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苓握着扫帚清扫阁宇,突然瞧见移行院的大门动了一下,再看时只见纤纤素手推开了院门,一位女子披着青丝探出头来,看上去约莫十七八岁。
“我为何会在此地,你又是何人?”女子神态自若,笑眼盈盈地唤过苓。
“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当真。”
“既如此,将手递给我。”苓一手拉过女子,另一手微微使力,玄灵的紫气飘忽而出,在女子掌上停留一阵,又躲回苓的衣袖。
“你瞧!”
女子低头看时,右手手掌上已有青色字脉伏起。
“行为身拘,幻中不可移志。”
女子的眸子映出青色的光影,她晃了晃脑袋,瞳孔登时放大了。
“我记得了。”女子喃喃自语道,“我是怜儿,此处为魂泣阁。”
原来那日阁主叮嘱苓做好准备,等着怜儿幻化出关,便是因着怜儿早夭,魂魄尚不稳当,自阁主取其尘缘后,仍需经历幻化,蜕变身形。
“初次幻化时便从婴孩变为五岁孩童,前次则是你初见那样,是个十三四岁的黄毛丫头。此番变为何样尚不得知,你可得好好盯着。”
“如此说来,怜儿倒还像寻常孩子一般,可在阁中成长。”
“天真!次次幻化都险恶非常,一个不小心便会迷失,唯有她手上的玄灵能使其遵于本心。”阁主说完望向天,莽莽似一团浊气,“何况生长也不过是假象,就是个孤魂,还是离了尘的,如此不稳,到底是个祸根。”
苓回想起阁主那时的神情,分明充满感伤。
“她或许是识得情的,只是不愿承认。”苓总止不住自己的这个念头。
“苓,你是苓对吧?刚才就瞧着你眼熟。快说说我幻化这些时日都发生了些什么?”怜儿咧着嘴,一对梨涡更深了。
“你呀,身子变了,心志倒还跟个孩子似的。”苓叹了一句,拉起和自己身量已相差无几的怜儿,匆匆往倾聆院里赶。
“披头散发像个什么样子?就记着听那些八卦,你现今也过了及笄之年,要好好打理打理。”
苓带着怜儿在室内坐定,正对着一面铜镜梳妆,闲谈着些无关紧要的事。那日阁主使唤云烟搬来这面镜子,还有些瓷瓶,整整齐齐地摆放起来,果然雅致不少。
“行了。”
苓将怜儿的青丝绾好,挑了支桃花顶簪替她佩上。怜儿凑近铜镜瞧了好几回,止不住地赞叹。
“往后便要像这样打理,不能散着发,这是规矩。”
“可我们为什么要守着人的规矩呢?”
苓一时失语,嘟囔半晌才斥了句:“可不是为了阁规第一条,越像人越好?”
“你倒好,几日不见,都开始和我讲规矩了。难不成想乱了辈分,让我唤你作姐姐!”
“我本来就比你年长,你个小丫头片子!”苓拽了拽怜儿的发冠,怜儿吃痛一唤,和她嬉笑作一团。
苓自那次闻得怜儿尘缘,感慨万千,心下早暗定要好生与她相处。加上此番怜儿与自己年岁正相仿,没了孩童时那种不合年岁的阴抑,话也多了起来。
“叮——”
苓侧耳而听,知晓是阁主在唤她。
“你快去罢,我也先回了。”
“不,她让我们一起去,说是你幻化前,交代羽铃的事耽误了,让你同去。”
怜儿仿佛想起了什么,无奈地哀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