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与雅瑟、曲萌话别,宛如紧随着刘宛惜进了许府。
曲萌依然是天真烂漫,我行我素得惹人怜爱。“幽心,你可是说了。下回来,必定请了乐师指点一二。”
“好了好了,你别闹了不行么。给了钱请乐师,却不及你一二,你还要不要脸了。”雅瑟算是铁了心,想要给她一个明白。
“雅瑟,你吃错药了都没那么火大!”曲萌别扭,觉得太过委屈。
“许府请的乐师向来都是盛京有了盛名的。”随着渐入的声音而去,大家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被魂牵梦萦的另一个人——宛如视之如命的子衿。
众目睽睽之下,宛如又说。“曲萌,以你现今的造诣,还让许府拿银子砸乐师吗?”
“恐怕不仅如是吧。”雅瑟怕是夹在曲萌和宛如的年岁间,兜着年长几岁的资历都走不了。不过,她想到了曲萌的黏腻早已超过了他人,无奈邪了一眼。“曲萌,如果银子就这么散落到许府请的乐师中去,可真是厚颜无耻了。”
大家都笑了,许府请的乐师多半高洁。曲萌兜着银子去请乐师教导,明摆着的一条龙服务。
宛惜笑得越发俏丽,大有不看好曲萌的意思。“曲萌,你这样的行径,在乐师看来,会是个什么?”
“看到你们!我铁定是猪头!”曲萌毫不犹疑地,死死点了点头。
大家笑得越发欢了,就连一向不苟一笑的幽心都憋气得清咳了一阵。曲萌较真,可比什么都真得可怕。
谁都知道,事情处理不好。恐怕,曲萌的造诣要裙袂青史了。
“我们请子衿公子吧!”宛如一直几句不离子衿,却偏偏不顾众人的顾虑,又一次提出了幽心有心不介入的话题。
“别!”雅瑟都吓了一跳,她再不清楚,都对着宛如异样了一眼。以子衿和楚易对几人的泛泛之交,随意的捧捧曲萌确实是真。
“不要!”曲萌虽然不明就里,都不愿意看到雅瑟那眉头的心思过重。
不管什么原因,雅瑟在她人看来就落实了一副愁容满面。可是,曲萌又不乐意就此放过道行那么高的两人。“他和楚易,都与幽心交好,我不夺他人所爱。”
“遭了。”雅瑟暗道不妙,几句言说,曲萌是真的较真了。“怕是真要对乐师下手了?”
曲萌的口是心非,雅瑟还是第一次见,居然没有话可以周旋。
“这样,我请小王爷帮忙,你们看呢?”宛惜眼尖,一下就看出了曲萌被雅瑟说得较了劲。
一阵静默,幽心担心了。
本来看到宛如前脚踏入,她就有点担心。可是,情之一事,幽心觉得自己是真的过了。
“曲萌,你看呢?”幽心说得婉柔,终是多了心事。
“真的吗?幽心的生日宴,请小王爷给我一个交代?”曲萌几乎高兴得跳了起来,对着幽心又搂又抱。
“是的。”幽心浑然天成的一股子清冷,倒是让宛如和曲萌都安分了不少。
一身清雅的装束,更显得幽心淡雅着一股修养,如沁人心脾。
“如此,就好了。”宛惜见状,对着幽心身边的三人说道。“别记着了,生日那天不要缺席了才是。”
宛如似乎还想多问,又默默地跟着心满意足的曲萌出得门去。雅瑟见这两人又走到了一起,不耐得跟了上去。
“进来的时候,你有逐客的意思?”宛惜看着幽心不由张嘴一惊,竟是不依不饶地问着,“幽心,你不是一向不惧王孙士族子弟的吗?怎么我竟觉得你在回避和小王爷有关的人?”
许幽心浑然天成的乖巧,身在小户人家,多少落实了外界的传言。
谁都想知道,纨绔子弟最后的善良能是什么?也许就诚如世人所见,不乏坐实敌方不畏强权一说。
“宛惜,我怎么会惧怕景灏他们?”幽心有些不自在,宛惜的模样像极了嫉妒,却遥遥不是。
幽心想到了世人看到的界限,一直不敢跨越。
“你是呢!”她义正言辞,伸手指着曲萌她们离开的方向。“为什么最后会借故许府自请乐师避免了子衿,而在我提及小王爷的时候,匆匆应了?你的无措不像作假。”
“宛惜,生日宴上的事情,你愿意参谋就是了。”幽心没有再去深讨,因着曲萌的一句“铁定是猪头”,竟是有一些发寒。
一个人,独自静静地走进了卧室。
也许,她和宛惜两人,本就不是朋友。
在庭院之中,宛惜站了有些久。不为别的,只是她看到了好笑的一幕。
大学士之子——楚易,独自清风傲骨,单脚立于屋檐之上。悬空的一脚,盘旋在周侧,就如他举棋不定的心思。
房梁上唯一能看到的“风景”——除了许幽心,宛惜真是不会再做他想。
有意思了,大学士之子,竟然如此厚颜无耻到病态深情以待。
不过看着幽心,却是不知情。再看一眼楚易,还真是一腔深情付诸东流了。
“楚大公子!”宛惜忍不住,俏丽地抱拳招呼。
阖眼一笑,楚易对一切了然于心。“嗖”地一声,不见了踪影。
“哎!楚易……”宛惜大了声音,才想起是许府的院子,以楚易的本事,她不想自己被认为是犯了花痴不肯承认。
“如此也好。”宛惜舒了心,突然真好像遗忘了厚颜无耻几个字。比如说,她甚至不知晓多少的情深可以毁了楚易的品行,让他甘愿立于梁上。
回头发现,院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人。拍拍手,顺其自然地就走回了原路。
正王妃之位,我刘宛惜非要不可。宛惜看着楚易的魂不守舍,虽不比景灏的倾世独宠,却也够了!
日落西山,夜幕降临。幽心平躺在床榻上,数着时辰。
她似乎忘记了一件愚蠢的事情,为了避开和宛如过多的接触,她居然答应了曲萌的要求。如果,景灏真的听了……
为了避免再次下了景灏的贵族身份,幽心只是遣了家丁去要一个乐师。同时,她舒心地转身躺进了被窝。
楚易,也是一个乐师。幽心的呼吸很平静,月光之下,脸色是压抑的白。
“筝师,你会来吗?”幽心小声叮咛,她不久就是青城的妻子,却莫名地惧怕了又一次什么消息都没有留下的楚易。
浅浅地入眠,就连在梦中,幽心都能够感受得到自己细微的呼吸深。
夜,很漫长。
果然如幽心所想,管家忙着张灯结彩。那么多年过的生辰,总少不了老管家的帮忙张罗。
“管家。”不声不响地,看到老管家的忙碌,幽心竟嗔怪少时的稚嫩,最多能引起管家注意的,也就只是和幽心简单的对话几句。
就比方现在,幽心看到老管家回头等候的拘谨。象征性的,老管家说了声,“早,小姐。”
显然,管家还是不能够临场面对幽心的唐突。
“爹爹是不是又出去了。”幽心泯唇浅笑,淡淡的失落。
“有些账务上的差错,老爷一大早就去处理了。”每年的生辰,幽心听到最多的借口,就是账务。
“账务在就是了,京里也不会太乱,幽心很放心。”伤心的话听得多了,自然而然的玩笑话也冷了。
老管家看了幽心一眼,不便多说什么,也就自行离去。
一人在庭院之中,幽心还是感觉有点冷。紧了紧衣襟,幽心转身回了。
走着走着,不自觉地朝着屋檐看去,那个方向所对应的正是青城府邸的位置。如果她每天都出来走动,就会看到楚易如一尊神佛,隔三差五地占据了这个方位。
在宛惜看来,楚易就似压制着幽心的“蠢蠢欲动”。
可是偏偏地,幽心出现的每一次都能忽视掉楚易的存在。
多年以后,楚易每每想起,都会不自禁地笑,觉得当时是有些过了。
可屋檐上,早已留下了他为她执着的标记。
离晨起还有一些时间,幽心琢磨着她们出现也应该是最早的,是不是要做点什么呢?
对了,雅瑟她们因为请乐师的事情发生了争执。先不说子衿和楚易与许府的交情深浅,就充当许府一日乐师的事情,已经难说了。
曲萌个性单纯,请乐师的事情一旦被提出来,也不是草草了事的。
雅瑟虽然有意帮衬着拖延,可说定了的生日宴,能有多少时间准备?
个人都怀心思,不然也不会这么唐突地提出在生日宴请乐师的想法。
幽心有想过众人可能只是在迎合景灏而搪塞自己,可偏偏的,幽心从未想过。
怎么办?在林中的天井旁,幽心已经饶了不止三圈。
身后是暖暖的青草味,淡淡地拥抱,伸手触及,是不能再熟悉的温度。
“你怎么了?”熟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惹得幽心的耳朵有些微痒。“连我在你身边都没有发现?”
“青城。”幽心试着偏头,躲过他的惩罚。
微偏了偏,躲避青城的触碰,却发现他的身体有些僵硬。
“有些痒,青城。”
他低头,吻着她耳旁的发丝,似乎是故意的。
有一瞬间,幽心都觉得自己可以去回应他的时候。两人又僵持了,青城似乎不再给她任何的机会。
感觉到幽心脸庞的燥热,青城才松了手。
幽心站在他的前面,一直背对着。
久了,她回过了身。对着青城,竟然有一丝愧疚。
可是一张嘴,她说。“青城,你渴吗?”
清晨,林中的湿气还未散去。两人相对无言,又站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