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苓解开香囊,只见一团紫气飘忽,裹挟而来,自袖口灌入,直达心头,随即消散。苓感到左肩一阵刺痛。
“看看吧,这是第十一条。”怜儿轻扯开苓的衣领,一道字迹已刻在皮肉之上,就着心口旁,隐隐发出紫光。
“忠于阁主,不可为诈。”怜儿苦笑着摇头,“是了,要是你也骗她,她怕是活不成了。”
苓总觉着自己和阁主的关系有些微妙,怜儿似乎也晓得什么。
惧怕之气?怜儿在怕自己?
“你瞧着我的阁规,刻在这。”怜儿摊开右掌手心,微微使力,青色的字脉便显露出来。
“行为身拘,幻中不可移志。”
“这是?”
“你很快便会知晓其中奥义了,玄灵是不会错的。”
“叮铃——”
“有人要来了,快随我去你的院中放置好云灯,别误了时辰!”
苓紧随怜儿,推开院门,正当踏进院中之时,心中忽生一念,仿若弦触声鸣,也等不及细看庭院,便匆匆撇下云灯,随着怜儿直奔阁门。
“一、二、三声,又是三声!”阁主好似不满,愤而一摆绣裙,碰倒了几株兰草,无辜的灵物滋啦一声,遁入地中。
“大胆,何人敢私闯魂泣阁,还不快现身,想藏匿到何时!”云烟没了方才拭瓶的温和,几声吼叫,阁内羽铃皆颤。
“妾身……妾身并非有意冒犯,阁主饶命,阁主饶命!”阁阶下蜷着一个人形,发髻散乱,衣裳破落,不停地磕着头,咚咚作响。
“饶你,也可以……”阁主打量了几眼阶下客,鄙夷地道了声:“不过,你总得给我点饶你的理由……”
“还不快留下尘缘来!”怜儿突兀地在旁边吱了一句,乌冥登时耸起背脊,露出尖牙。
“要你多嘴,这是第几回了?怕是羡慕碧波的瓷瓶不成!”一掌眼瞧着就要落下。
“阁主,她明日便要幻化,神绪尚不稳定,请饶她一回……”云烟急得跪下身。
“且慢,”苓幽幽说了句,“她的气息难得,阁主何不听听,要了她的尘缘也可。”
“哦?”阁主挑了挑眉,“那你倒是说说你的尘缘……”
“妾……妾身愚笨,不知道尘缘……”
“废物,就是你前世之事,若是勉强入耳,便饶你一回,收了你的尘缘,就此做个无心之人。若是敢有所欺瞒,那也只得勉强乌冥下口了。”
“妾身,妾身说,妾身什么都说!”苓许久没听闻似此番绝望的声音了。
“这才对嘛,苓,你扶她起来,要说,就好好说。怜儿别忘了沏茶。”
“多……多谢,”这女子双手接过怜儿递来的茶杯,慌张地将残发别过耳后,头皮斑驳地在发间显现。
见她还算识相,阁主亲自起身点了炉香,“委屈你了。”还不等女子回神,污浊的指尖便被取了滴血,血沿着针尖被滴入炉中,泛起一阵烟尘。
“这,这香……”苓皱了皱眉。
阁主瞧见苓的反应,顿了顿首,“是了,讲吧!”
“妾身,妾身本是临安一户商贩之女,前日遭人构陷,原以为是旁人,不想……”
苓此时正闭眼细品奇香,谁知那女子话语逐渐含糊,再睁眼时,竟瞧见她已俯着茶桌昏了过去。
还未知晓何事发生,就看那阁主飞踏几步,端起桌上的茶杯便一饮而尽,登时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