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馥香眸中几多动容:“医馆长有心了,等天气放晴了我再去看望他。”
“姑娘最近没出去,不知道外面发生了大事呢。”
知道长佑喜欢卖关子,叶馥香当下面露疑惑:“哦?发生了何事?”
长佑当下轻道:“丹宁公主竟然在府上进行厌魅活动,目标便是皇后,还诅咒皇后横死呢。每天都将那诅咒的绫片挂在正堂,焚香祷告,顶礼膜拜。皇后怒急,当下便要将她处死呢,庆王妃以死相逼,才硬生生将她救下,只是,却依旧将她贬为了平民。”
叶馥香神色淡淡:“那么,她就没有什么反驳的?”
“有啊,她,她说……”
“说什么?”
“说她想诅咒的是你,并未皇后,不知怎得,那绫片上的字迹就变成了诅咒皇后。”
叶馥香轻笑,神色淡淡:“如果她足够聪明,就该说这整件事情都是别人设计了污蔑她的。”
“还有呢,现在容府一家都在天牢里蹲着呢,这刚出来没半个月又进去了,还是举家同进。这在西蜀,可是史无前例的事情。”
“多行不义必自毙,又怨得了谁呢!”
长佑暗暗心惊,若非是早就知道了,容家人对于叶馥香和她爹的伤害,骤然得知她这么杀伐的手段,只怕都被认为她是罗刹化身了。
见长佑不语,叶馥香淡然转眸:“你害怕我了?”
“怕,怎么能不怕?不过,在你身边,又莫名的有种安全的感觉。”长佑疑惑,随即却是向自己脑门上摸去:“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想来,我是烧的不轻。”
叶馥香颔首认同:“是该吃药了。”
“对了,帝师让我告诉你,现在形势紧张,你暂时不要再和勿吉部落的人联系了。”
“嗯,那些人现在如何了?”
“都在安全的地方,无需担心。”
晚间,景煜终是百忙之中抽空来了碧梧居。
“今日,太子审讯容知府与努尔赤,皇上在旁监审。努尔赤向皇上说明了,勿吉部落被寒王屠杀之事。”
“哦?那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
“勿吉部落投降之事皇上并不知晓,而寒王告知皇上的却是,勿吉部落顽强反抗,所以被杀。”
叶馥香微微眯了眯眼睛,似是在回想什么。
“都说寒王护短,想来是因为与勿吉部落的人打仗,死伤的部下太多,所以心中生恨,便想着将他们所有人都杀了泄愤。”
景煜颔首:“皇上的猜测也是如此。”
“那皇上最终如何处决的?”
“勿吉部落沉冤昭雪,只是旗下只有五十余人。皇上本想着将他们收为己用的,可是却被努尔赤拒绝了。至于容府,虽然努尔赤不是叛贼了,但是他贪赃受贿之事确是事实,现在已被革除官职,举家关押在天牢听审。”
慢慢喝了口茶水,叶馥香后幽幽道:“寒王锱铢必较,这两次都栽在了年襄阳和容府的手上,想来,定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此,我便放心了。”
景煜眉角轻抽:“你倒是实话实说。”
“我本就是实在人,那皇上就没对寒王有什么责罚?”
“寒王欺瞒圣上,违抗圣旨,如果他足够聪明,就该将手上的十万兵权主动交与皇上。”
叶馥香轻笑:“这样一来,他不就变成没牙的老虎了吗?”
“不止是没牙,却是连爪子都没了。”
叶馥香但笑不语,心道,爹,如果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亲眼去看看容知府一家是如何惨死的,九泉之下,你也能安息了吧。
“你说这内功心法还有最后一式,我想让你现在教我。”
景煜看着叶馥香淡淡的神色,却突然有一种莫名的,会失去什么的感觉,当下却是不动声色,淡然道:“好。”
月下,箫声袅袅传去,仔细听了,便会听到,那箫声中,隐隐夹杂着有东西窸窣倒地的声音。
容鹤等人在天牢里还不足两日,天牢因空气潮湿,在某日突然涌入大量的毒蛇,所以他们全部被毒蛇咬死,尸体肿胀如巨大的气泡,无意碰到那气泡还会流出腥臭的尸水来。
最终,他们被全部焚烧,尸骨无存!
郊外的树林。
一女子抱着一堆骨灰痛苦:“鹤郎,鹤郎……”
未央走上前去:“小姐,别哭了,额驸在天有灵若是见你这样,一定会难过的。”
丹宁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眸中滚过噬骨的恨意来:“叶馥香!都是这个贱人!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动的手脚!”
“小姐,虽然您被贬为了平民,可是皇后并未说不准您留在京城。您放心,夫人一定会为您报仇的,但是现在,你一定要养好身体啊。”
碧梧居。
正在吹箫的叶馥香骤然打了个喷嚏,长佑立刻进屋将拿了件披风给她披上。
叶馥香打趣:“你的心思越来越细腻了。”
长佑撇嘴:“你是不是又想说,我是女子啊?”
“喏,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
“好男不和女斗,我才不和你一般见识。你现在箫吹的越来越好了,内功心法也使用的越来越娴熟,不愧是少爷的嫡传弟子啊。”
叶馥香抚摸着手中的玉箫,这样,她也是要离开的时候了。
蓦地,一个白色的羊毛团落在了叶馥香面前。
长佑立刻警惕地四下望去:“是谁!”
淡淡打开,却是那滴玉质水滴。
“出来吧。”
一个玄衣男子便从暗中走了出来。
叶馥香抬眸,看着眼前的人,并不奇怪,他们现在已经不是叛贼了,所以能够进入帝师掌管的地盘,自然不足为奇。
“你是来向我告别的吗?”
“你是我的恩人,是我们整个勿吉部落的恩人,我们还没报恩。”
努尔赤诚恳道,他们一向,爱恨分明。
“可是,我答应你们的事情也没做到,寒王并没有死。”
“时隔七年了,我是无时不刻不在想着能杀死他。可是在见到了皇上的那一刻,那得知了这些事情的真相之后,那一瞬间,我反而看开了。我想,我的族人在天有灵的话,知道勿吉部落沉冤昭雪了,一定也心满意足了。”
叶馥香轻笑,多么知足的一群人啊!
“还有一件事情……”努尔赤看向叶馥香。
“嗯,你说。”
“我们想跟着你,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的水神!”
叶馥香低眸,看了看那玉质的水滴,并未言语。
努尔赤见状,立刻接着道:“你放心,食物方面的问题,我们可以自己解决。”
叶馥香当下笑靥如花,将那水滴戴在了脖间:“如果能把我的一份也给解决了,那就更好了。”
努尔赤当下弯腰,行了个大礼:“这是我们的责任。”
一旁观看的长佑咂舌,哀怨看向叶馥香,难不成在这里少了你的吃食不成?
随后,叶馥香以族长的身份去见了努尔赤及等人。
这些人能坚持苦熬七年,也要为族人报仇,从此,便可以看出,他们是一些重情重义,英勇无畏的真汉子。
他们若是留下,叶馥香自是求之不得了。
回碧梧居的路上。
长佑看着叶馥香道:“姑娘,你是不是要离开了?”
抬眸,疑惑轻道:“为何这么问?”
“少爷说的,说你非池中之物,屈身于驯兽院就是为了报仇的,现在仇也报了,是要离开了。”
叶馥香的眸光更为深远,他倒是了解她。
蓦地,马车骤然停下。
接着,车夫发出一声惊叫,接着便没了动静。
叶馥香眸光微凛,长佑当下看了他一眼,随即悄然打开了马车门。
“铛”的一声,一支箭直接射在了车门上。
长佑迅速关了车门,可是周围却不再有所动静。
莫非,不是为了杀死她,只是想要将她抓走?
叶馥香想着,随即对着长佑耳语了几句。
长佑惊疑:“姑娘,这……”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长佑见状,打开车门的同时,却是已经扯过一块门板,借着门板向外冲去。
一阵厮杀之后,长佑便消失了踪迹。
不见周围再有动静,叶馥香起身,向马车外走去。
蓦地,两个黑衣人立刻走上前去,直接将她打晕,放在了麻袋中。
醒来,叶馥香微微动了动僵硬的手脚,却发现全身都被绑着,转眸,扫了眼四周,应该是在一个废弃的寺庙中。
“你醒了?”
清冷中带着噬骨恨意的女声传来。
抬眸,却是容穆。
“怎么?看到我很惊讶?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还活着?”
容穆走上前去,狠狠地瞪着叶馥香。
叶馥香轻叹:“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你要自寻死路。不过,我本也没打算放过你。”
“哼!死到临头了你还嘴硬!你告诉我,我爹的事情是不是你从中搞鬼?除了你之外,他根本就没有仇家!”
叶馥香神色淡淡:“哦?他和我又有何仇呢?”
“你!我爹和你本来就没仇恨。”
“如果你告诉我,我爹究竟是怎么死的,我就和你说,这件事情究竟是谁在捣鬼,如何?”
“哼!反正你也要死了,我就让你死个明白!你爹确实是我爹杀死的。”
“为什么?”叶馥香淡淡看向容穆,可是那眸底的阴寒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谁让你得罪了丹宁郡主的?她想让你死,谁敢让你活!可是你爹却还想着救你,哼,可笑!不过,他是找死,若非他用给了我爹钱财替他买官的事情威胁他,我爹又怎么可能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