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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压制

大日高悬于天际,行人脚踏在地面。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力量是什么?是内功吗?不。是诸神吗?也不是。难道是天子,可是前两天才刚死了一个天子。

养青鱼运用剑气,攻击着洪弃,吸引着他的仇恨,来到了地面上。对于正常人来说极为普通的阳光,却让洪弃极为不舒服。

他本是修炼内功的武者,崇信诸多邪神,专以小儿祭祀。可是邪神们能够给他的力量,实在太弱了。

虽然单对单,洪弃可谓天下一等,但一旦遇到有天子威严,国家威严加持的正规军队,他的实力便被瞬间削弱,甚至还不如未祭祀邪神时的自己。

习惯了依赖神明,习惯了运用神力,自己的精神与肉体,便会逐渐衰弱。神,就成了洪弃唯一的支撑。

为了活下去,为了撑到改天换日之时,洪弃便呆在地下,建立丐帮,以钱财幼童侍奉王公贵族,想要一己之力,加速这个王朝的堕落与毁灭。

大陈安定,定于京城。京城之定,定于人心。没了孩子,就没了未来,没了未来,那就没了人心!

任何一个王朝,其统治能力都极难到达村镇。国家掌握不了基层,那就联合当地地主乡贤,一起统治天下。但京城不是如此,如果连京城都管不了,那么这王朝也真的该亡了。

洪弃所做的,便是去试着掌握这京城的另一面,掌握这繁华处的凋零,掌握这光明中的黑暗,掌握这京城里的基层,掌握这皇权下的百姓。

世上有多少乞丐,不是由洪弃决定的,而是由皇帝决定的。如果第一个被人为折磨残缺的普通人,得到了国家的拯救,得到了君父的爱护,罪犯也被律法严惩,那么丐帮就不会有存在的基础。

被折磨过的凡人,精神被洪弃的罪恶拉入黑暗之中,同化为相似的邪恶,又去折磨其他凡人。

丐帮壮大的速度太快太快了,原本就存在的乞丐,就存在的采生折割被迅速统合。整个京城的乞丐,流浪汉,单身汉在洪弃的手中统一,成为庞大的利益集团。

如果朝廷坚决想要覆灭丐帮,的确很容易。但他们就是坚定不起来啊,对于朝廷来说,覆灭丐帮,也太费事了。那么多乞丐,总不能全杀了吧,但不杀也是个麻烦。

这些人只要活着就要吃饭,可是吃饭要花钱的呀。天下都是皇帝私产,皇帝愿意拿出私产吗?大臣们愿意少捞些,给国库多留些吗?不存在的。

若是将还能找到家的,惩治之后就放还回家。可那么这么多肢体残缺之人,又做不了多少农活,给原本的家庭会添加多少压力,给京城百姓添加多少负面情绪?

人心太重要了。那些家属本已经认命了,干嘛要再送个负担过去,让他们觉得是朝廷之前做的不好。

既然已经错了,那就变本加厉。与其想那么多,做那么多,不如先将就着,凑活过吧,反正也没闹出大乱子,等下一任继位之后,再让之解决便可。

所以嘛,丐帮忠贞体国,为君父劳心,实乃是国之栋梁啊。

假使天子真的发了疯,要把他们全杀了,那岂不是舆情哗然。

丐帮大部分子弟到底还是来自于平民。要是有百姓觉得自己的孩子平白无故遭了秧,如今还要被处决,实在不公该怎么办?

丐帮比其他帮派恶心的一点在于,他们一面可以成为最可怜的人,最让人同情的人,一面又可以举起刀子,对准那些真正可怜,真正应该被人同情的人,然后将之同化。

这个王朝,太黑暗了,普通人太难正常生活了。要么选择投身黑暗,化为蛆虫,要么选择放弃自我,麻木不仁。

除了杀戮与清洗,养青鱼想不到任何最快拯救这世间的办法。

“养青鱼,高傲如你,连天子也不屑,怎么开始逃了呢?”洪弃在大日之下,抓起一块石头,便往养青鱼砸去,却被一剑战成两半。

养青鱼立在一屋檐上,看着张牙舞爪的洪弃,笑道:“我说过,你不懂这个世界的进程。你难道没感到自己的虚弱吗?”

洪弃猛地转头,看着那些远远围观的人群,恶狠狠地咆哮着,想要将大家吓走。可是随着他在地上世界待的时间越长,见过他的人也就越多。

“你对我做了什么?你用了什么样的神力?”洪弃大怒道。那股熟悉的被削弱之感,为何会回来!天子明明已经死了啊,自己明明在地下试过那强大的力量!

养青鱼讥讽地道:“这世界最强的是天。这个世界的进程,就是天灭诸神。物质的客观理性,扫荡精神的混乱繁复。意识终将依附于物质,意识终将为物质所造。人类的生活生产,便是这一过程的体现。

你以为真正压制你的天子吗?不,天子只是一个象征,真正在压制你的是世俗生活的人们啊。天从来都没有选择某个特定的人做他的儿子,而是人类这个选择了理性的种族,成为了世界之子!

说实在的,难道你就没有发觉自从成了这副模样,脑子也变蠢了吗?放弃理性,而选择混乱。你苟活了那么多年,谋划这么多年,结果今日就成了个莽夫。”

“不,不可能!”洪弃疯狂地跳起,朝着养青鱼扑来,却被轻易躲过。

“若是在晚上,我还真没办法。”养青鱼侧身避过,然后一脚揣在其腰间,致使洪弃踉跄几步。

“洪弃啊,说你蠢,你是真的蠢。古往今来的神迹,有几个是在大白天出现的。装神弄鬼,晚上才合适啊。人们看不见你,自然各种脑补,无限神化,你的力量就会增强。

可是你大白天真实出现,大家就只会想着保护自己,以及干掉你。这种时候,你自然会被人类所压制。九成九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

洪弃越听越生气,不停地朝着养青鱼杀来,可是他的力量却越来越弱,越来越弱。

养青鱼两眼微眯,长剑震颤,音爆之声,突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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