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公主因为罂粟花的到来,半个月之后身体有了良好的转变。紫黑的皮肤转变成了白色,脸上还留下一小片一小片褐色的小斑块,脸色苍白……青稞法士说再过半月就能痊愈。
而我对荣安公主疾病有巨大功劳的人也终于要回了我想要的妈妈。
此时我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要独自一人好好看看我的妈妈。
我坐在床脚前,背靠床脚,双手捧着妈妈放在大腿上静静瞧看。
我的妈妈没有出现一丝损害,还是去年八月十五那天晚上我见到的漂亮、干净的妈妈。这让我安心了。
那条冰洁鱼依然在里面优哉游哉地游戈。
我的两只眼睛突然掉下了两颗泪水。这是辛酸和幸福的泪水——我付出了那么多,今天终于找回我妈妈了。
“妈妈。妈妈。”我试探着叫了两声,心中甜蜜蜜的。
但是妈妈没有回应我。
“妈妈。妈妈。”我叫了几声,每一声充满爱意。
以前我没有要回妈妈,总觉得妈妈没死,现在妈妈就躺在我手心里,如此一动不动,我的坚信动摇了。
当然,或许我妈妈没有回应我,是棺材没有打开的原因,而不是死了,如果一旦打开,我妈妈就会活过来,而且变回成她原本大小的个子,跟正常人一样的,这是有可能的。
我开始用手掰棺材盖子,我从各个方向掰。以前很多这么大的木盒子,我一掰就打开了,可是这个小棺材的盖子没有一丝动静,盖子和底座天生像是一体的。
我仔细瞧看,盖子和底座之间明显有一条细缝,显然上下不是一体的。
我又翻来覆去,查看是不是有暗锁。
没有,小小的棺材我查看个遍,也没有发现哪里存在松动的地方。
好吧,我只有使用法力了。
我站了起来,把棺材放在地面上,从葫芦里抽出法器对着小棺材的一端,即我妈妈脚边的那一端,那是一个空档,我想用法力劈断小棺材。
我轻轻地放了一剑,这是一道柔韧剑,小棺材并没有火花四溅,只是轻微地晃动了一下。我害怕伤害到里面的妈妈,所以这个结果是我预料到的。但没有达到我想要的目的,小棺材没有丝毫的损伤,更没有打开。
出于保护妈妈我又放了一道柔韧剑,接着又一剑——一剑接一剑。
令我非常失望,都是失败的。
我没有耐心了。我大起胆子使用了一道暴力剑。
一剑下去,几颗星光飞溅。我忙蹲下拿起小棺材仔细瞧看。小棺材并没有裂出丝毫的缝隙。不过我妈妈也没有出现什么异常,面容依旧平静。
我谨慎地加大了法力,再一次使用了一道暴力剑。
小棺材又一次星光飞溅。
我再一次蹲下,对小棺材查看个周身。小棺材依然不见一丝裂缝。我再瞧看妈妈,妈妈还是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我放心了。
于是,我再一次加大法力——接着,他再加大法力,一道道暴力剑冲向小棺材。
小棺材越跳越高,差一点打到了楼顶,小棺材跌落下来,砸在地面上发出厚重的沉闷声。
我赶紧走了过去,再一次拿起小棺材查看,令我大感失望,小棺材还是不见丝毫的裂痕。
而我刚刚在半空中看到了,我妈妈的身子却在棺材里出现剧烈的震荡。
我不敢再放剑了,我害怕妈妈受到伤害,我仔仔细细瞧看妈妈的身体和面容,还好,妈妈的身子安然无恙,面容依旧姣好,脸和手没有出现伤伤痕,只是衣服有点儿乱,我心疼地把妈妈捧入怀里,坐回到床脚前的地面上,后背靠在床脚上。
其实,我知道用法器是打不开的,如果能打开,三三女巫和哑奴法师在石林峡谷三耳朵的石屋里作法时就打开了,哪里还会轮到我那点三脚猫的功夫。
现在我怎么办呢?我妈妈到底有没有死呢?
哆哆哆。这时有人敲响我的房门。我走过去打开。是凤凰。
凤凰见我手里拿着妈妈,眼睛还有泪痕说:“怎么啦?”
“我想打开棺材,放妈妈出来。但是打不开。”
“要么我们去找青稞法士,看看他有没有办法。”
我怎么没有想到,我高兴了。
“我们现在就去?他在哪里呢?”
“在法士趟,几天齐前我去过。”
法士堂上下共三层,除了宽阔的大堂和四个阁楼,共有一百五十个房间。房间宽敞,通道宽大。所有的通道都铺着经过道法炮制而成的苔藓地毯,经特殊工艺染色,五彩缤纷。苔藓一律是五公分厚的镰刀藓,踩上去软绵绵的,脚移开后又会反弹到原初昂首的状态。六十四位法士每一位都拥有一个自己独立的房间,全部在二楼。几个大阁楼是藏书的地方。
孩子们来到法士堂大门门口。大门是由两块厚重的石块制造而成,中间镌刻着一个八卦形图案。门楣上挂着法士堂三个大字。门口两边站着两个守岗士兵,见我和凤凰到来,两个士兵严厉地喝问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我们把来的事由简单地对两位站岗士兵诉说,其中一个站岗士兵没再说第二句说,他从腰身里掏出了一块木制八卦形木牌,对着石门上的八卦图案。石门发出轰隆的一声,石门化成了七八块碎片,分别向上、向下、向两边隐藏了起来,一个漂亮的拱形大门呈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我和凤凰一起进入法士堂。凤凰带着我直接上了二楼,在通道中查看一块块房间门口竖立着的木牌。每一块木牌上,不是标示着房间的用途,就是法士的名称。我们找了五条长长的通道,最后发现第五十五间属于青稞法士工作的房间。
我们敲响了门。几下之后,门嘎啦一声打了开来。但不是我们所面对的房门,而是隔壁的房门,一位白发老者探出了脑袋。
“哦,是你们。”老者露出一个亲切的微笑。
“您好,法士,我们是来找青稞法士的。”我说。
“二号藏书阁,孩子,你们去那里找他吧,他在那里翻找资料。”
“谢谢您,法士。”
“不客气。”
凤凰并不了解藏书阁在哪里,我们几个错误的选择后才找对了方向,登上了二号藏书阁。
圆形的阁楼宽敞、明亮。阁楼里摆满了树型书架,由上到下共十几个层次,每一张书架摆满了整整齐齐的书籍。书籍有蓝皮、褐皮、红皮等好几种颜色封面。一个窗口边摆放着两张桌子,一位法士正坐在一张桌子前看一本名叫《参同契》的书籍。青稞法士并不在现在。另一张桌子上放着三本书。两本叠着,一本书打开着,处在椅子前。
“您好,法士,青稞法士不在这里吗?”凤凰走过去问道。
“他刚刚起身去上茅厕了,一会儿就会回来。”法士说。“你们他等会儿。”
“谢谢。”凤凰道谢。
凤凰好像很喜欢书籍,她一见书籍两眼发光,她正站在青稞法士起身的桌子旁,她拿起叠着的两本书的上面一本。这本书就《三十三水法》,下面的书叫《火记六百篇》。她打开《三十三水法》。
第一页有一行字:一切法术源于练丹术。
她又翻看第二页。
第二页有一首开篇诗。
法为意生
物载意念
内法任强
需由外上
天玄地黄
万物有藏
孰多孰少
先天后浪
看到这里楼梯上传来人的脚步声。
到得门口,大家一见正是青稞法士。
“青稞法士。”我走前两步轻声叫道。
“有什么是吗,孩子?”青稞法士见我状态特别惊讶地问。
“我想问问您,我妈妈死了没死?为什么这个小盒子打不开?我想打开盒子,救我妈妈出来。”我把小棺材递给他。他接过小棺材,走到桌子前坐下。说:
“三三女巫曾经尝试过,没打开是吗?”
“是的。”我说。
“螳螂法师也尝试过。”青稞法士粗略地观察小棺材,嗫嚅说,“看来确实没那么容易。”
“这里有一条缝隙。”他发现棺材盖子与棺材底座之间明显有一条缝隙,“却没有按钮。机关也没有。”
“我来尝试看看。”他用手掀盖子,但是掀不动。“没有一丝动弹。”他把棺材放到桌面上,我的面前,可亲可敬地说,“孩子,你妈妈有没有去世,我这粗略的了解不敢做出断论。除非能把盖子打开,对你妈妈做几项检查,之后才能确定你妈妈是不是已经去世了。”
“青稞法士,如果死了,那么久了,他妈妈的尸体为什么还没有腐烂呢?”凤凰问。
“毫无疑问,是冰洁鱼的缘故,孩子。要么是棺木的缘故。”青稞法士解释,“一口普通的棺木或一条普通的金鱼没有保护尸首的法性,通常情况下一具尸体土葬四个月到半年就会完全腐烂。像你妈妈直接放在棺木里,又不下葬,夏天三四天尸体就会发臭。而你的妈妈,已经九年多了,是吗?她却依然保持如此活生生的气息,面容依旧姣好,就是冰洁鱼法性带来的功效,或者棺木本身也有护体的法性。”
“您能想想其它办法尝试打开它吗,法士?”凤凰问。
“根据我的经验,能把一个人缩小成小人儿的一口棺木,显然具有启语经,没有得到启语经是无法打开的。”
“难道不能破解启语经吗?”凤凰说。
“破解是有可能的,世间有破解过的事例,但是太少了。何况有的花了几十年,甚至耗尽了一生的精力,而很多还是成为永远的秘密。要破解还需要了解与这尊棺木相关的太多信息了,否则大海捞针太不切实际了。”
“这么说,金鸡子想破解还必须要找到了解这口棺材相关信息的人了?”凤凰说。
“是的。我无能为力。但是有一点我认为你妈妈已经死了,一个躺在棺材里的人,没死,为什么会躺在棺材里呢?”
“谢谢法士。”我向青稞法士道谢。我非常失望,没想到青稞法士都对小棺木无能为力。
我拿着妈妈离开了阁楼,决定再去找其他法士。然而,我的期待彻底落空了,其他法士把事情说得越发糟糕,有的以绝对的口气说我妈妈去世了,即使打开也没有什么意义。有的说打开是错误的,我妈妈会因为风化,一身的肌肉会在一天内掉光,只剩下一架白骨。
我十分沮丧,我捧着小棺材无奈地出了法士堂。
按他们的意思,我妈妈确实是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