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猎休憩处,景炎早已听到了收鼓声,不远处马蹄声阵阵,黄沙漫天。
围猎场早已聚集了所有的士族子弟,严阵以待。弓马骑射一处,等候着最终评选。
“陛下,每年围猎,小王爷都能获得头筹。此次想来,也不例外。”魏公公翘着兰花指,声声慢。
“这点,朕向来不担心。”景炎看着被落在最后,在围猎休憩处下马的景灏。远远地,虽然神色自若,弓箭握在手中却是青白了骨节。“景灏,他这是怎么了?”
魏公公也听到了首席座位上景炎的轻声询问,朝着景炎觑眼的方向,他看到景灏的神色过于坦然。
“景灏围猎的数量一年比一年多,去年还射了心爱的麋鹿。等他来了,安排他休憩,且听听景灏今年要什么封赏。”看着景灏急走着接近,景炎一捧手中的新茶,不如品茗。
“王爷,这边请。”小沙子连蹦带跳,又是哈腰又是低头地陪着好。
他眼珠子一转,心想着这回该得到一些封赏了。
“不必!”景灏伸手拽住了小沙子的肩膀,挥退了一边。
他走到皇帐前端,身边的魏公公已经得到了消息,正喋喋不休地夸赞着。“皇上,小王爷此次围猎远居头筹,比大学士之子的猎物还多出一倍呢!”
“皇兄!”景灏跪地不起,说话带了些急切。“臣弟有求。”
“说。”景炎端正了身姿,单手放在椅子上,如策马前驱。
“如今国家安泰,正是屯兵养精蓄锐之时。臣弟有一言,望皇上广开武举制度,征纳贤士。”景灏抱拳以握,场上一时的嘈杂被他一言震慑住。
幽心,我并不想对你出手。等着我,等着我向皇兄纳了你,即便你那么恨我。
“朝廷要征壮丁?”
“难不成要以旧换新,更迭一批新潮?”
“那岂不是要换掉一批人?”
“难得景灏常年在外,一回来就公务缠身,此刻依然不忘替社稷分忧,朕深感欣慰。”景炎略微俯身上前倾听,最后舒适地依靠在了椅子上。“不过今日乃是秋后围猎,景灏不后悔想要点什么?”
“臣弟有想要的,臣弟一直想要的只有一样东西。”微风吹乱了景灏的两鬓,他缓缓屈膝了双腿,行了大礼。“许家有女幽心,自小为臣弟钟爱,臣弟要皇兄赐婚。”
“许幽心……”
景灏正在沉思,许幽心的婚事似乎不止一次被士族子弟提出。景灏此举,大有强势赐婚之意。
“圣上不可。”不约而同地,楚易和宋青城再也无法旁观。
他们面面相觑,各自为政。最后又相继跪倒在地,告禀着。
“臣宋青城自幼与幽心青梅竹马,望圣上成全!”青城垂首,他的手中还握着围猎的弓箭。
他的眼中满是平静,在景灏逼婚的那一刻,他有些后悔。也许,他不该这般对待幽心,不闻不问。在盛京,她只是一个平常的女子。
“臣楚易,望皇上下旨成全,赐幽心为臣之妻。”楚易恳求着,屈身跪在了两人身后。
“今日围猎,赏罚分明。景灏所求许幽心并非不可。”景炎低眉,徐徐然道。
“陛下!”
“陛下!”
宋青城和楚易各自失了分寸,一个迫切地想要起身,一个跪地匍匐,最后都在皇权的思想下,抱拳恳求。
“众爱卿起来吧!”景炎思虑了片刻,楚易和宋青城的紧张溢于言表。“不过婚姻大事,还得听听幽心的心意。许幽心何在?”
“皇兄!”景灏有些迫切,他收回了因犹豫而散乱的衣袖,垂身于身后。“今日事出突然,臣弟想给她一些时日考虑。”
“如此也好。”景炎看着身旁的两名青年才俊,语重心长。“既然是一名女子的婚姻大事,两位爱卿是否也能如景灏一般等得起?”
“臣愿意!”
“臣愿意!”
景炎点头,吩咐了一些日常的奖赏,也就把他们争夺许幽心的事情给记下了。
围猎处,散去了不少人。
景灏早已驾马而出,宋青城还在原地。他左右观望,四周幽心该在的地方她都没在。
“少爷,您这会儿着急了。”屈离见人群散去,才大了胆子跑到了青城的身边。
“幽心……幽心会去哪里?”青城呵了一口气,不见她的影子。
他有些落寞,一转身,发现身后的楚易也在人群四散中寻觅着。
双目交叠,青城想到了一切和幽心闹别扭的源头。这是——那天那个男子,一个让他失了分寸,强迫了幽心的人。
“你还在这里呢?”幽幽的笑声从楚易身后传来。
楚魏从交叠着楚易的身后,影子般出现在宋青城的面前。
“你在找许幽心?”楚魏提了提手中的剑,笑道。“她已经和小王爷一道走了,你不知道吗?”
“一道走了?”楚易不信,眼见着楚魏身后的人马往着茂林而去。
“对呀!”楚魏点头,一抬手中的剑,朝着反方向走着。“呵呵,我先走了,我的哥哥!”
“既然一道走了,何必和我说明?这不像楚魏的行事作风。”楚易看着楚魏紧紧跟着散去的王府众人,朝着茂林而去。“围猎既然已经结束了,他还去里面做什么?”
难道是幽心?他先前看到小王爷也进了茂林,可是这种盛大的求婚猎场,他会不去找幽心?他可是获得了头筹,总归有想要的世家小姐的拥戴。
楚易看了看被自家子弟拦在外头的胭脂,那股热潮还没有散去。
“来人,随我找人!”
宋青城从身后的阴影处出现,见到楚易慌乱的神情,以及溢于言表的担忧。他联想到当下之急,幽心在山头为他助阵,她的身后掩盖住一名男子的身影。
“她是个迷路的人。”看着茂林中纷纷寻觅的人群,宋青城黑了一双黑曜瞳的双眸,心中有些七上八下。
“哎!少爷,你做什么去啊?”
只听得身后的嚷嚷声,宋青城早已消失在森林之中。“幽心!你在哪儿?”
撕天喊地的呼啸声,屈离被吓得瘸了脚,扶着树干摇晃不稳。“出……
出事儿了?”
他比任何的搜救队伍还要疯狂,看着不断在山脚巡查的兵士。宋青城抬头仰望着山腰,旋转一圈又一圈。他想了想当时的情景,幽心凝眸望着自己,压抑着欣喜,然后被自己的无情所戳伤。
是哪里?他依旧环顾着四周,一轮又一轮。终于,他在一方山崖边驻足双眸。
是那里!幽心观望自己的地方。他想尽了一切办法接近,在目测几十米的崖底查看了一遍。有巨大枝干折乱的现象,偶尔还能看出枝干凹断出的年轮。
“别出事,不会有事的是你。幽心……”青城默念着,胡乱地披荆斩棘。“记得保护好自己,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