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风雨,可称为天阵;山丘水泉,可称为地阵;兵车士卒,可称为人阵。既然敌人进攻,何不尽地阵之利?太子大可沿着边境建立一条水网防御工事带,修筑大小城堡,在其中屯重,积蓄粮草,彼此之间也可遥相呼应。那些骑兵只是在草原上有效果而已。”
太子目光灼灼地看着长孙长老,眸光更多欣慰,当下更为雀跃欲试道:“那本太子就亲自带兵作战,鼓舞士气!”
“不可,依照目前的情况,太子可坐镇后方,等合适的时机,再亲自带兵也不迟。”
惜抱轩。
即便寒气袭人,已近寒冬,但是整个院内却依旧一片春色。
湖光山色周端,一片万紫千红。
然而迷鸢知道,这些不过是太子让花匠做的假花罢了。
所有美景皆是用珠宝凝成,每当月夜,一片玉树琼花,仿若仙境。
可惜,风景再美,她的心却从不属于这里。
自从被太子妃的人劫走,并被送到这里之后,她就从未出过院门。
倒是太子会经常来坐坐,一如在贡院,司音阁那般,她不言语,他便自言自语。
她不用膳,他便当作她就坐在对面。
太子妃来到山庄之后也来过一次,也只是叮嘱下人照顾好她之后,再无其他言语。
这倒是把迷鸢弄迷惑了,按理说,太子对她的心思,已众人皆知,那么她就算是太子妃的情敌了,虽然她自己并未这么认为。那么,太子妃不该是妒恨她的吗?
还是,一切不过都是做戏罢了?
然而,在这里居住的时间越长,迷鸢便越没了去猜测这些事情的心思,她只想回到叶馥香身边。
她知道,叶馥香定然知道了她被带走的消息,也一定很着急,必然也在想方设法地要把她救出去。
可是这里守备森严,尤其是在太子妃回来之后,更是派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将整个院子牢牢包围。
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有人远远跟着,因而,想要从这里逃出去,几乎就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所以,目前,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弘王山庄。
降霜阁。
李妈妈看着涵莹端着的鳄芒,淡淡道:“王爷风寒一直未愈,而鳄芒性寒,自是不能多吃,端下去吧。”
“李妈妈有所不知,王爷最是喜食鳄芒,每日都会食用一些。而每次王爷食用过之后,奴婢都会让厨子做些性温的食物,因而,不妨事的。”
“放肆!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你一个小小的丫鬟还敢顶嘴?”
话落,直接抽了涵莹一个耳光,并将鳄芒打落在地,扫了眼微怔的下人,立刻寒声道:“今日的事情,谁若是说出去,我便禀了王爷将你们全部发卖了出去!都听到了吗?”
众人立刻连连颔首:“是。”
“还不将这里收拾了?”李妈妈狠狠瞪了涵莹一眼,转身走开。
远处,叶馥香淡淡看着这一切,刚开始,她怎么没看出,李妈妈说话还有这么厉害的一面?
自从李妈妈来了之后,降霜阁便没了涵莹的地位。
甚至有几次,李妈妈当着平南王的面就责骂涵莹,涵莹总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平南王见状,也并未多言什么,算是默认了。
自此之后,李妈妈在降霜阁,甚至整个弘王山庄的地位都是水涨船高。
月华初上,琴瑟和鸣,一片安宁之色。
叶馥香也拿出了玉箫,放于唇间,轻缓的音符袅袅传出,明艳若雨中的玉簪花,与那琴瑟之声,相得益彰。
景煜坐在叶馥香身侧,看着那若白玉的侧面,摸了摸袖中的东西,还未拿出,蓦地,一片雷声大作!
原本星辰遍布的夜空,此刻已乌云滚滚。
叶馥香轻叹一声,放下玉箫,这多变的天气,真是比小日子还让人抑郁。
“进去吧。”景煜说着,率先向屋内走去。
不多时,便已大雨如注,将一切声音沉沉覆盖。
看着窗外的暴雨,听着那落地的“噼啪”声,叶馥香骤觉秋雨潇潇,正欲倒茶,但见见底的杯盏,看向长佑:“没水了。”
“我这就去打壶热水来。”
说着,拎着雨伞向外走去。
“近些日子,太子在昆山周围建造了一条防御体系工事带。”景煜说着,随即颇为详细地对叶馥香介绍了。
叶馥香只淡淡摩挲着那玉箫:“皇上听说了龙涎果能治疗平南王的旧疾,可是他却没料到,这还是一味毒药。太子想当然地认为,这会发挥到最大的效果,世事多变,谁又能料到,这工事带最终的作用会是什么?”
“我知道你一向有先见之明,但是从目前的情况看来,是大有用处的。”
“那最好不过了,建造这工事带,也要耗费诸多时间,趁着这时候进攻,不是最好不过了吗?”
景煜淡笑:“元王正有此意,他……”
“不好了,姑娘,少爷,出大事了……”
长佑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身上都被雨水打湿了。
叶馥香淡淡起身:“出什么事情了?”
“韶夫人出事了!”
风月冠。
叶馥香看着口吐污血的韶夫人,冷厉的眸光扫向两个丫鬟:“她晚上吃了什么?”
康御医被长佑连拖带拽地走进,外衫都有些凌乱了,立刻给韶夫人诊治,片刻后,方道:“她中了砒霜,好在服用的不多,给她灌一剂猛药就没事了。”
叶馥香看了眼面色苍白的韶夫人,当下向外走去。
正厅,两个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康御医正检查着韶夫人的晚膳,最终,将一碗温桑茶端到了叶馥香面前:“帝师,姑娘请看,这里有砒霜。”
银针的顶端果然变成了青黑色。
“这温桑茶是从哪里来的?”叶馥香扫向两个丫鬟,淡淡开口,那声音却清冷无边,让人听了便觉如坠地狱。
“是,是从李妈妈那里抢来的。”风花支支吾吾道。
两个小丫鬟,一位风花,一位雪月,是韶夫人来到风月冠之后为她们取的名。
李妈妈……
寒风呼啸,卷着潮湿的空气,滚入胸腔,叶馥香体内,早已寒凉一片,当下微厉了神色:“还不如实招来!”
原来……
这韶夫人本就是个没事找事的,看什么都不顺眼,都能惹怒她,这不,有次李妈妈无意间从风月冠走过,便被韶夫人看到了。
她早就听说了,李妈妈似乎在这山庄较为横行,当下便对着李妈妈大肆讥讽,不堪入耳。
李妈妈盛怒,当下也放了句狠话,要让王爷撕了她的嘴。
后来,也就是今晚,韶夫人听说李妈妈都能喝上温桑茶,一时兴起,也要喝,就让风花雪月去抢了李妈妈的来,却不想,竟是直接喝的中了毒。
“帝师明察,姑娘明察,奴婢们不敢说谎。”
李妈妈毕竟是平南王的人,所以,要审查她,必须得经过他的同意。
叶馥香当下询问似地看向景煜,景煜便道:“前去降霜阁。”
平南王在听了风花雪月的描述之后,当下表示,这件事情如果真的是李妈妈做的,那么任凭叶馥香发落。
不多时,李妈妈便被带上来,在听了这件事情之后,当下挺直了背:“那恶妇抢了老奴的茶,还中了毒,却要怪在我的身上,想都别想!姑娘,都道您是个明事理的人,那么就请您彻查一切,还老奴清白。”
说着,李妈妈对着叶馥香淡淡叩首,眸中一片坦然,似是,根本不是她下的毒。
叶馥香只看向平南王:“既然王爷应允了,那么我定然会查出幕后黑手,敢问李妈妈,是否从未接触过砒霜?”
李妈妈颔首:“这个是自然,老奴每次外出,都会和王爷禀明了,并未去买过砒霜,也未从任何人那里得到过砒霜。”
“那好,长佑,带人前去每一个房间检查。”
每一个房间,自然也包括风花雪月、与涵莹的。
涵莹从始至终,都只是静静站在平南王身边,斟茶倒水,并未言语。
叶馥香的余光只轻微略过她一眼,便不再言语,静静等着长佑前来。
门外,大雨倾盆,天空黑沉沉的,似是会随时塌陷般,无端的,给人一种浓郁的压抑。
不禁让叶馥香想到了前些日子,跟随张祐在树林中赶路的情景,却是和今日,那般相似。
不多时,长佑便已返回,手中,赫然有一个小包,康御医前去检查了,是砒霜无疑。
“是从谁房间搜出来的?”叶馥香淡淡道。
事情,终究是要有个结果的。
长佑看了平南王一眼后,方道:“是从李妈妈的衣柜里。”
李妈妈微怔,身子轻颤了下,当下却也只直直地看着平南王,并未言语。
叶馥香见状,淡淡放下杯盏:“李妈妈没什么好解释的吗?”
“按理说,这砒霜是从老奴房间搜出来的,那么韶夫人中毒,又因着与老奴有间隙在前,那么你们认为是老奴下的毒,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不管你们相不相信,老奴都要说,这并非是老奴下的毒。这分明就是栽赃陷害!但是老奴一时不察,着了小人的道,愧对王妃,愧对王爷,所以老奴不求饶。”
李妈妈背脊挺直,虽面色微微苍白,但是眸中却一片坚韧。
倒是了烈性子的嬷嬷!
“帝师,王爷,姑娘,奴婢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