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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初逢

夕阳西下,一点一点得被远处黑色的山口吞噬大半,眼看着就要完全不见,山脚下一棵大树杈上,有一少年,约摸十来岁,本来正看着蚂蚁打架开心,扭头看了看天边,从树上呲溜滑下,对着旁边卧着的老牛喊道:

“甭木着咧,咱回。”

老牛鼻子出口气,回应一声,待少年爬到背上后,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往家走去。

天色已经昏暗,野地里不时传来虫鸣,老牛正不紧不慢得迈着步子,突然像感到了什么,“哞”得叫了一声,站住了。

少年拍了拍老牛的头,老牛回头看看它,仍是不走。

“咋咧?赶紧回木”

话音刚落,面前几尺的小路突然裂开,下陷,两只巨大的状若镰刀的黑色爪子探出来,往旁边四下转动,地面草泥翻飞,瞬间挖出一个巨大的洞口,然后收了回去。

少年吓得呆住,哭了出来。

不多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洞口跃出,落在一旁,三四人高,身形狭长,双爪双足,接近大半个身体长的爪子交叉落在身前,虽天色昏暗,但仍隐隐的能看见爪子上的光泽,想必是锋利无比。这怪物半坐在那虽然没怎么动,但长相怪异,看着吓人,少年哭声更响了。

“崽娃子,别嚎了。”有粗狂的声音从怪兽肚子里传出来。怪兽身前的爪子分开,布满麟片的肚皮竟然裂开了一道口子,现出三个人影,有一个体型壮硕的径直朝着吓呆了得牛和娃走过来。

少年看着慢慢走近的这个人,身形粗壮,短衫劲靴,露出虬龙一般的肌肉,凶神恶煞,强行止住哭声,肩膀一抖一抖。那人见少年不再哭,哼一声站住,朝四周警惕的张望。

“这是跑到哪了?崽娃子,给老子好好说说,这是什么地方?”

“牙山许村”,少年抽抽搭搭得答到。

“牙山?许村?这是什么鬼地方?万夫城知道么,咱现在在万夫城的哪个方向?”

“万…万夫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往东有个镇子叫万福镇。”可怜半大的孩子,自懂事就一直在这一方山水生活,什么城什么池是一概没听过的,万福镇也是听爷爷赶集时说的,面对这么凶的人,能想起万福镇就不错了。

“哦,这里往东是万福镇?多少脚力?”这时,另外两个人影也走上前来,一男一女,男的身形瘦削,着一短袍,看着很是飘逸,女的体态轻盈,约摸十五六岁,轻衫下能隐约看出苗条的曲线,声音醉人,话正是从她口中说出。

“我们村赶集的大人早上太阳上山出村,太阳快落山才能回来。”

“哦,这样啊”。那女孩袅袅走来,捏一捏少年的小脸蛋,“小弟弟,姐姐跟你商量个事好不好。”

“啥…事啊。”

“我的小乖乖挖了半天洞,饿了,你把牛卖给我们好不好呀,姐姐亲你一口。”那女孩说完这话,身后男人嘿嘿笑了出来。

“大黄在我们家很久了,不能卖…”少年虽然很怕,但从小就跟大黄在一块,这些人现在要把大黄买了去当食物,自然是不肯了。

“呵呵,小弟弟,肯不肯不由你的哦。”伴随着话音,将少年后领一提便扔到一旁,手腕一立,像老牛颈部切去。

突然,一道迅疾的风声传来,那姑娘察觉衣衫飘动,一扭头一个纵身撤开几步,一根老树枝做成的拐杖“噗”得没入一旁地里,深入大半截,脸上微微出现一道血印。

“是谁?站出来些!”女孩厉声喝道,另外两个也迅速戒备起来。

“俺孙儿不想卖,你就要下手抢,三个大人欺负一个小孩也是现眼得很啊。”天已经接近全黑,声音虽然有点哑,但中气十足,路那边慢慢从阴影里现出一个人来。

“爷爷。”少年从地上爬起来,朝那人奔去。

那姑娘名叫岱月,本来就是直爽的性子,无防备差点被人弄伤花容,倒要看看来人什么实力。一张手,少年面前的地面倏然升起一块,朝他袭去,一旁的壮实的那位名叫墨车,双手在腰间一攥,身周气体流转,连带着身旁的土块碎草像龙卷风一样飞舞,双腿一弹,朝昏暗中的人影冲去,瘦削的那个名叫吴钩,却不见了踪影。

一切都在瞬息之间。

瞬息之后,两道身影伴随着两声闷哼摔落回来,少年看着扑面的土石正在愣神,那土石改了方向,被踢向别处,四分五裂,一个身影出现在眼前。

“爷爷。”少年带着哭腔叫了一声。

来人将少年抱起来,壮年模样,头发披肩,如雄狮鬃毛,夹杂着些许银丝,面如刀削,阳刚中有俊逸,普通乡野村夫打扮,身后背着几条毛兔。旁边那坐立着的怪兽眼看主人生气,吱吱乱叫,长爪挥舞。

“呦,食金甲,不错不错。”那人一只手摸到怪兽爪子上,怪兽挣扎了几下,挣脱不掉,压低身子求饶。

“上尊,我等无知冒犯,恳请恕罪。”岱月三人深深一礼,来人实力深厚,墨车与吴钩一明一暗,却连一点威胁都做不到,己方三人虽说只是试探性攻击,但被他轻描淡写破解掉,就连异兽“食金甲”都慑于威压,不敢轻动,乡野间竟有如此神圣?好在目前并无大发雷霆的意思,赶紧表明歉意。

“你们从哪里来的?”壮年男子问道。

岱月三人对视一眼,此人实力高超,但随即一想,自己三人身为鈊州北境军巡骑,虽说在炽州“抢劫”还被抓了现行,但北边魔人犯边不止,两国明面上是盟友关系,共同组建北境军抵挡魔人,此处接近北境,不至于说拼个你死我活吧。

“回上尊,卑下三人是鈊州巡骑,两日前在大荒前线巡境时与一魔族高手撞上,打斗了一番,艰难脱身后来到这里看见令孙放牛,急于补充体力,做出莽撞之举,再请上尊见谅。”

“大荒,距此地几十里,怎会与魔人纠缠到这里?”

岱月听壮年男子口气,似无怪罪之意,放下心来。

“两日前,我们一队人正常巡境到大荒黑木林,无意中撞上这个魔人,当时他好像身负有伤的样子,但仍不是我们能敌,擅使毒物,双方照面后,我们就死伤好几个,在分散脱身后,那人却唯独对我们几个不依不饶,死缠不休,仗着食金甲土遁避开,但不过多时仍能被他找到,后来想,可能是因为我在打斗中无意间拿走他的这个物件,对他十分重要,也成为他追踪我们的印记。”

“哦?”

岱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手帕,打开走上来递给壮年男子。

壮年男子将怀里的少年放下,接过来瞧了瞧,手帕上是一颗鹅卵大的石头,灰黑色,沉甸甸,没什么怪异,就好像只是一块石头。

“此物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它对那魔人如此重要,所以尽力想带回来,既能仔细查证是何种宝物,也能削弱此人实力”,岱月苦笑一下,“但现在我们三人已经精疲力竭,也不知那人会不会再寻来,还请上尊施以援手,否则此物再落到那人手中,对我神州不免又是祸事。”

他们三人拿着这个烫手山芋,刚开始发现是个宝物后,还高兴不已,但发现怎么也甩不开魔人,打又打不过,今天逃到牙山,食金甲已经精疲力竭,合计还是甩不掉便要丢掉,但谁知道又撞上个大神,还好对方并无敌意,将缘由和盘托出。

壮年男子端详了一下手帕上的东西,“破石头一样的玩意,也就那些人当个宝,就当你们欺负我孙儿的赔礼了。”说完便把那“宝物”包上揣到怀里,摸摸躲在身后的少年的小脑袋。

小小年纪的少年泪痕还未干,被吓得不轻,畏缩得往爷爷身后躲了躲。

岱月无奈笑笑,“花钱消灾”本来就是准备好的,但看这位上尊对这宝物不以为然,暗自赞叹境界高就是不一样。

“唉,拼了命抢的东西这就送人了…”墨车在后面一边摸着自己的屁股,小声在吴钩耳边嘟囔。

“形势比人强,再说咱也保不住,内个魔人跟疯狗似的,舍财不舍命啊墨兄。”吴钩同样扶着自己的腰,两个人一前一后被人踢了一脚,这会还感觉很痛。

“云儿,去牵牛回家,你们几个小东西,要不要去我那吃点东西休息下,养养伤。”壮年男子转头朝几人喊道。

“如此,便有劳上尊了。”三人微躬施礼,岱月走到食金甲旁,抚摸着它的爪子,安慰了一下。

少年看这三个坏人好像很怕爷爷,慢慢放开步子小跑着朝老黄牛走去。

“大黄,是不是吓着了,木事木事,外仨害怕我爷呢。”少年一边摸抚摸着老牛的脖子。一边安慰。

老牛头顺从的低下,蹭蹭少年肚子,仿佛听懂了似的。

突然间,一股黑气蓦然出现,将少年与老牛笼罩,从黑暗中现出一个人影,身材短小,佝偻着身子。

“上尊,这便是那魔人了,雾中有毒,小心。”岱月手掌提到胸前运转功力,土石在她周身截成棱状,蓄势待发,吴钩与墨车也迅速站开应对大敌,本来他们要是之前碰上这魔人便是立刻要退开找一隐匿处遁地逃走,今时不同往日,有一强助力在此,有了与那魔人一战之力。

而那壮年男子早将身后的兔子扔落,化作疾风朝那人影冲去。

那佝偻的身影却并不与他交手,一招手携着少年向一旁退去,同时施展黑雾逼向袭来的吴钩、墨车,二人慑于黑雾毒气,远远退开。

壮年男子又追出几步,同时身在空中手掌一画,一个火圈出现,将周身几十丈之地笼罩,火焰成幽蓝之色,岱月三人虽离火圈尚有距离,仍感热浪骇人,赶紧运气抵挡,心中吃惊不已。

那魔人避无可避,停下脚步,咳嗽不已,一手将已然昏迷的少年提到身前,一手张开,“人…换…东西”,像是略懂神州语言,声音仿佛朽木折断一般,沙哑刺耳。

壮年男子从怀中将那石头掏出,“你是要这个么,把我孙儿放下,我放你走,不然..”随着话音,火焰迅速拔高,颜色几近黑色,直冲上天,所到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要被蒸发,岱月三人更是叫苦不迭,动用全身最后气力抵挡热浪。

那魔人只是用黑雾罩住自身,双手伸出,一言不发。

壮年男子深知孙儿体弱,毒气入体时间越长越生机渺茫,下定决心,右手微动出现一团火焰将宝物笼住朝他扔去,那魔人见“火球”飞来,右手成鹰爪状,大喝一声,将“火球”停在手前,黑雾从袖中飞出慢慢浇熄火焰,握住宝物。

“火…”魔人说道,将少年提了一提,并朝身周比划。

壮年男子心知不能再拖,散去施法,对峙之地火圈慢慢变小,消失不见,只留空气中阵阵热浪。

魔人看到火圈不再,身前此人实力惊人,也不敢无信,将少年抛向空中,迅速向黑暗中隐匿而去。

壮年男子将少年从空中接住,他早已昏死过去,血管隐隐呈黑色,气息弱如游丝。

“不给解药以为走得了么?”壮年男子长啸一声,扭头冲岱月三人说道:“你们三个用源力帮他护住心脉,我去去就来。”说完便朝那魔人隐匿的方向掠去。

岱月将少年抱到怀里,扒开胸前衣服,看到隐隐有黑气顺着血脉延伸,用手贴上去,将自己最后的源力护住少年心脉,抵挡毒气侵入,只感源力度入艰涩无比,勉强施为。

“这位上尊我怕是知道是谁了?”吴钩看着三人狼狈模样,衣服甚至都有烧灼的痕迹,“火之源力如此霸道,举手投足间威力惊人,仅仅余威就让咱们抵挡不能,如此高人神州寥寥可数,没有埋身圣地修炼,还在世间行走的,应该就是他吧?”

岱月跟墨车略一思忖,三人对视一眼,惊讶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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