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宴会方才欢喜的气氛刹时灰飞烟灭,冥燕皇只是脸色僵了僵,可他身边的华服女人却登时尖叫起来:“什么!”
“怜妃!”乜擎晟一掌将怜妃按回座上,大声斥道。
被称为怜妃的女人反应过来自己失了态,可她还是冷静不下来,她看着乜擎晟的眼底泛着猩红:“皇上,他……他怎么能跑呢!”
是啊,他怎么能跑呢。他要是知道了那些事,他一定会回来掐死她的!
乜擎晟揽过怜妃,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又扫向各位默不作声的官臣,最后看着那前来报讯的侍卫道:“他是如何跑的?”
侍卫跪在地上,头低的很,声音有些颤抖:“回……回皇上,都按您的吩咐两日换一次岗,第二班岗直接押送前太子,本是今夜才去换岗的,可今日是……是太子殿下的册封典礼,御林军巡逻时路过天牢,发现牢外看守的两个人死……死了,前太子殿下也不见了。”
此言一出,就连乜扬澈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今日是他的册封典礼却发生了这样的事,实属不测。
“看来是朕不了解他啊,朕以为他这般绝望后不再有心违抗,会服于王命,可谁料他竟如此顽固。”冥燕皇感慨道,“罢了,随他去吧,日后我们冥燕国不再有此人,朕会命人将他从族史上除名。”
除名!冥燕国的皇族子孙名氏都在族史上,这证明他们是冥燕皇族的一员,这名册定是要流传于世的,就连冥燕百姓也有国册录名,相当于是现世冥燕人身份的认证。
若是之前乜浔被处死,虽会记上“重罪太子被废且被处死”一笔,但名氏还留于族史上,可这要是被逐出族名,用百姓乡民的俗话来说就是丢人丢到你姥姥家了!冥燕史册上不仅要说乜浔被废还要挂上他被国逐出。
这肯定是要被后人诟病的!
可怜妃苏怜依旧窝在乜擎晟怀中不停颤抖:“皇上,他,他肯定会回来的。”
乜擎晟怎会不知他会回来,乜浔既然逃出了天牢,就总有一日会回来的,但眼下,他无法去找他,他也坚信,他找不到他。
“众位爱卿以为如何?”冥燕皇安抚完怀里的女人,肃然看向殿里的官臣。
“回禀皇上,臣女以为乜浔并非是独自出逃。”靓丽的声音传入人耳,裙边一抹红色布料映入人眼,红似火,张扬、奢华,却不惹人心生讨厌。
只见那少女轻笑道:“前太子殿下乜浔自三年前那次变故后的作风如何?性格如何?皇上认为乜浔被打入天牢后还有心去想如何逃走吗?虽然依三年前的乜浔来看即使他被废了内力可对付两个侍卫也是绰绰有余的,但是,他身处天牢内,又是如何得知牢外戒备是否森严?”
“瑶阳郡主的意思是,有人相助?”冥燕皇问道。
瑶阳郡主,乜擎晟姐姐绮夜公主的女儿,亦是丞相大人之女,自小天资聪慧,能歌善舞,是众多官家小姐中的佼佼者。
“臣女正是此意,并且,臣女以为,帮凶有两个,”瑶阳郡主走到殿中央,直视乜擎晟道,“一个进牢救他,并有很大可能说服了乜浔,而另一个则是通风报信,如若臣女没有猜错的话,另一个,是乜浔的内侍。”
闻言,殿里的使臣全都想到昨日下午地牢外的侍卫昏迷于地。可醒来却纷纷自首说是无意睡着,乜擎晟下令将那些玩忽职守的侍卫斩死,知晓这件事的人当时也并不大在意,因为那时地牢中关押的罪人一个也没有少,就连乜浔的内侍也还在里面。
瑶阳郡主看见众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回想起来了,于是说道:“地牢内的罪人确实一个不差,可谁又知道在那之前是否少了人?又是少了谁?”
被她这么一点,全部使臣恍然大悟,可苏怜却小声在乜擎晟耳边说了句话,乜擎晟脸色微变,随后看向瑶阳郡主:“文丞相的女儿果真优秀,小小年纪心思如此缜密,后生可畏。”
被提名的人站了起来,是个身穿一品官服的中年人,他看了看乜擎晟,拱手道:“谢皇上这般夸奖老臣的女儿,现下发生了这等大事,老臣提议,应全告退!”
乜擎晟当即顺着他的话说:“那众位爱卿就先散场吧,扬澈先陪着赫连太子和明月公主,朕先离场了。”
在场的官臣都心照不宣,谁不知道是怜妃有什么话想跟他说,谁又不知道那丞相大人是个明眼人,当然依着他的意提议了。可无人敢揭发这一切,在冥燕皇和怜妃走后纷纷摸摸鼻子退场了。
“冥燕太子,本宫觉得,还是先带陌陌回国。”殿里没了人,赫连炽才走向乜扬澈。
“也好。”乜扬澈心事重重的点点头。
赫连炽觉出乜扬澈的不对劲,任谁在自己的册封典礼上闹出这般意外都会心有不快,现下应让他一个人冷静冷静,便没再多说,带着赫连陌和茵萝便走了。
此刻,殿里空荡荡的,宫女全被乜扬澈赶了出去,他重新坐回自己的位上,一口一口喝着闷酒,旋即酒杯落地,破碎声由空气这种介质传播到他的耳中,地上的碎渣仿佛扎进了他的心里。
乜扬澈攥紧双拳,一拳砸碎一壶上好的佳酒,他的声音接近于嘶吼:“乜浔!你能不能让我高兴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