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臣妾看，琦玉也是不错的。”德妃放下手里的书，笑得温婉。
“其实单名一个玖字也成。”敏贵妃看着指甲，漫不经心地补充。
“以本宫看，就这么定了。”
然而没人怕她，谁还不是个宠妃来着是呢吧？
“定澜最好！”
“书言！有本事外边打一架！”
“打什么打，别吵了，就明安好了！”
“不可能——皇后你怎么看?”
原来，你们都还记得我是皇后啊。
我挠了挠头，也没想出个啥:“要不，咱去问问殷珩?”
这个建议被一致否决。
“陛下起名儿的水平还没柔妃高呢，可别指望他了！”良妃冷笑不迭，显然深受迫害。
我想起她儿子的名字——是叫殷越吧好像，当初殷珩取的什么名字不知道，反正这个名字是良妃差点以死相逼争取来的。
特别惨。
直到现在这孩子就没和殷珩亲过，见了转身就跑。
殷珩一点不知错，甚至准备要还有孩子想办法春花秋月，夏蝉冬雪给凑个齐。
怕了怕了。
等我们好不容易争出个高下来的时候，惨遭嫌弃的陛下已经把名字给敲定下了。
方法是，四书五经都给他摆着，看看哪个字好看选哪个。
我和淑妃她们恨不能抓住他，告诉他:不，你不想！
然而最后还是按了殷珩的方法来。
没法儿，他是皇帝，皇帝最大。
“儿子，你要是被压迫了你就眨眨眼。”我凑到小孩儿身边，戳了戳他。
他抬头，一脸懵懂地看着我，半天没反应过来，乖巧的样子看得我真是，母爱泛滥。
同样母爱泛滥的不止我一个，宫里孩子就只有一个良妃所出的殷越，天天被我们几个揉捏，等自己能开府了忙不迭就出了宫，没少让我们几个骂没良心。
现在好了。
我喜滋滋地想，这我儿子，虽然不是亲的，但聊胜于无嘛。
殷珩从我们一进门就被挤到一边去和青书站着，好几次想说话都被强行打断。
“你们再这么吵下去，这名字什么时候才取得好——让他自己选，又不是没有手。”
我刚想和他抬杠，孩子还那么小，凶个什么，好好说话不成。
敏贵妃很有先见之明的捂住我的嘴，朝我疯狂眨眼。
好吧，我不说就是了。
最后名字敲定下来，随殷珩姓，是叫殷晏清，原本寓意是想说，希望他长命百岁，取的“衍青”，殷珩嫌弃这字看着不好看，遂换了近音的“晏清”。
取“海晏河清”的意思。
好歹不算难听，想想殷珩取名的水平，我觉得他已经尽力了。
显然梅妃她们几个也是这样觉着的，问过小孩儿的意见后就这么敲定了。
但我忽然发觉一个问题。
这名字，取得是不是太贵重了?
海晏河清什么鬼东西？孩子还小呢，天天给人施加压力是要搞什么？
怪不得总觉得哪里不对。
“陛下都没管咱也别想了。”敏贵妃打了个哈欠，靠着马车边昏昏欲睡。
“免得想得头疼。”
这倒也是。
不过我估摸着晏清回宫给晏清封号的时候肯定要要好一阵闹腾。
体统不可废啊不可废。
虽然殷珩从来不注意就是了。
“取个小名儿不就得了，寻常时候咱就这么喊。”
那这要是不寻常的时候呢？
“那就是陛下的事儿了，名字他取的，咱们可没插手。”良妃笑得一脸无辜，手里拿着针在绣花。
我看了眼她的表情，默默闭嘴。
犯忌讳也好过被春夏秋冬支配的好。
所以我放心了。
最后晏清的别字和乳名经过我和敏贵妃她们一众争取，殷珩没再得到插手，多番敲定之后，我们觉得。
嗯，长衍不错。
浮生未歇，长衍不息。
我想，我的儿子要什么海晏河清那样的名字呢，我对他所有的期望也只是希望他能活着。
好好活着。
而已。
这也是敏贵妃她们的期望。
做帝王未必就是这天底下一等一的风光事，就像殷珩。
无论他现在做得怎样好，日后史书里记载的，永远都有他弑父杀兄的名声。
不会有人想他为什么这么做，是迫不得已，还是曾受过太多苛责。
人们所看重的，从来都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所在的那个位置。
“可我总担心……”淑妃拨弄着手腕上的佛珠，轻声喃语。
“我们都能想得到的事，陛下他怎么会想不到呢。”
想到了还是那么做，就已经明示了。
我好心情地想，其实不管怎么样我都是稳赚不赔的那个啊，多好。
多好。
……是吧?
外边又转了几遭，到天昏黑大家就回去了，路上我想着要给我儿子买些小东西回去又耽搁了不少时间。
殷珩看着我们几个半天，揉着额角看起来很是无可奈何。
真正到了宫里天已经黑透，殷珩赶着回他的御书房批阅奏折，我们几个皇后妃子的就一路相携回宫。
路上倒是遇见了宁柔，她瞧见我，些许惊讶，又很快偏过头，假意没看见。
我思觉她身上有哪里不对劲，淑妃显然也觉察到了。
论起察言观色她比我要厉害很多，我都能看得出问题，她自不必说。
其他四个姐妹各自回了宫，淑妃随我到了我那儿。
“那姑娘，不对。”
其实说样子并非有哪里不一样，只是那种气质，完完全全的不一样。
“这宫里的都是人精，咱们且先看看，等到时再出手。”淑妃声音清浅平淡，茶香氤氲了她的眸色，使我看不真切。
我忽然记起来来，淑妃，也是个狠人来的。
——
怕我出嫁不识人心，我家里人在之前就已经托人了解过这宫里各位的性情。
四妃和贵妃必不可少。
淑妃原是礼部侍郎的二房嫡女，然二房势弱，当家那位又不管事，现在这位主母是后来的续弦，待原配的子女自然说不得上心，有意无意还要磋磨一番。
虎狼环伺不外如此。
就是这样的背景，淑妃仍然好生生活到及笄之年，不仅才情远扬，且在各家闺秀中也是混得如鱼得水。
且不管这名头里有多少水分，至少都证明了淑妃并非一个简单人物。
更尤其是她进宫的方式，与旁人都要更不同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