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垢亲手为兄长收拾包袱却也是念叨着路途遥远,怕是之后想要见上一面也是难了,自己来这大隋朝这么些年,却是从未分开过,虽说她亦是十分的想着兄长能和蓝染在一起,可是心中却还是有许多的难受。
李世民自然是看在心里,这妻子本就喜欢把事情放在心中,怕是就算难受也不会对自己说的,于是这日见长孙无垢定定的看着窗外的白雪,他走近,从后将她环住:“这是怎的,竟是如此的不开心?”
“只是看着这白雪皑皑,觉得世界一片清明,此时只是想在这站一站,看一看这满世界的白色。”她却是依旧不想要告诉他。
“微微,蓝染与无忌会过得很好,况且无忌去拜访蓝染的师父,不日他们就会一起回来了,到时候你们还是一样的可以时常聚在一起。”他低低的说道,他怎会不知她在想些什么,昨日她随蓝染回府,他便知道她的心思,今日这样,加上其它种种,他早就明白了。
她惊奇,果然,自己身边的人竟是如此的心思细腻,难怪会有君临天下的王者风范了,可是,以后,他还是只是她身边的他吗?
“但愿如二哥所言。”她点点头,靠在他的肩上。
他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搂着她的肩,一起看着窗外,门外的彩燕本想着要进来,可是见小姐和姑爷那副模样,也不敢叨扰,可是笑了笑,退到门外。
骑马跑了好几日,终于抵达了冥罗山,爹爹去世亦是在这座山上,到了冥罗山山脚下时,长孙无忌突然有些惆怅,蓝染不知何故,于是问起了缘由,无忌和她骑着马缓缓前行,倒是也说起了那几年前的旧事。
“那时候我还未来得这山上,倒是不知道竟有如此渊源,等寻了时机好好的问一问师父,便能知道其中缘由了。”她听完想了想说道,师父精通奇门艺术,如此这般,那长孙晟既是来了这冥罗山,怎的又是没有救到呢?她亦是想不通。
“罢了,爹爹已经去世多年,又何必还拿出来求证,倒是扰了爹爹,也扰了师父,逝者已逝,却是没有必要如此追究了。”他叹了口气,其实他有些怕,怕的是若是爹爹的死真的与长孙安业有关那该如何是好,可是,他宁愿相信一切都没有关系,因为他与长孙安业同是爹爹的儿子,他不希望父亲的死和自己的大哥有关系,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不要深究,不要记起,爹爹是为了救大哥而中毒去世的,这就是最后的结果。
慢慢悠悠的恍了半日,他们终于抵达了茅舍,蓝染的心却是有些异常的兴奋,她一向视师父匿逻为自己的再生父母,此时长孙无忌与她同来,算是第一次见长辈家长,她的心中是有些忐忑的,不过令她舒心的是,长孙无忌倒也长得不差并且有学识,相信师父还是满意的吧。
下马,她把马栓在了院里的马桩上,口里喊着师父便是朝着茅舍跑去,长孙无忌亦是同样的栓了,提了包袱跟上前去。
“好了,我知道你回来了,那马蹄声那般大,我耳聪目明的,怎会不知,只怕你此次回来不只是自己一人吧。”她一推开门,她的师父白须老者匿逻倒是细细品着茶说道。
“师父,你怎的任我叫也不做声,我还以为这般冷的天气你又上山采药去了呢。”蓝染有些撒娇的说道,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蓝染这样的模样,以蓝染的性子如此这般,怕是那匿逻于他就像是慈父吧,见着这幅景象,他倒是说不出话来了。
“这般冷的天气,药材哪里还会有,真是越来越贫嘴了。”他依旧是笑呵呵的看了看蓝染,随之转头看了看他.
他儒雅的笑了笑,走上前两步作揖道:“晚辈长孙无忌,见过前辈。”
“哦,想不到蓝染丫头看上的却是个读书人,该是不会什么武功的吧。”匿逻笑了笑。
“晚辈确是不曾练武,只是对诗书谋略比较中意。”长孙无忌不知道匿逻此话有什么意思,只能是这样接到,却是看了看蓝染。
“师父,会不会武功又怎么啦。”蓝染给他添了新茶。
“倒是无妨,诗书人家倒也是好的,你是哪里人士,家中可还有其它人?”匿逻笑了笑,拿了杯子放在嘴边,又问了一堆,方才细细的喝了口茶。
“师父,你这是怎么了。”蓝染却是急急的问道,还拉了拉匿逻的衣袖,以无忌现在的状况,又怎的好说呢?
“蓝染,无妨,前辈只是想好好的了解一下无忌,无妨的。”他朝蓝染笑笑,又看向匿逻。
“哦,你小子倒是通透,既然如此,你倒是说一说。”依旧是让人琢磨不透的表情。
“回前辈,晚辈无忌,洛阳人士,自小爱好诗书谋略,父母均已早逝,寄居太原舅父家中,尚且还有一妹,前不久刚刚出阁嫁作人妇。”他小心翼翼的回道,他是蓝染的师父,他理该尊敬他才是。
“哦,原来如此,蓝染此番前去,便是去与你妹妹送嫁。”匿逻倒是有些明白了。
“确是如此。”他诚恳的点了点头。
“无忌,先前我曾听呢提起说舅父已经你的娘亲与师父熟识,现今你何不问一问师父是否如此?”蓝染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若是拉近了无忌与师父的关系,那么一切就真的好办了。
“哦,竟还有这回事。”匿逻倒是饶有兴致。
“确是如此,无忌舅父乃太原高士廉,母亲便是高士廉之妹高士韵,不知师父是否有印象?”长孙无忌细细的说了,然后看着匿逻的反应。都说匿逻是奇人,却也是怪脾气,今日见过却并非如此,想来是外人胡乱诌的了,现下眼前之人慈眉善目的,倒是一副善人模样。
他喝了一口茶,想不到今日会听到故人的名字,于是笑了笑:“原来士廉便是你的舅父,还真是有些渊源,我与士廉确是相识已久。方才你说父母早逝,难道是士韵已经去了?”表情却是变了,之前的笑却是隐藏了去。
“是,先母已经去世好些年了。”长孙无忌低低的回道。
“真是想不到,那年我与她算卦之时,她还未出阁,这些年不见,她竟是有了你这般的大的儿子,并且早已经魂归西去了。这时日可叹啊,那么你舅父身体可好?”匿逻却是完全不像之前的模样了,闻得故人西去,想必也是心情不好的吧。
“师父不必忧伤,逝者已逝,况且已经过去多年,师父身体健朗,又懂得异术,倒是万寿无疆的,舅父身体亦是很好,还请师父不必挂心。”他似乎觉得自己似乎说得有些过了,何时自己说话竟是有些献媚的嫌疑了,哎……可能是那匿逻心中在想着其它的事情,倒是也没有多说什么,摆了摆手,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蓝染,你把西边那间收拾好了让与无忌住吧。”他独自回了房中,身在此山中,倒是世上已千年了。
“是,师父。”蓝染自从来了这冥罗山便没有见到师父如此模样,又见师父说要把西边的屋子收拾出来给无忌住,怕是师父与高府的渊源不是一般的深了。可是究竟如何,却是上一辈的事情了,与她倒是说不出有些什么关系来的吧。
见师父回房关上了门,他走到长孙无忌面前说道:“今日你是走运了,我说要住那间房的时候师父都不准,今日却是让你住了,真的是师父偏心。”
“要不,我让与你住就是。”见她翘着嘴唇,他笑笑,准备把房间让与她。
“算了,我住我自己那间就挺好,况且住了这么些年,早已经习惯了。”她笑了笑,却是打心眼里的开心。
他伸手出来想要摸一摸她的头发,却是在半空中给顿住了,她也有些不知所措,是啊,他们还未曾做过如此亲密的举动。只是她的脸庞有些微微的发红,他却是不知是伸过去还是缩回来,气氛有那么些尴尬。
“走吧,先收拾屋子去,还好被褥什么的都有,要不然这天寒地冻的还不知要怎样过。”她想起什么似的,按住心中的忐忑起伏,拿了包袱往外走,他看了看自己伸出去的手,甩了甩收回来,笑了笑接道:“若是没有被褥,那某人可得陪我坐一晚上,聊一晚上了。”
“去,赶了好些天路了,我可累坏了,谁还陪你坐着,要坐你自己坐,我可不会陪,也不会把被褥什么的贡献过来的,你放心。”说罢回头笑了笑朝着西屋走去。
他跟在身后走了过去,这个女子,真是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啊。
屋那头的匿逻听了两人的对话倒是笑了笑,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自己亦转身坐在桌前,他没有想到,高士韵竟是那般早就去世了,也没有想到,那一见竟是最后一见了,他与高家本就是旧识,到了高士廉和高士韵这一代,该是可以称他一声叔叔。
也正是因着这一层,他才会给她算那一卦,要知道,他轻易是不算卦的。现下渐渐年迈,也该是选个时候去山下看一看故人。
自蓝染来了之后他待蓝染如亲人,若是日后嫁与长孙无忌,这孩子瞧着还不错,倒也算是安了他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