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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忆,思北(三)

(三)

思唯,就是思念李阿唯的意思嘛,她一厢情愿这样想。

和思北第一次见面,阿唯穿了妈妈买的小皮鞋,她心仪这双鞋很久了,求了妈妈很久,终于在半期考的时候拿了第一名,拿到了战利品。

四年级,阿唯生命里第一次见陌生男孩。思北六年级,和阿唯一个学校,思北说这是上天安排,所以他们才要彼此牵绊。

思北请阿唯喝了三块钱的奶茶,从此阿唯就认定思北绝对是个有钱人,毕竟阿唯一天零花钱才五毛,她看了看手中的奶茶,嗯,味道不错,不愧是一个星期的零花钱。

仔细算算,这是认识思北的第七个年头,刚好时一段恋人感情的瓶劲期,但是她和思北不是恋人,是超过朋友的亲人。

师傅将车停在省医门口,医院门口挤到爆,师傅说:“同学,你从这儿走几步行吗,我怕耽误你看病。”

阿唯从兜里掏出钱包,里程表上刚好是三十五公里,三十五公里,在二线城市也是七八十块的路程了。她将折叠好的五十块打开,里面卷了好几个硬币,是今天早上请诗远吃早餐老板退的。

她全部拿给师傅,她的手有些抖,或许是冷的缘故,但是车里的温度其实刚刚好。

师傅将钱收好,为她开了门,阿唯礼貌的对着师傅说谢谢。

又下雪了,今年的第五次了,往些年下过初雪后,天就会放晴。阿唯一脚踩在雪地里,雪刚好漫过她新买的短靴,快递到的时候,她还拍照给思北炫耀,也明明有收到他的回应,她朝着天空哈了口气,刚好能缓解一时的心痛。

过路人匆匆忙忙,手机一直在兜里震动,她拿起,是诗远,她打开微信,诗远的讯息已经达到了九十九加。上大学之后,就慢慢开始用微信了,只有思北,还习惯和阿唯聊QQ。

阿唯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样走进去,她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她蹲下抱着膝盖痛哭。第一次因为思北哭的时候,思北就说一个女孩如果为一个男孩哭,那么以后就会一直因为这个男孩哭。

阿唯不信。

但是好巧,思北说的话一百句里,阿唯都信了99句,除了那句没关系,会好的。

而阿唯就是那个一直因他哭的女孩。

这条路从思北生病以后,阿唯就恨极了,她怨恨医院为什么会有胃癌这样病的存在。她陪着思北体检回来那天,也是这条路,三年如一日,一点儿也没变化。

阿唯那天下午回去上课,从课前哭到课后,一直哭到双眼见不到路,她还是没放弃,她的心真好痛,从小被老妈打也没这么痛过。

思北不以为然,他习惯了生活里所有的惊喜和意外。胃癌像是没有宣召的恶魔,他意外,但也接受。

放学时,他站在阿唯的面前,看到她哭肿的双眼又心疼又好笑。

他一把将阿唯拦入怀里,用手沾了点口水给抹在眼皮顶上。

阿唯使劲睁开眼睛,只感觉火辣辣的疼,她从眼缝中正好看到思北沾着口水的手悬在空中,怒吼道:“李思北,你干嘛。”

思北立马缩回,心虚道:“没,没干什么。”

阿唯靠近思北,清晰地闻到夹杂在空中口水味,她一拳打在思北的心口上,力道明显在与思北接触的瞬间变得小了,“李思北,你居然往我眼皮上抹口水,你死定了。”

思北溜的飞快,“阿唯,我李思北答应你,有生之年,一定要保护好你。”

阿唯捂住耳朵,大声说:“我不要有生之年,你有本事就活过七老八十,忘了告诉你,我妈请先生给我算过,我以后是要长命百岁。”

出生时阿唯妈妈找先生算过,先生说阿唯是富贵命,命里有贵人相助。阿唯一直以为是妈妈迷信,直到遇见思北,她开始尽人事听天命,这些都是基于她希望如果真的有神明,那就保佑思北平安渡过此生。

阿唯顶着一双红眼回家,思北紧跟其后,妈妈看到阿唯红肿的双眼,立马过来问道:“李啊唯,你被班主任打了吗?啧啧啧,你看你这双眼睛,双眼皮哭的跟刚割似的。”

阿唯看着镜中的自己,吓了一跳,“李思北,你怎么不告诉我这么丑。”

思北抬起她的脸,拿出手机拍了一张,“我觉得挺好看啊,你看眼线分明,这明明就是标准的浓眉大眼嘛。”

“李思北,能不能正经点儿。对了妈妈,小时候给我算命的先生你还知道不,就是那个说我大富大贵的那个。”思北跑到妈妈跟前说。

“什么算命先生,你不是说神棍吗?“

“哎呀,妈,你还这么记仇啊,讲真的妈,你让算命先生给思北算算,算算他这辈子活到多少。”阿唯一本正经的问。

“思北就不用算,你看思北桃花眼,以后追他的女孩得从我们家这边排到你学校。”

阿唯想知道,如果命真能算,希望思北能活到九十九。

“妈,今天晚饭喝粥吧,医生说思北要吃清淡点。”阿唯沮丧的说。

“思北生病了?过来我看看。”妈妈把手放在思北的额头,思北对着妈妈傻笑。

阿唯又哭了,她想要是思北不在了,她该怎么办。

思北抱住妈妈,头埋在她的手腕处,小声说:“阿姨,医生说我得了癌症。”

妈妈推开思北,震惊看着他,吞吞吐吐说:“胃,胃癌?”

“嗯。”

“你才多大,就,就得癌症?是不是误诊?”

一旁的阿唯忍不住了,在这么哭下去她眼睛都要哭瞎了。

妈妈转过头去,她心痛思北,他才多大。

“没关系,早期嘛,说明癌细胞还没扩散,那就有希望啊,对吧思北。”妈妈摸了摸思北的头。

思北点头,“阿姨我饿了。”

“对对对,阿姨今天做皮蛋瘦肉粥,皮蛋瘦肉粥啊。”

思北安慰阿唯,他才是应该被安慰的人。

他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李兰,上一次见他们是在机场,匆匆一眼,相处了换乘下一趟飞机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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