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景行的童年,并不是什么美好的故事。
玄武国不仅男尊女卑,而且嫡庶分明,阶层固化。高门子娶世家女,嫡妻靠着娘家支起地位,妾侍的地位如同奴仆,庶子们从小被教导尊从父兄。
庶子地位低下,朝廷有制,庶子在朝中官品不得越过嫡子。一个庶子,最好的归宿,就是在地位相同的兄弟中杀出一条血路,得到父者赏识,记在嫡母名下。这还不算完,如果不能讨好嫡兄,再优秀也没用。一辈子为嫡子拼杀,保驾护航,再得到一些嫡子赏下的残羹冷炙,这便是美好的一生。
严景行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整个玄武国都是如此。
颜婳忍了忍,没有说出“这是养蛊”的话。
她只是道:“你不觉得这对不公吗?”
严景行想了想:“只恨自己生来不是嫡脉。”
颜婳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她告诉自己,慢慢来,此时说了他反而逆反。
“你下去仔细思量思量玄武国的制度,整理成书稿交给我吧。”
当下要做的事是帮严景行调查那几个皇子。
说来也讽刺,玄武国全国上下都奉行的嫡长子继承制和它的一系列规则,庶民都坚信不疑,上流社会倒有点阳奉阴违的意思。
历数几大世家,还有皇室,嫡脉总会出点岔子,然后庶子们为抢夺继承权争做一团。别的国家没有玄武国这样制度严苛,嫡系反而更安全势力更大。
严景行就是世家中的那个老实庶子。
玄武国的皇权更集中,皇子们私下斗红了眼,在外都乖得跟个鹌鹑似的,谁会有这个胆子朝丞相下手呢?而且是几位皇子一同联手,不可思议,但确实发生了。
颜婳跟着严景行去了相府,他曾经的家。
府里死的人都被玄武皇下令好好葬了,当时玄武皇震怒,严命官员彻查,但无果。一人时,严景行甚至不敢去严家的墓前看看。
昔日门庭若市的严府已经变成了一座凶宅,周围的住民都搬离了这里,敬鬼神,远灾祸。
留下的废墟还可以看出火焰烧灼的痕迹,修真者的手段多得很,屠杀后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血腥味早已消失了,只有一股阴气森森地吹着。颜婳不忍告诉严景行,他的父亲死后魂魄都被打散了。
但颜婳不是没有办法找到些线索。
她对严景行道:“放松你的识海,把你的魂魄交给我,我带你到当日看一看。”
严景行不是没经历过腥风血雨的厮杀,想到那厚重的阴影,当下还是紧张地绷紧了身子
颜婳握了严景行的手,他反手抓紧了,闭上了眼。
识海是修士最私密的地方,一个人的神魂通常藏匿其中。大多数修士终其一生也不会有向其它人敞开识海的时候。
颜婳把神识凝成一小束,小心翼翼地探进,她已做好被严景行识海抵触攻击的准备。
但很轻易就进去了,甚至一直探进深处都没什么阻拦。
严景行非常相信她。
颜婳一鼓作气,带上了严景行的神魂,回溯时光。
颜婳的法力不能带着严景行真正地穿梭时光,却可以给他看之前的影像。
颜婳淡去了血腥的场面,从雨来陪他看到雨停。
有颜婳在身边,当时的情绪不足以影响严景行。
除了丞相府的惨案,颜婳无法让严景行看到更多。
她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