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参数，我们应该成功脱离危险区域了。”驾驶员提醒道。
莫郎特将手掌下压，示意着驾驶员停止加速。
透过窗户，人类领袖已经可以明显的看见光亮，这说明与地心漩涡的距离真的不远了。
人类的灾厄起始于此，莫郎特相信希望也只会存在于此。人类的呼吸需要氧气，而氧气本该在地球停转后消失，但事实却是它们仍然存在。
“领袖...雷达，似乎坏了。”
驾驶员有些诧异的声音传来，莫郎特将目光转向雷达，上面赫然闪烁着无数蓝点。
红点代表生命体，而蓝点则代表着机械，很显然附近有着一大批机凯种。
“不可能的吧，除了那一战，人类从未见过这么庞大的舰队。”
似乎是想要给自己些安慰，驾驶员说道。
但莫郎特的瞳孔放大，显然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驾驶员悄悄的瞥了一眼人类领袖，却险些被吓到。他从未见过领袖露出这般神色，眼睛睁大，手中的水杯都在微微的颤抖。
“第一舰队...”
莫郎特轻轻的呢喃出声，追忆着旧人类与机凯种的首次战役。
那时候的他仅仅是个士兵，只会跟着部队向前冲，为了所谓的人类荣光。在战场上却也有着一个玩笑似得规则，不想死的会很容易死掉，想死的却反而越挫越勇。尽管莫郎特爬到如今的位置，他依然不想再与这个舰队交战。
第一研究所沦陷后，机凯种俘获整个舰队，人类依靠着残存的战舰与其对抗。敌军碾压级的战舰数量很快压垮人类的防线，紧接着是不断的溃败，放手，撤退...
毫无疑问，那是每个幸存者的伤疤。
但是作为领袖，他没有时间犹豫了...
“我们还有概率逃掉么？”
莫郎特合上双眼询问道。
“恐怕...不行了。”
驾驶员皱着眉头，雷达上的蓝点正在形成包围圈，距离出口还有着很远的距离。
“那就准备迎战吧。”
领袖转过身，眼睛再次睁开时，充斥着刚毅。
穿过几条复杂的道路，莫郎特停留在一处仓库前。
“身份核实成功，欢迎回来。”
莫郎特走进这扇不亚于界限之壁的钢铁大门，机库内整齐的摆放着四十台机甲。
他轻轻抚摸着精钢打造的装甲，想要将这些杀器的所有细节烙印在脑里。
但凡是名合格的领袖，都会拥有几张底牌，也许是针对外患，也许是针对内敌。莫郎特曾派遣亲卫队在无数旧时代的废墟中寻觅材料，最终造出四十台能与机凯种对抗的机甲，命名为[毁灭者]。
也许造出它们的初衷仅仅是为了自己吧。
但是现在，莫郎特不再这么觉得了。
“检查完整性，五分钟后进入战场。”
他快速的转过身，向技术人员命令道。
...
昏黄而猩红的天空中，数量足以遮蔽半个天空的舰队停留于此。
为首的[平天号]正蓄势待发的准备进行围剿。
在确定人类的航向后，机械之神第一时间调动地心漩涡附近的防御力量进行拦截，同时抽出首都能源之城的守军前去与异变种交战。
“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平天号]是第一舰队的旗舰，在被机凯种接手后，同样成为代表性的战舰。在它的指挥室内，一名带着银色贝雷帽的执卫者淡然说道。
接到指令后，传令官向各部门下达指令，在短时间内歼灭人类所有残存力量。
“尤拉诺斯大人，我希望能够亲自处决叛徒休比。”
贝雷帽的旁边站着一名紫色瞳孔的少女，她面带微笑的盯着监视器。
“阿尔忒...就算她受伤了，你也很难打败她。”
在陆地上，她曾带领一批机凯种追击休比，但那三人顺利逃脱，甚至将她重伤。
闻言的阿尔忒表情变得扭曲，光剑突然弹射而出。
“我会证明的，无论什么手段...”
尤拉诺斯微微颔首，算是认同了阿尔忒的行动。
“这场战争，是时候结束了。”
...
静止的天空动了。
近百架战机从[平天号]的机库中跃出，极快的速度与弹幕形成恐怖的压迫感。
破土之鸟的周围形成一层浅色的光芒，将所有子弹抵消，紧接着数十个炮管从舰身上伸出。
巨炮的轰鸣声与射击声掺杂成战争的曲谱，莫郎特在指挥室内静静沉思。
“领袖，照这个速度，我们很快就会...”
驾驶员脸色不安的向他说道。也许是因为莫郎特脸上的冷静，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您是有什么办法么？”
他转而询问道。
“以命相搏吧。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应该不会再来驾驶室了，就算没有我指挥，你也应该明白如何驾驶着它平稳的抵达那里。”
莫郎特轻轻的拍了拍驾驶员的肩膀推门离开，只留下满脸茫然的驾驶员。
他快步走到会议室内，政员们正窃窃私语，见莫郎特到来后，房间变得鸦雀无声。
“想要活下去的，”莫郎特环视四周，眼里满是平静。
“这是我们仅剩的机会了。”
他叹了口气，手指向窗外的天空。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里变得乌云密布了。
数十架机凯种的战机在灰色的云层中翱翔，弹幕雨点般倾泻而来。
“能量不多了，等到它完全消失之后，就是我们反击的时候。”
“我希望到时候每个人都能够全力以赴。”
政员们麻木的微笑着，应付似得点点头。
莫郎特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仿佛他早就料到如此。
“到亡族的前一刻，你们也还在逃避么？”
几名政员的身躯微微抖动。
“我不会再以什么人类的荣光来指使你们，谁都明白那东西在你们眼里是个笑话。
“这里坐着的，还有谁认为自己有路可退么？”
莫郎特抽出一把旧时代的手枪，装弹处有着六个弹孔，它在以前似乎叫做左轮。
“地上只有冻土，废墟，魔物，就算活在那种地方也不愿意去拼一次么？”
领袖的语气愈发强烈，他将一颗子弹放入左轮，然后毫无征兆的向天花板扣动扳机。
“去地面活下去的概率，不是这六分之五，而是六分之一。”
莫郎特连续扣动三次扳机，那发子弹依然没有被射出。
“对，就像这样，这些概率早就无限接近零了。”
语毕，莫郎特将左轮对准自己，下面的政员全部愕然。
旁边的亲卫队成员想要上前阻止，但莫郎特已先一步扣动扳机。
子弹仍然没有射出。
“真是不幸，假如我因为这六分之一的概率而死，就说明你们的想法是正确的了。”
莫郎特将左轮狠狠的拍在桌上，快速的环视所有政员。
“很抱歉，所以你们必须要为人类做点贡献。你们的飞行器已经被发给军队，私藏的物件也正在被搜索。”
“这是所有人的战役，没人能够置身度外。”
莫郎特抓起左轮，只给所有政员留下一个背影，然后悄悄的把一颗子弹放入口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