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姨娘心里虽十分记挂着生着病的关清宁,但面上却不露丝毫,仍是耐着性子在前厅伺候老爷半晌,过后才匆匆往关清宁的屋里赶。关清宁的性子,她作为母亲自是十分清楚,这孩子仗着老爷的疼爱,这些年性子越发的娇纵,若是稍有不顺心的事,对屋里的丫头婆子们非打即骂。果然她刚进屋,险些被飞来的枕头砸到。还是一旁的婆子反应极快,挡下了这物。
关清宁在床上闹脾气,哭闹久了便个不停。她瞧见了孙姨娘的身影,心里头明白姨娘是来训诫她的,便故做出一副难受样,顺势躺下去哭个不停。
“宁儿,怎么样?可是难受?”孙姨娘酝酿了一些问责的到底是没说出来,宁儿这孩子是她好不容易才生下来,虽平日里对她稍加严厉,但终究是她心窝子的肉。孙姨娘急忙过去将关清宁拥入怀中。
床边站着的关清容也瞧着不对劲,便差自己的丫头杏儿拿了些温水过来。
“宁儿,莫要闹了,你还生病呢。来,喝点水。”关家二小姐关清容性子温和娴静,说话也是细声细语,温柔至极。她将杯子放到关清宁的唇边。
“哼,才不要你关心呢。咳咳”关清宁从孙姨娘的怀里露出个脸,面上有些跋扈,扬起手一挥,这杯子便被她甩到了地上。刚好在关清容的脚下碎成了片,她的鞋面上印出好大块的水迹。
“宁儿,你......我是你姐姐......你怎么....”关清宁将脸扭到一边。关清容看着她这样子,心里面委屈极了。姨娘从小就告诉她作为姐姐自是多让着妹妹,让她凡是担待些。所以不管以前还是现在,她屋里的东西只要是关清宁喜欢的,她便大大方方送予她。可到底也没能让这妹妹满意。如今倒还怪她多事,妹妹的态度着实让人心凉。
“宁儿!”孙姨娘眼见着小女儿如此顽劣,心里有些窝火。
孙姨娘突然提高声音有些吓到关清宁,她肚里的小九九便打算起来。“姨娘,今夜爹爹回来,于妈妈、枣儿、燕儿都不告诉我。容姐也不曾告知我一声。为什么?她们都不让我见爹爹。莫不是夫人的主意?趁着我生病,把我一辈子锁在这屋里。”
眼见关清宁越说越糊涂,孙姨娘不由怒声呵斥“宁儿,莫要胡闹,不告诉你,是我主意。这夜深寒气又重,你生着病,若也巴巴跟了过去,沾了寒气,反倒加重了病情。”
“我方才不曾知道的,姨娘”怀中的人停止了哭泣,眼圈泛红地盯着孙姨娘。
见到关清宁小脸有些惨白,孙姨娘便放缓了语气。“你这孩子,能不能学学你容姐懂事些。往日就是太娇纵你了,这次我定回了夫人,请她身边的嬷嬷过来教你几日规矩。”
一想到林嬷嬷不言苟笑的脸,关清宁眨巴湿润的眼睛,低声抽泣道“姨娘我知道错了,别请林嬷嬷过来,我下次不会了。”又伸长手去扯着关清容的袖子,恳求道:“容姐,你同姨娘说说。”
“姨娘,宁儿还小呢。就饶了她这次吧。”关清容念着同出一胞的情谊,不免开口劝道,说完便默默站在一旁。
孙姨娘身后的老妈子也出声回应,“姨娘,三小姐还小。自然没有二小姐懂事。”
“你就知道护着你妹妹,可她呢,往日里可有半点疼惜你。日后不知怎样呢?”又语重心长对怀里的人说道:“宁儿,容儿是你亲姐,她对你是百般的好,你是不是也该对她好些。你该收敛些自己的性子。”
“知道了,姨娘”关清宁乖巧的答道。
看着一对女儿,孙姨娘将屋里的丫头婆子散到外头,仔细叮嘱两人:“宁儿、容儿,你们一定要记住,这宅院里只容得下乖巧懂事的人,姨娘只希望你们平平安安长大,到时寻一门好的婚事。还有,你们死死记住了,莫忤逆夫人。”
“知道了,姨娘”两人异口同声答道。
但是关清宁的小脑袋里想可不是像面上这么乖巧,她心里想着的是姨娘总是叮嘱我们尊敬夫人,不过因她是夫人随嫁的丫头,出于感激罢了。爹爹最疼爱我了,难不成夫人还比爹爹厉害不成。虽是这样想的,但关清宁不敢将这话说给姨娘听。
“宁儿,来,姨娘瞧瞧,额头的热度凉了不少。”孙姨娘将手拂上关清宁的额间。
“你这孩子就是贪玩,下次可还敢冒雨出去摘花骨朵?如今这小脸真是瘦得慌”
“姨娘莫担心,宁儿多吃些就长回来了。宁儿不是去摘花骨朵的,宁儿是瞧见园里的海棠花好看,想摘给姨娘。这花宁儿看了都觉得欣喜,姨娘若是瞧见必是心里欢喜得很。”
“你这孩子倒哄姨娘开心,园子里的海棠花是夫人最喜爱的花,你知不知道这株海棠花是工匠精心养育的,单就开了几枝。你倒好巴巴的去摘,好在夫人没怪罪下来。你呀你,真是不懂事。”
“不就是花吗?我们关府也不至于少了买花的钱,夫人若是怪罪下来我就去求爹爹买来就是。姨娘不必担心。”
“刚就说的话转眼就忘了,宁儿你这孩子,性子倒是随了谁的。”
“当然是随了爹爹的。”
“姨娘方才说的话你一定要记在心上。”
“姨娘,我知道了。你说了很多遍了。”
“你看看你容姐。容儿,容儿”“许是累了,你回去睡吧,姨娘先照顾你妹妹。”孙姨娘喊着一旁神游的人。
一旁站着的关清容神色有些不明,不知为何她总是融不进她们聊天的内容,她知道阿娘和爹都疼爱宁儿,若是和宁儿在一处的话,她便是被忽视的人。前几年见到这类情况心里会由此而愤愤不平,但现在她把这些都看淡了。倒是有时候自己的丫头会偷偷同她说姨娘偏心三小姐,那丫头嘴里总是嘀咕说:“姨娘也真是的,小姐也是她亲生的。也不见得她平日里来过咱们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