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来只是为了喝茶的?”我放下茶杯,瞥了他一眼说道。
“自然不是,”九渊从袖子中拿出一卷竹简,在我面前晃了晃,说:“我今日是为了这个来的。”
“月老的风月簿,你如今连这东西都偷了?”我笑了起来,接过竹简打开看了看后还给他,打趣道:“你是看上六界中哪位美娇娘了,堂堂妖王大人竟干出这般偷鸡摸狗的事情”。
九渊依旧笑的光风霁月,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擦着杯壁,十分的赏心悦目,他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声音低了几分:“你还不知道我,哪有什么美娇娘,不过是前些日子妖界来了一抹魂魄,怎么赶也赶不走,我是来调查此事的。”
我今日困乏的很,对此事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喝了茶漫不经心的问:“哦,这倒是有趣,那你找到了吗?”
九渊将风月簿子收了回去,泄气地说道:“没有。”
“既然是鬼魂,你直接送去忘川得了,何必费这心思。”
九渊默了默,点点头说:“也好。”
之后,两人都不在说话,只有风吹珠帘发出阵阵清脆的撞击声。
“我许久之前便想问你,你这院中也太素净了些,那梨树怎不开花了?”过了一会,九渊似乎是受不了屋中的安静,开口问道。
我随手捏了个诀,只见门外梨树一瞬间便枝头缀满了花朵,如同明霞绛雪,微风拂过,落下一大片花瓣,像是下了一场大雪,白得耀眼:“你看,开花好看倒是好看,但总归打扫起来麻烦得很。”
九渊看着冷清的依梧宫,似乎只有闻春一位侍从:“你这里人也太少了,不如多派些人来,魔界那么多人,还怕无人打扫。”
我接过闻春递过来的茶杯,冲九渊笑了笑说:“要那么多人做什么,叽叽喳喳难免吵闹,我可受不了。”
九渊抿唇,犹豫地开口:“六界现在都在传,说你有意一统六界,但你这模样,我实在是无法相信那传言。”
我把玩着手中的黑玉杯子,葱白的手指在杯子的映衬下越发的白皙,微微一用力,杯子便化作齑粉:“一统六界?我放着闲暇日子不过,要那虚名做什么。”
“可外人不这么想,你前些日子处置细作的事情现在可是六界尽知,都说你残暴不仁,包藏祸心,有意挑起天魔之战,天界固然可恨,但是如此下去,对你全无好处,往后做事还是收敛些吧。”
我眸中多了些讥讽:“你也知道天界素来道貌岸然,其他几届更是俯首甘做天界的鹰犬,既然堵不上他们的嘴,又何必在意?”
九渊见自己多说无益,只好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放在桌上,说:“既如此你要多小心些,有事便让人去妖界送个信,我立马就来,这前些日子你问我要的是妖髓丹,我还有事先走了,改日再来找你。”
我拿起一旁的书卷,继续翻看着,听见他的话,只微微的点了点头。待九渊离开后,方才抬起头看向院中的梨树,久久的失神。
室中央有一面雕刻精致的人身高的铜镜,看起来有些年岁了,镜面有些磨损,隐隐约约的映出我的身影。突然,镜面波动,发出淡淡的光芒。我抬眼,一挥袖子,镜子里立刻换了副场景。
只见魔界的结界外站着一男一女,男子仙袂飘飘,容貌俊美,女子面容沉静,黄衫明艳。我微微蹙眉,闻春见此,手微微一抖,引得我瞥了她一眼,我淡淡的说:“去找人将他们赶走。”
闻春站起身来,低首敛眉,答了句是,便退下了。
屋中只剩下我一人,不远处的小火炉上煮着茶,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我望着镜中的二人,心中越发的冷然,事已至此又来做什么,难道妄想还能拿出师父的身份来劝我回头吗?更何况何为回头,何为正道?当初我不愿伤人分毫,却叫人伤的遍体鳞伤,你那时,又在何处?
我垂下手,手中的书掉在地上,被门外的风吹的哗哗作响。头顶的琉璃顶折射出暗红色的魔光,盯得时间长了,眼前的景象慢慢变得模糊,我闭上眼,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时间仿若回到了许多年前,回到了一切还未发生过的时候,回到那段无忧欢喜的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