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加斯，你的刃拳氏族怎么办？”
独手酋长看着四周繁荣景象，不禁陷入了深思。
“不知道，刃拳本就是一群可怜人。还记得自己氏族的、还愿意回到自己氏族的都已经被送回去了。剩下的……虽然这么说让人感到不爽，这破地方确实是我们的家。”
罗非抚摸着自己斧矛，二人正走在食人魔贵族居住的地方。往日里繁荣喧嚣，无数奴隶和苦工渴望走进的地区如今却死寂得如同公墓一般。
“你不会真打算带着兄弟们住在这吧？”
“否则呢，出去和战歌氏族抢地盘吗？氏族开拓？别做梦了。”
罗非对破落下来的贵族区一点兴趣都没有，没过两炷香就离开了战战兢兢的侯爵们居住的地方。走在街道上，四处都可以看到孩子领着失去视力的老人溜达。还有几个之前攻城战中冲在最前的刃拳战士，正在那里笨拙地逗小孩由哭转笑，不过考虑到对方左手那巨大的刀刃，星辰大酋长并不看好对方的成功率。
“孩子们都分配完了？”
披头散发的前角斗士满脸笑容：对这些苦了一辈子的苦命人来说，兰特瑞索提出的主意确实说到了刃拳众人的心坎儿里。
“分配完了，父母还在的孩子确实不多，大部分都是天生的孤儿。以攻城战的重伤员和残疾战士优先，有功者优先挑选孩子领养。说真的，兰特那崽子真是人才。”
雷神酋长摇了摇头，兰特瑞索能想到这一点，不是因为他多聪明，只是因为他自己在火刃氏族的经历罢了。
“呼，这样大伙儿就有盼头了。”
“你找了养子没有？”
刃拳酋长摇了摇头，“嗨，咋说咱也是一族之长，有好事不得先可着手底下人来？我寻思再咋说也不至于一个孩子都没剩啊，结果……”
罗非促狭笑道，“嘿嘿，装大尾巴狼装大劲儿了吧。”
“哼，还有心思在这幸灾乐祸？你啥时候能把那蹄子娘们儿弄到手？老子这样的，”卡加斯展示了下自己左手的重刀，“就算娶媳妇，也没法生孩子，与其整个娘们光看不用，不如直接找个孩子给自己当养子。你呢？你都二十多了，这对象你打算处到啥时候啊？”
“真没想到，到了这个世界还有人给我催婚。”
罗非揉了揉太阳穴，开口答道，“得得得得，你又不是我爹。对了，卡加斯，你多大啊？”
前角斗士想了想，“三十，三十二？也就那样。”
罗非“哦”了一声，卡加斯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又走了几十步之后才反应过来有哪不对。
“嘿，罗非你个王八蛋，占我便宜！”
星辰大酋长迈开双腿往前疯跑，卡加斯左手舞得虎虎生风（看看这形容词，左手舞得）在后头死追到底。
“卡加斯！你个混蛋！至于动用剑气砍我吗？！”
食人魔显然不是一个擅长规划的种族，无论是行省分割还是堡垒内部，都规划得一团乱麻。这导致整个悬槌堡内有无数小巷、暗道、黑路和“三不管”地区。这些混乱之地在兽人攻城的时候提供了很大便利，同样的，之后轮到兽人管理的时候，这无数大大小小的管理盲区成为了三位酋长头疼的地方。
这不，俩人闹着闹着，就稀里糊涂跑到了下水道里。
“凎，卡加斯你个坑逼！”
刃拳酋长一刀背砸在罗非身上，“你TM跑在我前头，还他奶奶的把迷路怪到我身上？”
“还不是你追的急？！”
“你小子占老子那么长时间便宜，还指望着老子冷静下来不成？”
别看俩人吵得挺欢，实际上只要罗非想，随时可以把二人送到地面：元素惰化阵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罗非随时可以召唤大地之力将二人送出去。不过难得进了个没见过的地方，两位酋长玩兴大起，索性在这里头探索一番。
“你说这儿会不会通到那俩地方去？”
卡加斯口中的俩地方，是指关押深渊行者和泰克图斯的监狱。之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有人在地道里探索着探索着就探索到两个监狱中的其中一个。不过现在古加尔在考娜和罗科格的监视下开始恢复对两个监狱的控制，所以这两个地方总是有人守着的，这也是至今没有人因此受伤的原因。
“没感到过度活化的孢子或者大地之力扭曲的迹象，应该没问题。”
罗非看着周围，无数烂布条和枯骨倒在下水道高台上面，比起其他道段的腐臭，这里更是多了一种……死亡的气味。
“刃拳，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回过头来，原角斗士正盯着一把斧头出神。
“狂狮军，由兴.斩狮首.黄带领的起义军，算得上我跟罗科格大哥的前辈。看，这个狮子头。”
雷神酋长双手接过那几乎要断裂的斧头，仔细看了看上面模糊不清的标志，“好像确实是个狮子头。”
“呃……啊……”
无力的呻吟声瞬间让罗、卡二人精神紧张起来，雷神酋长从背后抽出斧矛，卡加斯擦拭着左手战刀，二人背靠背，依靠罗非释放的火光加强视野。
几个身着皮甲的透明虚影从转角处走了出来，与圣山上那些形象鲜明的先祖之灵不同，这些幽灵的面庞模糊不清，身上的皮甲早已腐烂成几个勉强被线挂住的烂皮。
“他们手里的武器……不是棒子，应该是被打断了。”
幽灵们缓慢地走着，罗非和卡加斯并没有多少动手的意思：有无数先烈将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泼洒在这片土地上，这不是义军第一次见到这种类似的英魂。
“战士们，狂狮军的战士们，我们赢了。”
往常，这句话只要一出，幽灵们就会淡化升天，但这次，狂狮军英魂只是停了下来。
“狂化了？”
“不对，没有被法师折磨过的痕迹。而且他们听懂我们刚才说啥了，只是……他们好像还有什么执念。”
雷神酋长试探着往前走了走，狂狮军英魂立刻怒吼起来，那露出关节的胳膊举起来的时候，卡加斯甚至产生了自己听到嘎吱嘎吱声的错觉。
“他们，在保护什么？”
罗非单膝跪地，将斧矛插在自己面前，双手合十闭目祈祷道：“温柔的流水之灵，愿你抚慰先祖之灵的痛苦。”
下水道的污水腾空而起，乌黑色的臭水在空中逐渐晶莹清澈。这是四元素体系变成五行之后，萨满们合力研究出来的一系列简化法术之一，专门用于抚慰灵魂，送其去圣山的。
流水之灵冲刷而过，虽然在技巧上是半吊子，但凭借着概念阶梯上的高位，罗非可以保证这些污水净化而来的流水之灵和从清澈小溪中引来的流水之灵一样效果。但狂狮军英魂被流水冲刷过后，反倒狂暴起来，丝丝红光从面孔中释放出来，英魂们燃烧灵魂本质，让他们暂时脱离了游魂迟钝和缓慢的特点。
“靠，你个半吊子！”
就在卡加斯急着要挡住对方袭来的灵魂之刀之时，雷神酋长拦住了他。
“雷云，帮个忙！”
莹蓝色闪电分为三条长蛇袭向攻击而来的三个灵魂，很快，灵魂与闪电融为一体，随后消失不见。
“看来这些战士确实是信守自己内心之道而死。”
守道之雷，在雷电本身破邪扶正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进一步能力。只要游魂心中没有对自己所做之事的疑惑，就不会被守道之雷打成飞灰。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卡加斯循声弯腰而去，罗非紧随其后。二人转过好几个拐角，终于知道了幽魂们在守护什么：
几个脏兮兮的孩子，正在下水道的垃圾中寻找着有用的东西。每次较小的孩子要把东西往嘴里放的时候，大孩子总会把他的手拍下去。
他们用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破布包裹着双手，但眼尖的罗非轻易看清了孩子们手上的疮口。
“嘿！”
几个孩子听到卡加斯吼声，二话不说转头就跑。罗非迈腿要追，却被脚下的一只透明手抓住了脚踝。
“卡加斯你个白痴！”
雷神酋长谨慎地抬抬食指，一个小小的土坡如同波浪一般将孩子们推回了自己面前。
“抱歉了，孩子们。”
随手一握，少年们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土石形成的大手抓在手心里。
“放开我！有本事一对一决斗！我可是狂狮军见习战士阿洛美尔！有本事放我下来！”
超凡的元素感知力让罗非的土石之手拥有着与自己肉手一般无二的触感。搓了搓食指，直到阿洛美尔想要张口骂娘的时候，星辰大酋长才把几人放了下来。
“姐姐，为什么叔叔阿姨们不揍他啊？”
“洛美，这家伙是什么来头？难道是萨满祭司？”
“什么时候悬槌堡有这么厉害的萨满祭司了？”
“是不是兽人们攻进来了？”
小团队里叽叽喳喳，十几个孩子的声音让两位大人都是一脸蛋疼表情。尤其是周围还有一大堆傻呆呆站着的虚影，气氛更是诡异的很。
“你们不会就住在这里吧。”
卡加斯的问话打断了孩子们的讨论，阿洛美尔的眼中闪过一丝不信任。
“为什么要告诉你？”
“刃拳酋长，卡加斯.刃拳。”
“星辰大酋长，罗非。”
小家伙皱着眉头想了想，“不认识，没听说过。”
“那你这段时间总该上过地面吧。”
罗非仔细观察了孩子们从下水道中取出来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收藏品”。很显然，他们都不可能从下水道这种地方得到食物和衣物。
“之前上的时候，悬槌堡让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什么兽人起义军给包围了，之后就没有再上去过了。”
“我们就是兽人起义军，悬槌堡被攻陷了，我们两个……是迷路迷到这里的。”
小家伙们打量了二人两眼，最后还是孩子头儿同意了罗非的请求。
“看在你我都是兽人的份儿上，跟我们来吧。”
本来听了这话，卡加斯还以为这几个人要带着自己左溜右跑，却没想到阿洛美尔在身旁墙壁，往一块没有苔藓的砖上一按，一道够孩子穿行的暗道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些人……”
“他们一会儿就会自己回去的，不用担心。”
对少年和孩子来说站直行走的暗道对卡加斯来说就得低头进，至于比卡加斯还要高上一头多的罗非……雷神酋长好好练了一次弯腰行走。
过了半炷大香，众人终于顺利到达了一个不小的暗室里。
暗室上面被半球穹顶笼罩，下面则是一片平底儿。转过一圈来，十几个大大小小暗门布置于此，在小屋中央，小小火堆已经燃尽。转着火堆一圈，八张破布连着几个烂被，就是孩子们睡觉的地方。
“孩子们湿毒入体，下水道污了他们的皮肤，照我看来，他们恐怕很难撑到成年。”
收了元素之眼，卡加斯眉头紧皱，“阿洛美尔，你们的来历是？”
大姐头安置了几个小的，然后开始找可以用来招待客人的食物。
“兴，是我的父亲。”
这是一个俗套的故事，兴带着狂狮军失败之后，只好转战下水道。很快，狂狮军弹尽粮绝，在最后一刻，阿洛美尔的父亲连同最后的祭司们，一起利用食人魔巫术，将自己在内的所有战士，化成了守护灵。
“叔叔阿姨们为了保住我们，狂狮军最后的骨血，在临死之前教我们几个大孩子暗门使用方法和暗道路线图……这几年下来，就剩我还活着了。”
阿洛美尔低头看向流脓的双手，刃拳酋长伸出右手摸了摸对方额头。
“你一直在发烧？”
“没事儿，我还能坚持好一段时间呢，大叔。”
刃拳酋长和星辰大酋长对视一眼。
“孩子们，想去地面儿吗？”
正要睡觉的病弱兽人停下自己的动作，少年的目光全都落在了罗非身上。
“阳光，食物，清澈的空气，还有干燥温暖的火炕。我知道你们有上地面的时候，不过这一次……你们想待多长时间就待多长时间。”
“你们……真的把悬槌堡打下来了？”
卡加斯咧嘴一笑，“啊，真的。”
就在孩子们骚乱起来的时候，一道阳光照进了暗室之中。
“别傻愣着了，来。”
不等对方拒绝，刃拳酋长拉起了女孩儿的手。
PS:祝大家伙儿，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貌美如花、面如冠玉、马到成功……反你看着挑，喜欢哪个哪个就是我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