下收拾好,随即道:“去看看努尔赤。”
院内,努尔赤正在练功,骤然听到有规律的三长三短的敲门声响起,立刻走上前去,打开大门。
“快进来。”
“你的伤如何了?”叶馥香打量了一眼努尔赤。
“多亏了你的吸毒石,恢复的很快。”
屋内,叶馥香坐在努尔赤对面。
“芜香,我想知道你的计划。”努尔赤终是忍不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