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凯尔醒来的这段时间里,苏娜捂住鼻子走进了仪式间。
她顶着极其令人不悦的气味,找到了那本【魔巫互助会名录】。
安德饶有兴趣的发现:名录中不仅记载这恶魔召唤仪式的具体步骤,更记载有整个瓦尔斯所有的恶魔巫师的信息。
“这里提到了霜焰堡的女巫……霜岩堡是距离这里最近的大型庇护所,非常繁华,也非常拥挤。”
苏娜指着名录上的内容,“我们要去那里继续追查这件事吗?”
安德陷入了沉思。
坦白说,烛光堡这一战,他其实得了不少好处。
在不与人类社会产生对立的前提下,他吞噬了大量圣武士们的灵魂,同时增加了三份灵魂契约,不仅力量急速成长,还抑制了灵魂破碎的进一步恶化,成功续命。
这种生存方式,目前来看似乎还不错。穿越而来的安德,本就难以割舍对于人类的认同感,“反人类”的事情他既做不出,也不打算做,明目张胆的做魔族中的“二五仔”又显然存在太大风险……思来想去,在人类和恶魔两大种族间寻求一个平衡点,似乎是“生存方式”这个大命题下的唯一解。
按照这个思路,去往霜岩堡继续调查恶魔献祭时间,完全是一个合理的选择。首先,这至少可以获得与自己通话过的神秘同类的支援;其次,这将帮助乃至挽救那里的居民,从而获得潜在的人类盟友;再次,无论是堕落的教会成员,还是那身份仍然未知的幕后同类,其恶行都太过暴虐,明显有着彻底失控的迹象,他们会对瓦尔斯地区产生极大的威胁;最后,覆水难收,既然已经出手,那就只能强硬到底了。
至此,安德心中对接下来的计划已有了个大概,霜岩堡是肯定要去一趟了。
一个小时后,凯尔醒来。安德和苏娜搀扶着他,由黑暗的地下空间一步步走了上来。
庇护所内,居民们都点着蜡烛走到了街道上,脸上都是一副劫后余生一般的表情。
“安德先生!”莱纳德发现了一行三人,快步跑了上来,“谢天谢地,你们成功了。你们救下了整个烛光堡!”
“是的,那是艰难的一战……”安德没有谦虚,“大家这是怎么了?还是出事了?”
“说来话长……”
在莱纳德和他手下的护送下,安德一行人回到了火鼠酒馆地下。在那里,他看到了躺倒在床上的索菲娅。
“我没大碍,别露出那样担心的眼神。”看到安德,她挣扎着坐了起来,“只是会有些麻烦的后遗症。”
莱纳德面色沉重道:“就在你们与乔纳森交战的时候,地狱的邪恶能量已经开始从传送门中溢出,全庇护所的人都看到了在街道和房屋间肆虐的可怖阴影。索菲娅小姐受到了相当严重的侵蚀伤害,而且……”
“而且门后面的大恶魔阁下认为是我坏了他的好事。”索菲娅无奈的摊了摊手,“他在我身上打下了一个印记,方便定位追杀的那种。”
安德眉头紧皱:“有应对办法吗?”
“我自己应付的来,你已经做得足够多了。”索菲娅再次露出了她那招牌式的迷人微笑,“先生们,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想单独和安德先生谈谈。”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纷纷退出了房间。
“你不打算将我也列为猎物?”所有人离开后,安德开口问道。
“你存世的族人,已经非常稀少了。”索菲娅没有正面回答他,“何况在选择猎物这方面,我也有自己的原则,我不想因为这份职业的关系惹上不该惹的麻烦。此外,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现在明显不在状态。”
“接下来我必须回到族人身边,他们会治疗我,并协助我应对来自魔族的追杀。原本,我是非常有兴趣与你们一道旅行的……不过也别太过失落,我有种预感,我们很快便会再次相见。”
“所以我们不用刀剑相向咯?”
“那取决于你,安德先生。我可以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猎杀恶魔其实另有原因,不只是为了金钱,更不只是为了行善。”
说完,她展现出一个微微露齿的笑容。
安德突然发现:此刻的索菲娅小姐,犬齿似乎格外尖长……
“那个纹样,我只在古文献中见过。”她很快收起笑容,手指向安德右手腕处的徽记,“我想你应该研究一下它的力量,因为追杀我的恶魔很快也会找上你……”
“我正有此意。”
索菲娅很是疲倦,安德看出了这一点,彼此交换了一些必要的信息后便告别离去。
他随后在莱纳德的带领下去往另一间旅馆,安置下了凯尔。
也许是身体素质较弱的关系,凯尔用了一天才完全恢复,时间远长于苏娜。
龙噬最后一天早上,安德在苏娜的随同下回到了公馆地下,他需要在无人围观且足够安全的情况下做一个实验。
一个至关重要的实验。
四下无人的地下空间中,安德解放了手腕徽记中的力量,一个完全成形的椭圆形地狱次元门随即出现。
这道次元门与先前梅丽莎试图打开的并非同一道,它所通向的,似乎是一个完全不含敌意的空间……
安德与苏娜对视了一下,随后一同迈入了其中。
门后的“地狱”,并不是文学作品中常见的那种烈焰世界,而是一片生着青草的丘陵荒原……
这里的景致给人一种隽永的感受:草原沿各个方向延伸至乳色的浓雾中,天空阴云覆盖;时间仿佛永远静止在了凌晨时分,视野所及之处都罩着一层淡蓝色的帷幕。
前方的一座小丘上,伫立者四根古雅的黑色烛台,其上烛光摇曳。此外,周围的草丛中还飘着一些鬼魂似的磷火。
安德仔细数了一下:磷火的数量是22团,与自己吞噬的灵魂数量相同。
他又仔细张望了一会,确认周遭没有任何敌人或危险存在。
事实很明显了,这里,便是属于他自己的位面领域空间。
“那是……我的灵魂吗?”苏娜走上小丘,盯着一团红色的烛火出神。
丘上那四团烛火分别呈现出红、蓝、琥珀和橘红四种颜色。安德立即意识到:这分别是从苏娜、凯尔、乔纳森和梅丽莎处获得的灵魂。
“我想是的。”安德清楚的看见,乔纳森的灵魂正剧烈颤动着,仿佛正在经历难以想象的痛苦折磨。
这些灵魂中,苏娜燃烧的最旺,如同一团妖异的篝火;凯尔和乔纳森其次,梅丽莎的灵魂则只是安静的点亮着。
很明显,在这四人之中,似乎只有梅丽莎是不具备特殊力量的普通人……
如此说来的话,其余三人的灵魂又独特在什么地方呢?
正在安德沉思时,他左前方的空间突然起了涟漪;一圈圈透明的波纹有节奏的出现,三次一组,不断重复……
这是……在敲门?
有人,不,有地狱恶魔到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