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筷子挺好看的啊。”凌殊轻描淡写,苏佑又给她盛了一碗春笋三鲜汤,这本不是买春笋的季节,反季的东西,最是贵重。
“权当陪我,多少吃点。”苏佑认真看着她。
凌殊深吸一口气,捏起带着硬壳的虾,刚看向苏佑,还未说话,苏佑便将那虾夹了过去,仔细地剥开虾壳,重新放回凌殊碗中,凌殊夹起来,蘸上蘸料,放入嘴中,咬掉半个洁白地像果肉的虾,酸中带着稍微一点甜的口感,再加一点点芥末的味道,酱油的鲜味,还有一些她尝不出来的味道,一瞬间整个口腔都充斥着鲜美的味道。
看着凌殊睁圆的双眼,惊喜地说道:“好吃!”苏佑淡淡笑了笑,低头专心剥虾,他一边剥,凌殊一边吃,被这虾打开了胃口,桌上所有的菜,荤素凉热一共九道菜,每一道都被她尝过。等到一盘十多只虾全部剥完,苏佑把手擦了擦,这才开始用膳。
不知道为什么,光是看着她,单单是就这样看着她,仿佛便满足了。
吃完饭之后,像苏佑道谢,谢谢款待,吃饭吃着便觉得身上痒得不行,急着回房间挠痒痒,好在苏佑没有其他的事情,不然她指定急死在这里。
刚躺在床上,身上着实痒得不行,以为是自己身上脏了,推门就看见门口坐着一个小丫环守着夜,被她推门惊醒了,连忙站起来,一脸的睡意:“公子,怎么了?”
顾不得其他,凌殊一边抑制不住挠着自己身上,一边向丫鬟说着想要一桶水洗澡,小丫鬟麻溜地就去办了。凌殊在房里百抓挠心一般,只想把自己身上挠破一层皮,好止住这让人痛苦的瘙痒。小丫鬟回来得很快,但凌殊已经觉得度日如年。
小丫鬟想说伺候凌殊洗澡的话,还一个字未说出口,便被她推了出去,直接关上了门。
整个人浸泡在微烫的热水里,痒痒的感觉减轻了不少,凌殊闭上了眼睛,头靠在桶上,一边挠一边想自己这是怎么了,不知不觉,泡在桶里睡了过去。等醒过来,自己已经在冰凉的水里泡了不知多久。从桶里爬出来瑟瑟发抖,裹上衣服,钻进被窝,好不容易有点暖气,窗户没关,一阵阵秋风吹进来,对凌殊来说简直生不如死。
颤颤巍巍裹着被子下了床,身上那该死的怪异的痒又占据了她整个神经。
刚摸到窗户,呼吸都困难起来。精神崩溃,一个用力,将窗框震碎,“哐当”一声巨响,窗户砸在地上。
下一刻隔壁推门声响起,苏佑出现在她面前,震惊地看着她震碎的窗框和掉在地上的窗户,还没问她怎么了,凌殊虚弱而艰难地对他说:“救命......”随后没有一点预兆地倒在地上。
苏佑瞳孔猛地一缩,直接翻过窗户,抱起已经倒在地上没有知觉的凌殊,将她放在床上,语气不可避免地焦急起来:“杨青!去宫里请太医!快!”随后将屋子里蜡烛点起,稍微看得清一些凌殊的样子了。这才发现,凌殊洁白的脖子上起着密密的小红点,掀开她的袖子,也是一般的光景。
凌殊浑身摸着都是冰凉,方才踏在地上的玉足,被苏佑握在手心也是冰凉得彻底。
命人在房里升起两个暖炉,窝了两个汤婆子,凌殊这才渐渐暖和了一点。凌殊的过敏之症来得如此猛烈,以至于凌殊差点窒息。太医来了之后迅速为凌殊医治,开了药,苏佑这才放心下来。
“殿下,姑娘这病,从娘胎而来,应当是吃了什么不应该吃的,且量过大,才会如此。”太医微微弓着身子朝苏佑汇报。
“大人可知道是什么食物?”
“看这症状,多半是海鲜一类,以后万万是不能吃了。”
“杨青,赏。”说完挥挥手,杨青将太医请走,并送回府中。
苏佑沉默着看着凌殊皱着眉头的小脸,看得出来她现在很是痛苦。丫鬟把太医拿来的药膏送过来,看见床上发丝凌乱的凌殊,才后知后觉这怕是个姑娘!
“殿下......”丫鬟不常与苏佑说话,此时犹豫的语气,想要问问凌殊的事,被苏佑一个狠厉的眼神吓到,脸上瞬间失了血色,战战兢兢地给凌殊抹着药膏,苏佑转身走了,给二人留出了空间,等到丫鬟办完事情,出来之后,才重新到床前守着凌殊。
凌殊说来护着自己是答应了别人,是东漠让她来的。想到这里,他只觉得气愤。东漠如何能不顾凌殊贸然让她到自己身边来?也怪自己,未能保护好她。
罢了罢了!将她好好保护在这府中也不是不可以,况且......凝视着凌殊精致冷艳的面容,凌殊忽然在被窝中动来动去,看样子是又开始痒了,伸手按住凌殊,柔声道:“乖,别挠。”她也就真的安静下来,只是脸上的表情依旧很难受。
苏佑守了一夜,直到天蒙蒙亮,凌殊好受些,他才整理着装,去上了早朝。朝堂上皇上嘉奖了苏佑此番,虽不算大动干戈,却也是司马昭之心。一下朝,苏璟拦住苏佑,倒是装得客气:“大哥可真是运气好,谁去赈灾父皇都不奖赏,偏偏大哥得了这个便宜,你说,这算不算顶好的运起?”
语言中的酸劲十足,苏佑勾唇笑了,故作轻松:“的确,运气这东西,羡慕不来。”
苏璟愣了下,他仿佛感觉到苏佑刚才眼神中的寒意,苏佑是众多皇子中最让他有危机感的一个。他没回来,自己是皇贵妃之子,相貌俊美,文才武略,整个云都,怕也找不出比他优秀的来。只是苏佑,这个人,总让他觉得危机感十足,曾经的皇后,东灵皇后,本就是个带着传奇色彩的女子,若不是在生苏佑时难产,怕是他苏璟这辈子也没有与苏佑一争的能力。
“皇兄,弟弟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准备,不是万全起码也是个周全......”苏璟忽然压低了声音,凑近苏佑,做出两人亲密的假象,再加上他面带微笑,足以迷惑所有人了,“怎么会让你轻易地夺走?除了嫡子的身份,你还有什么可与我相比?”前几个月他的确是失心疯了,大乱阵脚,没能奈何得了苏佑,反倒让自己像个小丑一般惹人嘲笑。
苏佑轻轻笑了,看着自己这个弟弟,很好,终于摊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