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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启程的准备

麦斯警惕地看了一圈附近的情况,从离开龙心亭后,他就一直觉得时不时有人盯着自己。为了不打扰和维布莱特的谈话,麦斯先前选择了无视。但人都追到家里来了,麦斯不可能再装聋作哑下去,他举起剑,朝着感知到的气息方向喊出挑衅的话语。

“胆小鬼,敢跟踪我不敢出来打个招呼吗?不过没关系,我麦斯热情好客,我数到三,在这之前你不出来的话我就攻过去,一!”

薮薮薮薮。

然而,他的挑衅起了反作用,不远处的树丛中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响,麦斯冲了上去,结果扑了个空。

人怕出名猪怕壮,被什么人盯上了麦斯也不会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奇怪,过去就有过和暗杀者交手的经历,这次只是个探子或是偷窥狂吗?不管怎样,轻易地把人放跑对方下次会更加变本加厉,麦斯果断沿着痕迹进行追踪,没多久就追上了对方。偷窥麦斯的人,正是早上来过龙心亭的灰袍人,麦斯早就觉得他可疑,没想到是冲着自己来的啊。

“你这家伙!接近我有什么目的,是恶魔的爪牙吗?还是帝国派来的刺客?”

麦斯一边喊着,一边飞扑过去,对方虽然知道自己正在被追,但是速度麦斯占绝对优势。卸下了全部武装,身上只有一把木剑的麦斯出手依然毫不犹豫,对方慌忙伸出左手来阻挡,看动作完全不像是熟悉战斗的人。派外行人来探查麦斯实在是太可疑了,但麦斯可不会手下留情,即使用木剑高手也可以击碎人的骨骼,灰袍人避不开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发出“咯”的一声,被一下打翻在地。随后他连滚带爬地远离麦斯,不顾一切地向前逃跑。

没有受伤、不像是肉体的打击感,有点像是硬橡胶或者木头……是护甲吗?麦斯想着。

麦斯惦着木剑,他回味着刚刚攻击的手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边在跟踪自己,却一直在逃,到底是想做什么?麦斯抱着疑惑,再次发起进攻。

然而,无论麦斯怎么攻击,灰袍人都只是以蹩脚的动作回避或是使用左手来格挡,完全没有采取敌对的动作。灰袍人诡异的行动激起了麦斯的好奇心,他找到一个破绽一脚将灰袍人扫倒在地,随后骑到对方身上,趁对方没回过神,麦斯反扣住灰袍人的手臂,并一剑刺进他面前的地面作为警告。

“噫…噫!请住手!”

“在求饶之前,首先说明来意,你妈妈没教过你要好好和人打招呼吗?”

灰袍人试图挣脱无果,便悲鸣着向麦斯求饶,声音隔着面具,听起来有些模糊。一般来说麦斯很少怜悯对手,但看着灰袍人的反应,宛如他才是做错的那一方,感到动摇的麦斯没有使用更进一步的手段,只是严厉地逼问道。

“对、对不起,我不是您的敌人,请尽快远离我,我会控制不住……”

“哈?你到底想说什么?算了,不想说的话,就让我亲自摘下这张面具看个清楚吧。”

“请住手!”

麦斯把手伸向灰袍人的面具时,灰袍人突然发出叫喊,麦斯感觉到灰袍人身上传来一股蛮横的力量,强行连带着麦斯一齐撑了起来。灰袍人依然是侧躺的姿势,但他的左手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拐过来攻向麦斯,仿佛手臂变成了别的生物一样,来不及闪避的麦斯举起木剑格挡,没什么防御力的脆弱剑身被一下子击碎,麦斯被击飞出去。趁此机会灰袍人连忙逃离原地钻进了树丛里。

“啧,大意了啊,这家伙不是人类吗?”

麦斯一边咋舌,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爬起来,灰袍人没有对他造成伤害,但因为疏忽将对方放跑让麦斯感到懊恼。不过,只要对方的目标是麦斯,自然还会找上门来,麦斯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麦斯返回小木屋,本想重新开始练剑,但木剑刚刚被损坏了,正好感到口渴的麦斯干脆终止了今天的训练,来到诺伦拜尔的猎人公会。

猎人公会顾名思义就是诺伦拜尔的猎人办事和聚集的场所。尽管诺伦拜尔是因为猎人而崛起的城市,但经济的核心早已被贸易所取代,过去为了便利将公会设置在北门附近,随着城市规模的扩张,猎人公会变成了夹在新旧城区之间的尴尬存在。无论是猎人这个群体,还是混乱的旧城区,都散发着浓浓的排他气息,除了有事委托,人们很少会接近这里。

或许猎人本身具有独善其身的天性,也可能只是单纯的怀旧,与贸易一同壮大的猎人公会并没有选择像商人公会那样搬到显眼的地方,破旧的木房子被保留了下来,猎人们将这里视作第二个家,一次又一次地修缮翻新,多少年的风雨飘摇之后,猎人公会还保留着它最初的姿态。

麦斯只是站在公会门口,就能感觉到这闹哄哄的空间中的热量更甚于烈日之下。他踏进门口的一瞬间便被喊到名字,坐在接近酒吧前台的三个年轻人向麦斯挥着手,邀请他过去。

“麦斯先生!坐下来喝一杯吧!”

“只要邀请我无论是谁都要请我喝一杯酒,你应该知道我的准则。”

麦斯笑嘻嘻地走过去坐下,桌旁的年轻猎人索德并没有打算抗议麦斯的霸王条款。他老实地按着麦斯所说的,为麦斯叫来了一杯冰麦酒。

半开玩笑的麦斯讶异于对方的慷慨,他拍打着索德的肩膀,毫不吝啬地道出赞美之词。

“就跟传闻一样,麦斯先生是那种同样重量的酒和金币,一定会选择酒的狂人呢。”

坐在麦斯对面的艾丽西亚是少见的女猎人,又是金发碧眼的小美女,简直就是猎人中的异类。她不知是讥讽还是夸赞的话语引来了队友乔治的大笑,麦斯竟与他们一齐笑起来,正是麦斯从不向后辈摆出高等级的架子才能轻易的和年轻人打成一片。

“哈哈哈,艾丽西亚,会这么做的人不是矮人就是哥布林。”

“要是哥布林有这么好的品位,下次见面的时候说不定我会放他们一马。”

麦斯点着头说道,这引来了艾丽西亚惊愕的表情。

“居然有人会接受被比作哥布林啊。”

“哥布林有什么不好,那我反过来问你,金子做的哥布林雕塑和全身都是金子的黄金哥布林你会选哪个?”

“重点是哥布林吗!”

大家哄笑着,这时服务员把盛满酒的木质酒杯端了上来。三人围绕着麦斯,把酒杯举起。

“麦斯先生,这是我们敬你的!”

“干杯!”

四人举杯共饮,冰爽的麦酒入喉让麦斯忘却了炎热的暑意,以及那些让人感到烦躁不安的麻烦事。

麦斯觉得还不过瘾,接连不断的续杯让艾丽西亚目瞪口呆。

喝到第五杯,索德便难以维持住脸上的笑容了,麦斯向他解释用自己的钱付账,这才让索德松了一口气。

四人边喝酒边聊天,大家互相交流着近况。当麦斯被问到为什么这阵子都没有出现在公会的时候,他用“有着私人的理由”搪塞过去了。麦斯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如果他老实告诉索德他们自己天天窝在酒馆喝酒的话一定会让他们感到幻灭吧。

“说起来,麦斯先生,您打算参加龙神祭前的狩猎大会吗?”

“据说最近发生了魔物大迁徙,能够狩到和往年都不一样的猎物哦。”

“嘛,每年都来一次还是会腻的……咦,魔物大迁徙是怎么回事。”

麦斯摆摆手,祭典的表演活动应该由年轻人发扬光大,况且他也不能把去寻宝的事情说出来。同时,他从索德的话里听到了让人在意的语句。说起魔物大迁徙,那可是会影响整座森林生态的大问题,一般很可能只是魔物群落争夺地盘被以讹传讹夸大了,实在很难想象大量的魔物在森林里行进会变得有多危险。

索德看着麦斯眨眼,他的对麦斯的反应感到意外。

“您不知道这事吗?哥布林、棕熊、猫妖……各种玩意儿都泛滥成灾了,巡逻的冒险家清理都来不及,他们哭着来跟咱们公会求助呢。”

“是啊,拜他们所赐我们赚了不少银子,不是这样索德怎么会有钱请您喝酒。”

“不过被食人魔辇得屁滚尿流的时候真的糟透了。”

三人附和着,描述的内容都指向魔物大迁徙的发生是事实,看起来他们似乎把这当成好事。的确在魔物迁徙发生时冒险者和猎人的工作会增加,但这并不能乐观看待,麦斯的话语里夹杂着叹息。

“唉,你们真是不知者无畏,如果真的是魔物大迁徙,就有可能有强大魔物出现在领地之外的地方。要是遇见了米诺陶、或是更强的虎魔兽寅君,你们恐怕连逃命的机会都不会有。”

乔治不可置否的笑了笑。

“所以我们才邀请您过来,将您与魔物丰富的战斗经验多少教授一些给我们的话,一定能帮助我们克服各种困难。”

“而且打倒强力魔物报酬也更多。”

“哈哈哈,这才是你们的真心话啊。”

艾丽西亚像是要偏袒麦斯一样故意插嘴进来,直白的话语并没有引起麦斯反感,他反而哈哈的笑了起来。

“艾丽西亚!真是的,我们还想拼命营造出让麦斯先生自然而然开口的氛围,你这样一搅和不就全白费了嘛。”

“有什么不好,反正都是司马昭之心,麦斯先生肯定早就看穿啦。”

被可爱的后辈用崇拜的眼神看着,麦斯却因为心虚摸着后脑勺的头发,因为他什么都没考虑,一开始就是冲着酒来的,虽然被问到这些对他来说并不会感到困扰。再说了,怪物情报又不像商业情报那样要掖着藏着,有人会利用怪物信息获利,但更与进入森林的人的生命安全息息相关,把经验传授给后辈是对他们负责,麦斯乐于做这样的事。

“你会答应我们的对吧,麦斯先生。”

麦斯点点头,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虽然他不会反驳,但答应得太快就失去了作为前辈的威严了。

“当然,我不会让可爱的后辈们感到失望的,不过嘛……嗯……”

看着麦斯欲言又止的样子,索德有些着急。

“麦斯先生!我知道我们没有尽到礼数,但是您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就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点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就好像在等着这句话一般,麦斯露出豁然的表情。

“这可是你们说的,那么,我今天的晚饭就交给你们啦。”

麦斯得意的笑着,本来索德已经做好了被宰一番的准备,他并不知道麦斯这个人思考的事情常常比一般人来得肤浅。大家愣了一会,随后哈哈大笑,麦斯认真提出的要求,被当成了对后辈的体贴,大家亲切地搂着他的肩膀,麦斯感到困惑,但这无关紧要。晚饭有了着落,说不定酒也由别人请,沾沾自喜的麦斯,开始为后辈们讲解魔兽的情报。

广阔的龙之森从形成之初就蕴含了浓厚的魔力,生活在其中的生物常常因为吸收了太多魔力导致变异,因此龙之森被世人称作魔物的摇篮。由于人类的开垦、砍伐,猎人和冒险家对魔物进行狩猎,森林的外围几乎只剩下了一些猫妖、哥布林、史莱姆之类弱小的杂食魔物。

但随着魔物大迁徙的发生,作为肉食魔物猎物的野兽、魔物离开领地后,意味着生活在森林深处诸如米诺陶、食人魔、巨蟒、大脚熊等等强大的肉食性魔物会追逐猎物扩大活动范围,它们是人类难以战胜的存在。

当然,通过事前掌握踪迹,避免战斗或出其不意攻击弱点即使是强大的魔物也可能被打倒,其中出名的如食人魔在使用魔眼发射光线时,攻击眼睛的话会引起自爆,巨蟒可以攻击其隐藏在下腹部的魔力结晶,一旦魔力结晶受到伤害,它会暂时难以动弹。米诺陶之类的魔物几乎没有明显的弱点,无法战胜的话就要逃跑,但人类是难以从米诺陶手中逃脱的,好在米诺陶在活动的时候会破坏周遭的树木留下明显的痕迹,只要掌握这一点就能够避免交锋。

此外,通过足迹、粪便、体液、食物残渣、特殊的气味,乃至一些特定魔物战斗的残留物来判断魔物的种类和活动范围已经是基础中的基础了。像钢背兽战斗过的地方会留下骨刺,地穴蠕虫会用带有腐蚀效果的黏液以及落穴捕获猎物,一旦发现发现这些踪迹就要加以警惕,但是并不意味着所有魔物能轻易被察觉,魔豹、隐形巨蜥之类的魔物就会完美隐蔽身形,对猎物发起出其不意的突击。所以,隐蔽的行动、准备警报陷阱、驱魔的药粉、警惕一切细小的动静都能在森林冒险中起到作用。

麦斯那一代人经历过了与大自然斗智斗勇,知道魔物的强大和狡猾,而现在的新人常常面对的是那些危害不大的弱小魔物,丧失了冒险的紧张感。如果他们所说的魔物大迁徙是事实,那么不做足准备很可能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麦斯的讲座持续了一个下午,索德三人起初没有想到是如此详细全面的介绍,他们能给麦斯的报酬只是一顿晚饭,这使他们心生愧疚。但麦斯不这样觉得,他美美地饱餐了一顿,并祝愿索德一行人能如愿以偿地狩猎到值钱的猎物。

与索德一行人分别后,麦斯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转头钻进小巷子。天色黑了下来,昏暗的巷道常常会被醉汉和流氓当成根据地,麦斯满不在乎地从几个眼神凶恶的人旁边经过,看到麦斯那身猎人的行头,小混混们知道自己的斤两,只是朝着麦斯离开的方向吐了口唾沫;猎人狩猎魔物,他们一般的市民拥有更多的金币和宝物,但既然魔物都不是对手,小混混自然也不想因此丢掉性命。

麦斯左拐右拐地穿梭着,过了一会,他在隐藏得很深的小巷尽头找到了一块在黑暗中发着暗淡荧光的招牌,招牌上写着“道具店”三个字。这种可疑的店家让人立即会联想到兜售大人在夜间使用的道具的店铺,然而实际上这家道具店在猎人是小有名气的出售和租借各种便利道具的正经店铺,只不过身为妖精的店主凯瑟琳因为各种缘由不希望与太多人接触才把店隐藏了起来。

麦斯来到店门前,用粗制琉璃制成的店门紧闭着,里面透出的明亮光芒表明了还在营业中。就跟平时一样,麦斯没有打招呼和敲门,直接推开了大门,店主特地为了他这种没有礼貌的顾客在门框边挂上了铃铛,他进门时发出了叮铃铃的清澈响声。

“凯瑟琳,我又来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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