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海深处林密草青,筑着一方圆形平台,白玉质地,雕龙转凤。上盘坐着一个枯槁的老者,一抹山羊胡须,上梳着一条冲天辫子。瘦骨嶙峋的身躯看着好似下一刻便会咽气,身前摆着九盏青铜古灯,泛着铜锈,显然有了些年头了,却只有三盏还颤颤的亮着。
阴风卷过,乌云压顶。风云激变间,吃力的张开了双眼,略显浑浊的目光望向天边已经略见人影的黑袍男子。
抬起已经是皮包骨头的右手,向着身前一盏亮着的古灯伸去,将灯上摇曳着的那朵明黄色的灯焰捻起。曲指微弹。看似微末的的灯焰便化作流光冲着远处已经变成墨池的印心湖而去。
黑袍男子,看着流光穿过也没有阻止。灯焰入水,翻滚着的湖水瞬间便停了下来,乌云散尽,湖中的黑气也逐渐退去,但那花海却是在那魔气施虐下枯萎了将近一半。
老头儿,眼见自己住了万万载的洞府却是实实的毁了一半。目中闪过寒芒,表面却泛着和煦,笑道:“哈哈哈哈,师兄,上次一别本以为是天人永隔。未曾想竟还有再见之日。在空冥界蹲了几十万年,怎么也不到师弟这坐坐,莫不是不常联系,关系生疏了?我这茶水都不知温了多少遍了。”
黑袍男子笑道:“呵呵,这你可是错怪兄弟了,你我情谊,可是刀山火海里滚出来的,莫逆生死。岁月也需为之低头。还不是你那身外化身盯的太紧。这不,有些日子没见他出来走动了,想来师弟也应该是差不多了。想着便过来看看。”说完目光朝着老头子身前摆着的古灯打量了一眼笑道:“嗯,九品续命灯。”说完便在老头身前盘膝坐下。
老头子看了他一眼,衣袍轻摆,便取出了一张茶几,一副茶具。提起茶壶,便给黑袍人倒了一碗清茶,笑道:“时光荏苒,多年未见,师兄还是这般心急。上来便是三记催命掌。真是不减当年风范!”
黑袍男子回道:“呵呵,练了这么多年了,总算能派上了用场了。自然是竭尽全力了。现在看来力道还是差了点。让师弟见笑了。”说完看了一眼老头又道:“听说小琼崖界毁了?”
老头子无奈答道:“还不是师兄做的好事。”
黑袍男子阴笑了两声,端起茶盏,闻了一闻:“嗯,上好的腐骨断肠草合着落魄泉水。专磨人金身,污人魂魄,师弟还真是阔绰,也不知在哪摘的,改日我也去寻上几棵。”说完便一饮而尽,茶水入腹,身子顿时一紧,不多时便回复了原状,看来这剧毒之物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
老头子看了憋了他一眼问道:“如何?”
黑袍人答道:“上佳。”
“呵呵,知道你好这口,专为你备的。”
黑袍人,目光掠过一抹阴毒:“师弟有心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能想到师兄,真是让为兄泪襟。唉,事间之事,多有不尽人意之处。你我兄弟本应该携手共进,却未曾想。唉。实际上结局早便注定了,为兄也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心中竟还有了些不舍。”
老头看着黑袍男子目光闪烁,淡淡的说道:“幽兄,你我生死之交,似金坚似海深。既然到了我的洞府,便不要急着走了。这么多年没见面了,不妨多住上几日。促膝长谈,以解多年相念之心。”
黑袍人笑道:“哈哈哈,好,好,我也是这么想的,多年未见好好聊聊。正所谓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死泯恩仇。只是,风冷夜寒,外面又下着连天暴雪,古兄你这身子?”
“托幽兄的福,再撑个十年八年应该没什么关系。”
“呵呵,不,以为兄看来用不了那么久。”说完便陡然发难,一张巨掌陡然而出,照着古道子额头拍下,阴笑道:“还请古兄快些。你不死,我心难安。”
古道子见此,脸色一阴。卷起命灯,身形急退,运起法术。
九盏命灯受着牵引,在他身前一字排开,抬手在其上拂过,本来灭掉的七盏,瞬间燃起。
那周身弥漫着的枯朽之气,顿时消散无踪。直如一把斩金断玉的钢刀,带着蔑视天地的锋芒,看着黑袍男子笑道:“幽魔,哪里来的这么大火气,我是迟早要死的,你又何必计较这一时三刻。终归先让我将后事交代了吧!再者说细木棺椁也未曾备下,买路的银钱也没有半张。这般光溜溜的去了,阴曹地府哪有我的容身之所,你我相交多年,怎忍心看着兄弟,孤魂无依靠。残躯无人敛。莫不能两丈草席裹裹,草草了事吧!”
“哈哈哈,古冥你也太小看自己了。就你做下的那些杀业恶果,阴司鬼府哪个敢收你。放心你这神石本体和那洗尘珠本座收下了,每年鬼节冥寿,定会拿出来好好擦擦。呵呵,八百水陆道场已经给你备好了,就等你死了。到时候必定超度的你灰飞烟灭。”
“呵呵,好算计,都便宜了你了。珠子我送人了。我这本体和这一身感悟可是要留给我徒弟的,小辈的东西你也要抢?可跌的你魔祖的身价了。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嘎嘎嘎,徒弟?只要你死了,他们归顺了我。便就是我的徒弟了,我幽冥魔宗的弟子。不,是幽魔宫。嘎嘎嘎,我知道那女娃是谁。放心,一个都跑不了。拔刀吧。最后一战我给你个体面。”
古道子左右望了望,最后飘了一眼黑袍人,无奈道:“没得商量?”见黑袍人只冷冷的盯着他,知道已经没了退路,一脸无奈苦笑道:“刀?呵呵,刀被人抢走了。这次可真是死定了。”
黑袍男子并未留给他多长时间,见他只站在那默默私语,怕他是在拖延时间,心想着不能给他一丝机会。遂没有半点犹豫,转手便取出了一把枯骨魔剑,身躯抖动,如墨般的魔气,四散而去,摩擦着空气发着嘎嘎令人战栗的声响。
提剑挥舞,剑气四溢。乌云滚动的天空瞬间开了一张巨口,暮然撑开。露出了一只阴森猩红的眼球,放出一道暗红色的光柱,注视着场间的古道子。不带丝毫感情,仿佛看着一副冰冷的尸体一般。
古道子见幽魔携势而来,也没有办法,运起铜灯,飞身而上,想要躲过去但空中邪魅的猩红目却是如影随形,一剑刺过,顿时天崩地裂,茫茫大地如匹练般被裁开了一道深深的豁口,百花飞散,天地顿时失了颜色。
古道子脸色也随之暮然一变,变的越发阴沉,目中却涌动着浓浓的战意:“哈哈哈,血煞塚骨。幽魔,数百万年不见,还是这招。就凭着这三招两式,你也想于他争。”
“哼,休逞口舌之快,丧家之犬。将死之人何以言天。”血丝化煞,剑芒化骨,阴风激荡着穹宇,白骨于深渊间涌动,阴虐之气肆虐而出,化作无形之剑,随着天空中转动着的阴邪目光,将古道子狠狠的压制着,只能靠着九盏古灯散出的光晕,勉强支撑。
“哼。天之道我不敢言。想要杀我,不扒你个三两油膏。却也休想。”
“哈哈哈哈,好好,这才是冥魔,千秋河畔的渡客,枉都山上的独夫,琼崖界的魔主。嗯,可惜我们最终还是走不到一起去。我盯了你几十万年,不管你再怎么挣扎,今日都将是必死的结局,解脱吧,既然你觉得你的道是一条绝路,那便由我为你选择。”
“死?若是死亡真是我的最终归宿,我便认了。可是你?你有赢过我吗?盖棺定论!生死未分之时,一沙一砾皆是变数。”话音落地,抬手而起九盏命灯,豪光大涨,运起法决,指向眉心,那枯瘦的躯干骤然拔高,九盏命灯,绕体旋转,化做了一道薄蚕翼的命盘,闪烁着深邃的铭文。抬手于虚空中抹过,印心湖倒卷,冲天而起。化作龙卷,在空中变做了一把巨斧,一面古盾。目中再没有了半点感情,涌动着浓浓的杀意。
怒喝一声:“天之罚,刑天灭法。”
“好”黑袍男子卷起一片阴风,也不多说什么,提起哭骨魔剑,欺身而上。“血煞域,九烛九阴。”随着一声暴喝传出。浊云散尽,偌大的苍穹尽碎。血红色的巨大眼球,从虚无中挤出,显出了原形。竟是一头人身蛇尾的独目巨兽,全身布满了鲜红的鳞片,高达万丈,将这天地挤得满满当当,蛇尾盘绕,看不见边际。
“杀………”
一个杀字同出两人之口。一场旷世大战就此而起。
天崩地塌,恶业之火燃尽印心之水。漫漫蓝蝶尽做飞灰。整个无限花海仿佛变成了一团随意拿捏的泥团,在两人手间肆意的变化着形状。
也不知过了多久,血海之间传出一道深沉的咒语:“承古之术,囚天之法,锁仙定界。”
随着便是一声怒吼传出,显得恼羞成怒:“你就不能乖乖的去死吗?你就不能乖乖的去死吗?蠢货,徒劳之举。我倒要看看你能封印我多久?给我开!”随着那一声咒语念出,整个小秘境顿时变成了一座固若金汤的囚笼。再也没了古道子的声音。只有这那一声声如钟鸣般的撞击声,和那声嘶力竭的怒吼。
远处看去古道子的洞府,花海小秘境,在那一声声的法宝撞击封印的巨响中,脱离了空冥界,缓缓的向着茫茫的时空缝隙间飘去。
只有着阴毒的恶语在那无尽的黑暗中传荡:“呵呵呵,好,死了。你终于死了,终于死了。你这神石本体还是被我得到了。我便再等等。再等等。”
萩颜宫中几人对着不远处茅屋内发生的一切好似一无所觉。酒宴刚刚结束,或许是那朦胧醉有些上头,几人都有了些醉意,屠夫微红着脸,搂着铁匠,拍着肩膀喊着兄弟。呵呵得聊着。菜农抽着呛实的旱烟,眯着眼睛,时不时的插上一句。人牙子独坐无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法力幻化出来的侍女,正收拾着碗筷。
玄明站在殿外,望着那稍稍有了些缓意的落雪,背身望着,脸色略略有些发白。贪狼卧在他腿边,迷瞪着眼睛,想来应该是还在回味着刚刚的那一顿胡吃海造。
青瑶脸蛋儿也添了些微红。望着他那单薄的背影,目中翻过一丝复杂,犹豫了一下,怯生生的走了过去。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从哪儿说起。扶着栏杆,也没有说话,望着银装素裹的听梦轩,目中闪过一丝留恋。
“不善饮酒,便不要逞强,你师尊的酒酿虽妙,但却烈了些。”玄明知道她来了,看着远处淡淡的讲道。
青瑶转了他一眼幽幽的说道:“不善饮酒?不善喝酒可并不代表我不爱饮酒。你对我很了解?”
玄明转过头去,细细的盯着她:“即便是没去刻意了解,日子久了终归是知道一点的。很少见你碰它。”
青瑶听了笑道:“喝酒可以致兴抒情,忘烦解忧。我虽然不太善饮,但偶尔试试,也还不错的。至少朦胧醉,我蛮喜欢的,所以多饮了几杯。”说完又看了眼玄明,低低的说道:“看不出来你酒量这么好,师叔都有了醉态,你倒是好像没什么反应。”
玄明轻笑一声讲道:“喝的少。”停了一伙又道:“若是你真的喜欢,我这倒是还有另外一种,味道尚可,酒味相对柔和一些,更适合女子。”
青瑶,略略笑了一下,看着远处道:“若是白给我嘛,我便收着,要是为了别的嘛!哼。”
玄明看着她笑道:“百花蜜酿,酒香蜜意。喝上一杯,便能让人灵魂离体,如遁幻境,将心中藏着的心愿翻开,在幻境中化作真实,感受那一丝极乐,无尽的满足。十大仙酿排行第三。心想事成。”
青瑶听了略一惊讶:“师祖的仙酒?只听说大师伯那还有半壶,你怎么会有的?”
“当年茅屋里翻出来的,一共三壶,一壶给了师兄他们,我这还有两壶。今日在席间大师兄故意念叨了那么一句,便是想要我拿出来。呵呵,你若是想要,便给你。”
“真的有那么神奇?心想事成?”
“只是幻境,但这幻境却是无限接近于现实,即便是大罗金仙喝了也会沉迷其间,无法自拔。”
青瑶听了便有了些犹豫:“真的有这么好?”玄明看着没有说话。
青瑶翻了他一眼扯着衣角说道:“那,你便不能送我一壶?”
玄明笑道:“可以让你尝上一杯。”
青瑶看着玄明的笑脸,平淡的目光中好似觉得有了些不同,比平常多了一些锐利,话语间也添了分威严。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
“你有这么大方?平常见我就跟防贼似得,今个怎么改了性子了,自己说出来了,你不怕我抢?”
玄明看了一眼屋内坐着的人牙子,笑道:“抢人东西这件事可得背地里来,师兄们都在呢,想来你也得稍稍顾忌一下,你这乖巧怜人的形象吧!”
“哼!”嘟着嘴儿,心中大为不忿,心想着:谁稀罕你的东西。轻飘了一眼大殿坐着的几人,摸了摸腰间挂着的须弥袋子。眼珠儿翻转间,暗念着:“小人之心。”
玄明看着青瑶这样以为她动了心意,便笑道:“这可是师尊留给我的,就这么两壶,宝贝的紧。师兄他们可是和我讨了多年了。”
青瑶见他这般殷切,暗道好笑!转瞬间变了形象,楚楚可怜的看着他,说道:“你,你变了。”
玄明听了一愣:“变了?”
“变得会骗人了。骗的好烂,真的,真得再练练。阿黄都比你讲的好!”贪狼听了骨碌一下站了起来,瞪着眼珠,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心想着怎的?说着说着,你便要卖了我。
青瑶也发觉了有些不对,赶忙住口,瞟了一眼玄明见他好似没太注意,暗嘘了一声:还好没将它装傻骗你的事情说出来。看着有些紧张的贪狼歉意一笑。
玄明看着她略皱眉头。刚要说些什么。青瑶便有些心虚的抢先道:“好吧,你骗到我了,我确实蛮好奇的,那个让大师伯他们心心念念的百花蜜酿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玄明见青瑶这般讲,顿时心中一喜,笑道:“这可算不上是骗,这笔交易你也绝对不亏。物超所值。”说着便掏出了两壶白玉瓷壶装着的美酒,拿起一壶送给青瑶,对她讲:“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青瑶白了她一眼,嘟着嘴说道:“小气,还交易,说的这么直白,也不遮掩一下,倒是不怕伤了情分。”
“呵呵,真情可没有那么娇弱,怎么也不会被这两句言语,一个字眼所隔断。”
“哼,真真假假谁说的清。”说完看着玄明手中拿着的另外一壶,问道:“还有一壶呢?又不给我,拿出来干嘛?显摆呀!”
玄明看着青瑶憨态,认真的看了一眼手中的酒酿,默默的说道:“这壶送你,算是谢过你这百多年的照顾。”
青瑶听了这句心里没来由的有些不太舒服,木木的看着他,幽怨的目光,盯得玄明有些别扭。
幽幽的说道:“恩怨两清,一笔勾销?”
玄明看着她这个样子,顿时说道:“哼,清?你讲我欠你甚多,这壶仙酿算是我还你的。反倒是你欠我的那些旧账,桩桩件件我可是记得很清楚的,闲来得空我定会细细翻来,日后出去可莫要让我撞见。”
青瑶见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心中被逗得一乐,笑道:“哼,你在我面前,永远都是那块,要糖和稀泥的小石头,报仇?笑死人了。”说完便一把将那壶酒抢了过来,转身便放进了须弥袋中:“哼,算做利息。”
“好,利息!”
青瑶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便从袋子里掏出了一把瑶琴,轻抚着琴面,有些不舍,犹豫最终还是递到了他面前,说道:“那,给你。它陪了我几十万年,你一定要好好待它。弦断的,你负责将它修好!”
玄明看着瑶琴满色有些凝滞,无奈的低声道:“青瑶,不要闹了,我要的是…..”话没说完,青瑶便抢着说道:“你,你,你要的就是盼花,好生待它。”目中竟带着几分哀怨凄苦,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甩了他一眼便转身就走,那样子好像真是忍痛送出了自己的心肝,转身的样子真好似挥泪言别,相忘江湖。
看的玄明直接愣在了那里,暗道难以理喻,苦笑道:“早便应该知道是这个结果,进了你须弥袋子里的东西,哪里还能拿回来。真不该先将酒给你的。得,又搭上了两壶仙酿。算了,喜欢便给你吧。困了你几十万年算是一点补偿吧!还真有点舍不得。”望着手中的瑶琴,抬指拨弄了一下,听着颤抖的音符落寞的说道:“修修还能用,还能用。两界刀换了一把琴。”
青瑶走了几步,绕到了偏殿墙角下躲着,探出头来望去。见玄明还呆呆的站在原处,暗嘘了口气,心想着这呆子今日怎么这么好说话,平常早就到师尊那告状了,怪事,酒喝多了?也没喝多少啊。摸了摸腰间的须弥袋子,志得意满。望着西方渐落得日头,又起了淡淡的悲伤,甩了甩头,努力将脑中的悲意与彷徨赶了出去,看着天空坚定的讲道:“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也是真的。我不知道往后会发生什么。但我相信,他会来找我的,青瑶不会消失,这也不会成为一个梦。”
天黑了,雪也停了。接过人牙子的传讯玉符,青瑶知道时间到了,她要回去了,整了整衣裳,最后望了一眼,听梦轩,心中暗暗想着:“我会回来的,一定。”再没了不舍犹豫。目光坚定的朝着萩颜宫走去。见着早便等着的人牙子几人,飒然一笑:“师尊。”人牙子见着平常乖巧娇柔的弟子竟多了份英气,顿时笑了起来:“嗯,走吧!”
青瑶点了点头。
几人运起仙法,化作流光,顿时便出了听梦轩。于此同时,城北茅屋方向也有四道光柱,冲天而起,随身而至。三枚令牌直接便钻到了青瑶三人的身上,略一惊讶,知道这是师祖提前设下的,便也未见慌张。
人牙子轻拂衣袖,打开了那笼罩了钨山将近几十万年的结界。一把抓住了最后飞来的那件九珠臂环,悬于高空,面容严肃的讲道:“这九珠穿界环和你们体内的遁界牌将会将你们安全的护送到外界。切记,莫要离开这九珠环的结界范围。”
青瑶听得应了声是,转首四望,顿时吃了一惊,她的修为不够,平常只能在城门口结界内看上一眼外面的世界,只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大,却从未这么直观的了解过它,七日的寒雪已经将那往日里,暴虐的世界冻成了一副浩瀚的雪雕,山原丘壑,层起比伏,一眼望不到边际。尤其是空中停滞的那九颗硕大无朋的太阳,直看的有些心神失守。
屠夫几人相视而语:“就在这吧!”人牙子将九珠环抛上虚空,四人向着注入法力。随着法力注入,九珠环便闪烁着一抹强光,化作了一道巨大的球形结界对着青瑶她们便罩了下去。青瑶没想到会有这般变化,吃了一惊,顿时有些慌乱,刚想要和人牙子他们道别。
却已经被笼罩了进去,九珠环带着青瑶三人瞬间就上了高空,朝着天际间的一丝裂缝飞去。青瑶趴在结界边缘,看着下方变得越来越远的人牙子几人,飒然一揖:“师尊,缘起缘落皆有定数,来日再见。”
人牙子向她点了点头,好像在说些什么,屠夫三人背手而立,含笑告别。
看着变得越来越小的钨山,心想着结束了。
球形结界笼罩着两人一狗,带他们离开了空冥界进入了空间裂缝之内。玄明与青瑶盘膝而坐,中间隔着贪狼,外界是混混沌沌一片漆黑,看不清前路。玄明盘坐闭目沉思,青瑶面带着柔和的笑意揉捏着衣角。结界内显得有些沉闷。
淡淡的盯着捏着衣角的双手,落下了一丝清泪。素白的手指竟化做了点点星光逐渐飘散,身躯皮肤也变得越发透明。意识也渐渐的模糊了起来:“要消散了,这副身体。”吃力的转过头来,望了一眼玄明,但见他也在看着自己,也没有想他为什么不感到吃惊。只静静的看着他俏然一笑,低低的叫了一声:“玄明。你会去找我的是吗?”
玄明一脸复杂的看着她,没有说话,贪狼跑了过去坐在她的身前,呜呜的冲她叫着,伸出爪子叨了叨她将要消散的身体,透着一丝浓浓的不舍。汪汪的哀求的看着玄明。
玄明只看着她,直直的看着她那饱含期盼的双眸。听着贪狼汪汪的哀求声。
青瑶笑了,笑的很开心:“我知道了,你会去找我的!我等你…..等你!”说话间便化作荧光彻底消散。只在那处留下了九瓣翠青色的莲瓣。
玄明皱眉沉思,目中闪过一丝惆怅,默默的说道:“无量劫间我取了你本体身上的九品莲瓣,于空冥界内化作你。那洗尘珠便是你前生落下的莲瓣所化,一共一百零八颗,我保存了无尽岁月。今日便借着这分魂带还给你。你与她本就是一人,哪里需要我去寻你。空冥界内一场杀局一场戏,我演几十万年。最终找出了这一份生机。幽魔被我封印,而我却失了金身,也了断了前世一切因果,呵呵,从此这世间再无古道子,只有玄明。”
说完转眼看着贪狼讲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来历,叫唤个什么。”贪狼看着一脸哀怨,呜呜的哼着。
“你这口腹贪欲也该戒戒了。”
正当他和贪狼说话的时候,九珠结界外轰轰隆隆传来一声巨响。玄明豁然转首,只见不远处一道硕大的虚影向着自己撞了过来,由远至近转瞬即至。在他还未有所反应之时,便一头撞在了九珠臂环的结界之上,将那结界生生的夯去了一半。玄明也被吓了一跳,赶忙躲了过去,直愣愣的盯着那擦身而去的异物。一颗桃核,好似还带着些未吃尽的果肉。
九珠环结界在那撞击下,瞬间破碎,过了一伙才重新弥合。望了眼已经空荡荡的结界,玄明一脸阴沉。贪狼和花瓣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