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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回到上海

石季婉拖着行李,颠簸着上了船。

顶层一个人也没有。

她从一扇窗看进去,长长的桌子中间摆着玻璃花瓶,桌子上铺着白色的桌布。

她想,这一定是头等舱。

二等舱在哪里呢?怎么连个茶房也不在?

她正徘徊不决时,一群人走了过来。

一看就知道是日本人在巡视,队形紧密,深色西装,比到医院巡视的人数还多。

前面,有一个衣服上带有金穗的人带路。

这群人走到了石季婉面前,她发现船长身后竟然跟着洪五小姐!

只见洪五小姐身着印花丝旗袍,白色蕾丝手套,高跟鞋;于大使在她后面,西装,墨镜,拿着手杖。

几乎就在同时,两人也发现了石季婉。

“哎,小婉也在啊。”洪五小姐笑着说。

“你好啊,真想不到。”于大使说。

“嗯,我也没想到。”石季婉很是兴奋。

“想不到会同船。”洪五小姐道。

“票很难买。”于大使加了一句。

“是啊,我费了好大功夫。“石季婉说。

“你是怎么买到的?”于大使问。

她犹豫了一下,因为是自己争取来的,有些得意,不愿意一语带过。

可是当着这么多日本人的面,却又不能提起具体的原因。

她只好含糊地说:“是主持我们那个地方的医生帮忙买的。”

“那运气真好。”洪五小姐说。

“你的房间在哪?”于大使问。

“不知道,在二等舱。”

“二等舱?”于大使吃惊得瞪大了眼睛,“二等舱的船票根本买不到。”

“我知道。”石季婉笑了笑,很有成就感。

他犀利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和石季婉突然生分起来,表情也变得僵硬了。

“上海见。”石季婉说。

也许到上海后,他们就知道她是怎么拿到船票的了,她会告诉亲戚们的。

“再见。”洪五小姐气恼地说,快步走到前面去了。

于大使露出一抹圆滑的笑容,冲她点了点头,随即便搭拉下眼皮,跟着洪五小姐进了三等舱的舷门。

后面的日本人聚拢过来,挡住了石季婉的视线。

二等舱整个是个大房间,部分高起,铺着塌塌米。

已经有两个男人和两对夫妇在那里了,两个女人看上去像是富家太太,一再地打量着石季婉。

吃饭时,几个人渐渐熟悉了起来。

年纪大的那对夫妇姓翁,年青一些的姓余。

晚上亮灯之前,茶房把窗子都关上了,拉上了黑窗帘。

众人一片哗然。

“会热死人的!”

“这么热晚上怎么睡,闷死了。”

“其实犯不着开灯。”余先生说。

大家一阵沉默,其实人人都怕财物被偷,黑暗中谁也不相信谁。

“船上的规矩就是整夜开着灯。”翁先生说。

“这么热晚上怎么过?”余太太将手绢揉成一团,掖进领子里,隔开衣领和身体。

“他们怕让飞机看见。”余先生向太太解释。

“哎哟,别说了,可别遇上了轰炸。”余太太有些害怕。

“是啊,那样可就糟了。”翁先生担心地说。

睡觉时,石季婉夹在余太太和翁太太之间,余先生和翁太太各自睡在自己太太的身边,他们身边又各睡一个男的。

石季婉蜷缩着身体,尽量不占更多的空间。

第三天晚上,船停了。

有人说:“到厦门了。”

“什么?”余先生胖胖的下巴动了动,“走了这么久,才到厦门?”

翁先生摇了摇头:“照这种走法,哪天才能到上海啊。”

到上海的正常航程是四天。

舱房里哀叹连连,又得腾出空间来给厦门上船的客人。

第五天的黄昏,船只停泊在台湾基隆。

余先生说:“怎么又跑到台湾来了?越走越远了。”

翁先生说:“确实是兜了一大圈儿。”

但是,谁也不说是躲避飞机和潜艇的缘故,因为如果说出来,怕触了霉头。

谁也不希望这个如影随形的危险,有一天会变成真的。

石季婉站在甲板上,倚着栏杆听到有闽南话的吆喝声,像是下方传来的,却什么也看不见。

隐隐绰绰地,似乎远处有两艘渔船,每只船上各挂着一盏红灯笼,上下晃动着。

“你在看什么?”有人在她身后用日语问道。

她一转身,看见旁边站了个日本兵,她居然听懂了他讲的日语。

“红灯笼很漂亮。”她回答道。

“嗯,是很美。”他表示赞同。

两个人站在那里看着渔船,日本兵大概三十左右的年纪,个子不高。

“你喜欢不喜欢日本人?”他问道。

她表情茫然。

他又问了一次,表情严肃,但是放慢了语速:“你、喜、欢、不、喜、欢、日、本、人?”

“哦,我的朋友在叫我。”她逃也似地回到了房间。

熄灯后,舷窗又都关上了。

本来窗子开着时,人都热得受不了,因为船不动,所以也就没有风。

现在舷窗又关上了,石季婉晚上出汗出得很厉害,她有些担心身上的钞票会被汗水湿透,她生怕到时候会成了废纸。

好不容易睡着了,周围又响起了叹息声,又吵醒了她。

天亮后,船终于又出发了。

走了八天,听见外面一阵上海话叫着“到啦!到啦!”

舷梯斜伸在一道矮墙上,一群挑夫等在那里,两手乱比划着。

她在码头外等卡特丽娜。

“到我家来吧。”卡特丽娜说。

“不了,我还是先去我姑姑家。”石季婉一点也不担心姑姑,她觉得姑姑绝对可以依靠。

“可以先到我家打个电话,看你姑姑在家不在家。”

“好吧。”

两个人分别坐了一辆黄包车,离开了码头。

石季婉和卡特丽娜坐在黄包车上,街道两旁的房子纷纷向后退去。

宽阔的街道两旁栽着洋梧桐或者悬铃木,处处可见各种不同时代的外国建筑。

红的黑的治花柳病的海报张贴的到处都是,倒使得肮脏晦暗的建筑亮了起来。

“终于回到上海了。”卡特丽娜兴奋地对石季婉叫道。

是啊,又回到上海了,从石季婉小的时候起,她就生活在这个城市。

她拼了命的回来,为了它冒着生命危险。

香港发生的事情对她来讲已经成为了历史,只有上海,对她来讲,才是最真实的。

黄包车转入南京路后,前方三家百货公司依旧矗立在那里,然后是翠绿的跑马场与草坪上的维多利亚式钟塔。

眼前的景物越来越熟悉,石季婉此时心里如波涛翻滚,仿佛置身于天堂之中,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一点也没变,是不是?”卡特丽娜喊道。

“是啊,还是老样子。”石季婉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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