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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善念与执念

如果说长江和黄河孕育了中华民族的文明,那么流经伊拉克流域的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则孕育出了古巴比伦的璀璨文化。黄若梦在历史课本中学习过,这里诞生了他们现在这届人类最早的奴隶制国家,拥有世界上迄今发现的古代第一部比较完整的成文法典——汉谟拉比法典。当然对她来说,最让她神往却始终无缘一见的,则是早就毁于一旦却一直被世人所怀念的世界七大奇迹之一——巴比伦空中花园!

黄若梦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建设,这片孕育了这届人类萌芽文明大地,现在饱经多年战争的摧残与天灾,应该是哀嚎遍野,四处弥漫着死亡和绝望的气息。可是当孟浮生把她带到幼发拉底河的东岸,首都巴格达南部的一个地方时,四周只有呼啸而过的冷风和断壁残垣的孤凉,却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得多。

“来了,进来喝口茶,随意坐吧。”在面前用泥土堆砌成的破败小屋中,走出来一个弓着腰、驼着背,满脸皱纹的老者。

孟浮生看着面前的这个老人,如果不是能够从他的身体中感知到那运行着的白色能量,他实在无法相信他会是古代巴比伦高高在上的神。“进去坐一会儿吧。”说完他暗暗用左手将一丝黄色的能量送到小屋裂着缝的泥墙中,以防它突然出现垮塌,之后才拉着黄若梦走进了小屋,挑了一处看起来勉强算是干净的地方,和她一起坐了下来。

“炎帝、听訞,沧海桑田,恐怕二位已经不认得如今的我了。”那老者递给孟黄二人每人一碗水,语气中颇有些带着感慨,“我就是天神安启,后来被人叫做安奴的那个人……”

还没等安启说完,孟浮生就打断了他的话,“你认错人了,她是黄若梦。而我则是孟浮生。”

安启听了,呵呵的笑了笑,“人老了,眼神不好了。总是愿意把眼前的人和事,联想到曾经的过往中去,二位别见怪呀。”

看着孟浮生脸上出现的那丝冷意,黄若梦知道,现在不是追问听訞到底是谁的时候。不过炎帝不就是神农吗?想来那听訞也应该是神农时代的人物。只是不知是自己的第几世,也不知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故事。不过自己可以顺着神农这个线索查下去,终究会知道的。眼下她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应该威风凛凛的巴比伦三大古神之一,会变成现在这个朝不保夕的样子?!

仿佛看透了黄若梦的想法,那风烛残年的老者有些艰难的坐到了他们二人的对面,“自打女神伊什干塔尔离开后,随着古巴比伦王朝的消亡,新的信仰和新神们,取代了我们,我们就开始回归到从前普通人的生活了。好在我们之前也是由凡人而来,因此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生活不下去的困难。其后历经了漫长的岁月变迁,失去创造主神的我们,虽然不会消失,但是也不能如从前一般的随意使用法力了。”

“可是恩利勒与马尔杜克,他们两人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能量?”

“是因为他们把自己的能量都传给那二人了吧,所以我感知到你现在的能量才如此的微弱。”孟浮生替安启给出了答案。

“孟先生说的不错,前些天从东方来了位故人找到了我,说古印度那帮家伙要惹事情,让我们帮忙。其实本来我可以置之不理的,可是那三只眼的家伙说让我想想如果女神伊什干塔尔知道了这件事情后会怎么做。我们是由她创造的,就应该实现自己的价值,替她达成心愿。这话打动了我,如果我召集了其他所有古巴比伦时代的古神,由我挑选出恩利勒与马尔杜克两人,其他人除了保命的能量,其余都传给了他们两个。让他们前去救黄小姐。”说到这里的时候,老者的眼里流下了泪水。“本想着他们是我们这一群人中,最懂得生活,最努力想要活下去的。完成了这件事情后,凭借我们给予他们的能量,他们就可以离开这个充满战争与杀戮的国家,去世界上任何一个和平而美丽的地方过有质量的生活。这样的日子起码还能维持上千年,却不曾想,想活着的人没有能够活下来,而活着的人却依然死不了!”

想到为了救自己而牺牲的两个神,黄若梦也难过的红了眼眶。她仿佛轻声的安慰着面前的老人,语气中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坚定,“安启,我向你保证,从这一刻开始你及你的同伴再也不会有人死去了,孟浮生会创造一个‘众神之屋’给你们,然后当他汇聚了你们身上的能量,就会成为新的创世神。会给予你们新的神力,只要你想,包括你口中的女神伊什干塔尔、包括恩利勒与马尔杜克,他们都会回来的。你们也可以离开这个战火纷飞的国家,去享受和平的阳光与安宁。”

老者笑着摇了摇头,看向孟浮生的眼睛里,有着一丝异样的神采。“孟先生,曾经的炎帝被中国人尊为神农,因他尝遍百草;教会了那时的人们制耒耜,种五谷;立市廛,辟市场;治麻为布,民着衣裳;作五弦琴,以乐百姓;削木为弓,以威天下;制作陶器,改善生活。他治理部落不求子民的回报,也不贪图个人富有;知人善任,不以出身论英雄;他以仁义治天下,不用小恩小惠收买人心,无需严酷刑罚而让人生畏;没有用严苛的法令来限制百姓,也不会因一己好恶而轻易夺人性命。因此才能被后世万代所颂扬和纪念,成为中国这个古老民族的始祖之一。”看着面前的孟浮生听了自己的话,好似也在追忆往昔,老人接着说,“炎帝的仁厚,与女神口中所形容的她的大哥一般不二,希望孟先生也永不要忘记才是。”

孟浮生看着老者,他心里已经清楚,能作为统领古巴比伦古神这么久的主神,他应该也不是等闲之辈。恐怕早已看穿黄若梦口中的那些话只是欺骗他的谎言,自己是没有能力可以实现这些的。可是他并没有揭穿自己,也已经是做好了解脱的打算。于是他只是朝老者点了点头,“嗯,孟浮生自然不会忘记。”

“那就最好了!”老者说完,面部表情完全轻松和释然下来,“是时候去见女神伊什干塔尔了。”

然后黄若梦就看到周遭的景色突然变了,自己置身在一个巨大的花园中,远处是云雾缭绕的天空;周边是彩釉制成的各种动物浮雕和五颜六色的奇珍异草;正面是一扇十几米高的白色大理石门。随着石门缓缓向两侧开启,一位相貌端庄,身着彩宝,头戴黄金发冠的女神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分明就是二姐!黄若梦看到她微笑着向面前的老者伸出了手,安启蹒跚着向着他的女神走去,在就要搭上她手的一刹那,一丝白色的能量从他苍老的躯体中飞离出来,落到了女神的手上。在那一瞬间,黄若梦好似看到安启的容貌瞬间变成了一个孔武有力的青年,他虔诚的跪下望着他的女神,嘴里仿佛在说着他永不变心追随他的誓言。之后包括安启的肉身在内,眼前的一切随风而去,而那女神和整个仿佛飘在空中的花园,都变成了一个黄色的小型光球,夹杂着刚才的那缕白色能量,飞回到孟浮生身上。

“刚刚,”黄若梦流着泪,带着哽咽望着面色平静的孟浮生,却再说不出一个字。

“刚刚是我根据安启的执念,送给他最后的礼物。虽然没有了永恒的生命,但是能够见到自己一生最想见的人,并回到她的身边,想来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幸福。”孟浮生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方手帕,擦了擦黄若梦脸颊上的泪水,“看过了空中花园,还有其他的地方、其他的人等着我们呢。不过你要记得,无论如何,我们的这趟旅行不是杀戮和死亡,而是解脱和祝福!”他牵起黄若梦的手,两个人消失在小屋前。从安启提到的炎帝开始,褪色的久远记忆重新在他的头脑中鲜活起来,让他清醒的认识到自己是谁,自己曾经一直拒绝要变成什么样子,自己曾经一直鞭策自己,要做什么样子的引导者、观察者。善恶就在一念间,要做什么样的人,终究还是在于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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