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馥香看着那狗熊见了蜜的的小眼神,当下喝光了剩下了,断了长佑的念想。
后者方回味地咂了咂了嘴巴,继而道:“极地这个地方,早就不存在了!”
“不存在?这是怎么回事?”叶馥香惊愕道。
“前年发生了海水溢,将整个极地都淹了,也多亏了极地山,海水溢才没得以肆行。”
叶馥香怔怔看向景煜,意在问,这件事情为什么没有人向皇上禀报,向他禀报。
“这件事情,我确实没有听有人向皇上启奏。”景煜如实道。
长佑似想到了什么般,当下接着道:“这次海水溢没有什么百姓伤亡,只是把极地这整块荒山给淹没了,所以可能才没人上报。”
“那你打听到龙涎果的事情了吗?”景煜一语道出了关键。
“问了,只是……”
长佑掀了掀眼皮,看了一眼景煜,一副好生怕怕,不敢说的模样。
“不想要舌头了?”叶馥香急的恫吓道。
长佑立刻捋直了舌头,蹦豆子似地向外倒:“这龙涎果确实有这种果子,但是根本没有传说中的这么邪乎,不是,神奇。而且之前确实是长在极地的,后来发生了海水溢,就没了。不过啊,听说鬼讼师家里有一株龙涎果的苗。”
“苗?”叶馥香站了起来:“我们要的是果子,不是苗!”
“可能这苗还是世上最后一株了呢。”长佑嘀咕了句。
蓦地,叶馥香却是轻笑了两声:“没有实地考察,就妄言妄语,劳神费力不说,只怕这次要失望死了……是该,长长记性了……”
话落,叶馥香转身向,慢慢向屋内走去,留下一头雾水的长佑。
而景煜也只是静静离开她离开的身影,没有反驳什么。
京城在东南,极地在西北,简直就是西蜀两个顶级。
皇上一时不清楚这么远的地方发生的事情也没关系,但是这件事情,的确是冲动了。
不过,既然来了,却是没有放弃的道理。
“长佑,你去查查这个鬼讼师,明日,我们登门拜访。”
海水溢,万物都恍惚在深蓝色的视线里,仿若隔雾看月,看着看着,以至于整个人都飘忽了起来,全然不见,宁静中的那抹安然。
被窗外的吆喝声吵醒,叶馥香拂了拂额间的薄汗,这等压抑阴沉的噩梦已经许久不曾做了。
纵然关着窗户,她也能从那斑斓的光束中望见微亮的寒风,怕,冬日将近了啊!
确实不能再等了。
“这个鬼讼师是贡觉最为有名的讼师,不同于一般的恶讼师,听说为人极为正派。无妻,只有一女,还是个瞎子,但是听说是极为漂亮的……”
见叶馥香走近,长佑当下堆了几分笑意:“自然,是比不过咱们姑娘的。”
“打听到住处了吗?”叶馥香捏了一块糕点,静静吃着,若冬日里嗅着糯米糕的狸猫,吃相慵散,却雅致的若一幅动态的画。
“西街巷子尾,较为偏僻,我已经备好了马车,找好了马夫,等用过早膳咱们就出发。”
“这个讼师,有什么特殊爱好吗?”登门拜访,必定不能空着手,更何况,还是去要东西的,最不济,也得礼尚往来不是?
“没特殊嗜好,就是喜欢替人打官司。”
讼师,打官司这明明就是职业了。
浅青色的油纸马车里虽没软榻,竹椅却散着清新若春的味道,四周挂着四列小铃铛,叮铛悦耳,闻声之人即便不转身,也会迅速让开一条道来,所以车夫压根无需吆喝,只是和长佑聊着当地的风土民情。
“这个鬼讼师可有名勒,用我们这里的话说,是个人精儿!他是咱们知府的左膀右臂,平日里都是他帮着断案、查案。很多人都喜欢找他写状子。而且,他来者不拒,饶是小乞丐去打官司,他也照接。”
“那小乞丐若是没银子呢?”长佑看着车夫道。
车夫憨厚轻笑:“小乞丐有银子,还叫小乞丐吗?没银子就不要银子,只要给他说个故事就成。但是你这故事得让鬼讼师满意,否则,他也是不接的。”
“那你给我说件有关这鬼讼师的事情呗。”
“那我就给你说一件这里人几乎都知道的。早些年我们这里有个富商之家,刘老爷,他只有一个独女,早逝后,就把财产全给了女儿,叫小媚。小媚年幼,就被一个有心计的穷书生给骗了。嫁给他之后,这书生就拿着小媚的嫁妆逛窑子,得了花柳病之后一年就过世了。这小媚就想改嫁,可是夫家的恶婆婆却说,改嫁可以,但是必须把所有嫁妆都留下。小媚哪里肯,便去找了鬼讼师,鬼讼师只给了她十三个字,是……”
“乡里乡亲们都来看看,这对奸夫***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就敢偷人,公然给我戴绿帽子,不杀难以除恨啊!”
蓦地,前面一声吼叫,瞬间便聚满了人,任由车铃摇的震天响,也过不去。
车夫只好道:“前面转个弯就是讼师家了,过不去了,几位就在这下车吧,没送到地方,我就不收银子了。”
“银子自然是要给的,对了,你还没所哪十三个字呢,哎,别挤,别挤啊,姑娘……”
叶馥香直接被海鲜养出来的悍勇之人挤到了人前,看着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一男一女,衣冠不整。
门框上,一个贼眉鼠眼,单薄瘦小的男人还在吆喝着:“快来看啊,我杀了这对奸夫***********叶馥香抚额,三观尽毁。
这天底下竟然还有杀人之后大肆吆喝,生怕别人不知道的?
当知府是聋子、瞎子、死的?
当所有衙役都是吃白饭的?
当百姓们都受过这等绿帽子的屈辱,全部能谅解他?
不曾想,结果还真就是这样!
所有百姓都对尸体指指点点:“贱人,死不足惜!”
“就是,竟然这么光明正大地偷人,不杀死也该浸猪笼给溺死喽。”
“我要是有这么个女儿,老脸都没地方搁!”
……
眼看着博得了众人的同情,那男人当下抹了抹干涩的眼:“各位父老乡亲都要给我做主啊!”
“你这个该千刀的!我苦命的女儿啊!”蓦地,一个粗布麻衣的老妇人从人群中挤出,扑到了那已逝的女子身上。
男人微怔,当下却挺直了背脊:“你看看你养的好女儿,不守妇道,死不足惜!”
“我呸!”老妇人狠狠瞪向那男人:“你个好死不死的,我瞎了眼的逼我女儿嫁给了你,自从她嫁给你之后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每次回娘家,全身都是青青紫紫的一片,她还不敢和我说。现在,你竟然杀了他,我老婆子今日就要和你拼命!”
说着,抄起地上的一根木楸就向那男人打去。
“杀人了,杀人了,你这疯婆子,你女儿自己偷人,我杀人杀一双,饶是县老爷来了,也会判我无罪!倒是你,若是伤了我就要在牢狱里过一辈子了,你可别怪我!”
说着,狠狠推了下那木楸,老妇人当即身子不稳地后退了几步。
叶馥香微怔,扫了眼那双尸体,隐隐明白了什么般,当下不动声色上前。
两人都是胸口挨了一刀,只是,女子身上的早已干咳,男子身上的却还在隐隐流着血,从伤口上看,这两人死亡时间根本不一样。
若按照这里的律法,捉奸在床,杀人杀一双便是无罪,那么,他们死亡的时间不是该相差无几的吗?
叶馥香当下看了眼身边的长佑,长佑手指微动,那男人哎呦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老妇人当即迅速上前,死命在那男人身上敲着。
叶馥香见打的差不多了,方对着院内道:“老人家,你女儿有话和你说。”
声音不大,院内院外的人却都能听到。
众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娇美小姑娘,这死人,哪里会说话?
老妇人也怔了下,随即向外走去,凶狠地瞪着叶馥香:“你不要唬我这老婆子,我女儿已经死了。”
说着,再度滚下泪来,又扑到了女尸身上。
“就是,尸体怎么会说话,这姑娘看着挺精致的,莫非是个傻子?”
叶馥香对此充耳不闻,只淡淡道:“她说,她胸口疼。”
见老妇人望向女儿的胸口,继续道:“她说,昨晚她正在做饭,这个男人赌输了银子,回来就开始打她。后来竟然用剪子直接捅在了她胸口上。她很疼,她死的不甘心,所以她的魂一直跟着男人,就看见这个男人在卯时,杀死了这个男子,并且把他抗回了家,并且把他们的尸体放在一起。”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那男人惊的后退连连,随即阴冷地瞪着叶馥香:“你说谎!别听她胡说,我根本就没有用剪刀杀她!”
“没有用剪刀,那你用的是什么?”叶馥香上前两步,正色道。
“剔骨刀,不,不是,我没有杀她……不是,我杀了她,但是我杀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颠鸾倒凤,他们该死!”
“你们看,我女儿的血凝固了,这男人的血还是鲜红的,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起死的!你这个歹人!我老婆子今日便是死,也要杀了你给我女儿报仇!”
说着,老妇人抢过路人手里的镰刀,奔上前去,对着那男人就要砍下去。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