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已然开始了,大家都依次入座。宫殿外挂着两盏琉璃灯,侍卫围在宫殿外面围站一圈,十分肃穆。唯有在传上歌舞之后气氛才稍稍缓和了一些,宫殿里面一片歌舞。身姿曼妙的舞女挥舞着长袖。
江寻淮安分的守在自己的位置上面。顾赢洲坐在皇帝左边,皇后坐在右边。皇后今天气色很好,一脸红润,看不出来她方才在宫殿里面大发雷霆的样子。顾赢洲这一侧往下是东宫太子,依次按照皇子名位入座,而后是照着大臣的等级入座。
不得不说江氏还真的有几分动人的姿色。一群妃嫔扫过去,燕瘦环肥,有的年老色衰,有的娇艳如花,有的才花苞一样的年纪。江氏不是最让人惊艳的,却是气质超群的那一个。江寻淮随手拿了一块枣泥糕。看着江氏这般超群的气质,不做作,看起来也不是自恃清高的那一类,只是看着很舒服,令人舒心。
每个皇帝的后宫像是初春一样百花齐放,又像是秋时,都有轮败的景象。
“世子爷。”
好巧不巧,盛余明这厮坐在江寻淮的旁边,江寻淮脸上挂着礼貌的笑意,不露一星半点心思,只是象征性地对着盛余明点点头。
江寻淮随后喝了一小杯的果酒。
谁知道盛余明这厮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的,坐在她旁边。江寻淮眼底的思绪百转千回。
皇帝今天看上去不是那么高兴。
怎么说呢?
江寻淮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她发现皇帝从刚才走进来接受百官跪礼的时候就不太高兴。那种阴沉沉的感觉,无形中笼罩着整个宫殿。
皇帝已是四十的年纪,发间两鬓已有了白丝。身上那种历经岁月洗礼的威严,越发慑人。
“朕听闻太子刚才因为长瑞王来参加宴会而激动的跑到午门去迎接长瑞王,还打算送礼?太子未免太心急了吧。”
皇帝话落,太子就像被人抓住了辫子一样,连忙出席,慌张地跪在台阶前,也不敢抬头看坐在高位上面的统治者。
颤抖着声音解释道。
“父皇,您听我解释,儿臣只是因为多年与皇叔未见,甚是想念,所以才会急急忙忙带着见面了出去迎接皇叔。”
太子话毕,感觉喉咙里面好似被抽干了一眼,干涩的难受。他只觉得坐在高位上面的统治者威严的目光简直要把他的脑壳子给看穿了。
尽管还在演奏着靡丽的歌曲,为精彩绝伦的舞蹈伴奏。气氛还是直转急下,冷下来了。就像陷入了泥潭里面似的,格外僵硬。
此刻坐在宴席上面的大臣都纷纷安静下来,大家都相继沉默下来,气氛一度在死寂之中徘徊。
坐在席位上面的皇子心里各怀鬼胎。顾业瞥了一眼顾清,嘴角微微上扬。无疑是在赞许顾清的办事效率。
坐在皇帝旁边的皇后是太子的生母,这不必多说什么,若要问为何皇后不替太子求情,原因就是皇后太了解皇帝的脾性了。若是此刻为太子求情,皇帝正气头上,只怕是火上浇油。
冯氏朝臣也不敢有人上前替太子说话。这件事若是造谣,那便可破局全身而退,说不准还可反手揪出幕后主使,可是,这件事情是大家众所周知,眼里看得明明白白!
皇帝原来还是对太子期望很高的,自从河东一带修筑大坝一事被太子搞砸了之后,皇帝对太子的态度就大不如前。失望不是一瞬成就,而是一点一点积赞起来的。原来他们冯氏朝臣为太子修筑大坝一事求了情,那么多的朝臣都为一个办事吊儿郎当的太子求情,那时,皇帝对太子心存芥蒂,那天起,皇帝也清楚得看见他的发妻为她的好儿子铺了多少路。
后宫干涉朝政!
加之对皇后背后母族的忌惮,皇帝慢慢的对这个太子越发不顺眼。一次两次的失败,接二连三的失利。这个太子在皇帝眼里只剩下一句话概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还要让自己的弟弟替他收拾烂摊子!
皇帝思及至此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坐在前排的顾源(五皇子),虽然是十六的年纪,可身上那种沉稳内敛丝毫不逊于当年他做东宫之主的时候,交给他做事情每次都做得很漂亮。相比之下,太子输给他弟弟太多太多了。
以至于皇帝对太子慢慢失去耐心。
江寻淮拿着红木条案上已空的酒杯对着侍女微微一笑,示意她倒酒。侍女被江寻淮一笑羞红了脸,给江寻淮重新上了一杯果酒。
江寻淮看着坐在皇帝左边的长瑞王丝毫不慌。这件事情牵连到他,他也照样处变不惊。
在没有得到皇帝任何明确的答复之前,太子不敢多做任何一个小动作。焦虑、不安、慌张就像是全部倒进了他的内心,一同搅拌,融合在一起。
“太子起来吧。”
皇帝随后又若无其事的将太子叫起来。太子松了一口气,就像是余劫庆幸那样。
此事牵连顾赢洲,但,江寻淮可不相信顾赢洲会因此而是什么影响,因为……
“陛下,臣这次在外抗战得以凯旋,边境已是安全太平。臣就此将兵权归还陛下,如若他日需要臣为国捐躯,臣,义不容辞。”顾赢洲一撩袍,掷地有声的对着坐在高位上面的统治者许下誓言。
跪在太子刚才跪着的位置上,双手奉上兵符。
江寻淮丝毫不意外顾赢洲这狗贼有此举。虽说顾赢洲最不愿意放弃的是权利,更何况是手握十五万兵权。只是眼下,皇帝对这件事情有了猜疑,皇帝虽说与顾赢洲是一母同胞,可是这次太子居然明目张胆的拉拢顾赢洲,不引起皇帝的猜忌也很难的好吧。
自己儿子为了皇权富贵自相残杀,本来就不喜,若自己的亲弟弟居然也眼巴巴的凑过来,这不是杀人诛心吗?
为了表现自己对君主的忠心耿耿,顾赢洲一口一个“陛下”相称,还自称为“臣”。说的冠冕堂皇,要不是江寻淮亲眼所见,还真的以为这狗贼是什么“爱国人士”。
若是抓着兵权不放,明天他顾赢洲死的更快,一切为了自保。说来也是可笑,明明立下赫赫战功,回来之后还要备受猜疑。倒不如主动交出兵权,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这样才有余生可以图谋不轨。
这狗贼,心思细腻。
话毕,在场的皇子心思又开始活动起来。失去了兵权的长瑞王还要拉拢吗?拉拢了有什么意义?能带来什么?
而太子还在刚才的恐慌之中,久久没有抽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