苓刚一踏入,庭中灯火便一齐点亮。她捧起院门边一盏灯,只见里面飘浮着淡紫色的游萤,发出柔和的光影。
眼前一座小桥横跨过一池湖水,苓俯身看去,湖中是嬉游的锦鲤,不过鱼身透明,光线可以轻易透过。
走过桥面,苓发现桥身似乎略有变化,朝着另一个方向横斜。放眼望去,院中倒没有任何花草,连一丝异味都没有。只有一架秋千,孤零零地晃着,椅身是水曲柳的。
先前放置的云灯就那么端端正正地陈在堂室正中,骨朵形制映得房内也典雅非凡。一把琵琶放置在桌旁,苓没有找到茶具,不过翻出几卷古书,聊以慰藉。
折腾了许久,苓探入室中,轻躺在榻上,透过窗看着天。虽已接受了不在人世的事实,但不过时隔一日,又不禁从心里生发出许多感叹。
“爹爹和娘还安好吗?女儿不争气,竟就如此命薄,平生也就习得这么一手琵琶技艺,还来不及孝敬父母,便这么离了去。”
“苓,你可千万不要和他人说起你这辨异香的本领,在这乱世,可别显露自己!”娘的叮嘱仿佛还在耳旁,苓时时小心,可他人易防,自个的病却是怎么也没有料到的。
“娘,孩儿想你了……”
“叮——”
苓突然被一声铃音惊醒。
听着倒不像先前的宫铃,难道是……羽铃。
“叮——”又一声铃响,苓还没反应过来,便觉着左肩上的字印发烫,灼人得很,和衣起身就往阁主那赶。
“你来了。”阁主正在尘缘堂中查看物件,怀里的乌冥见着苓,呲牙吼了一声。
“是。阁主为何急着唤我?”苓努力适应着左肩的灼热。
“我瞧瞧。”阁主拽下苓的衣领,瞧见紫色字脉隐现在皮肉之间,“这玄灵刚开始都会惹人不适,也属正常。不过,似你这般反应,难不成是触了这上面的规矩,起了二心?”
“小的不敢。”苓急忙跪下身,双臂微微颤抖,阁主此时和尘缘之中相差甚远,苓惊出一身冷汗。
“瞧把你吓的,不过以后可别再轻易想你那些旧人了。”阁主抚了抚乌冥,微微扬了扬眉。
“是。”
“起来吧。往后你便知道,听着这羽铃便是我唤你。”阁主拿起一只悬着的羽铃,看上去轻飘飘的,“如果你自己有什么要事,也可对着羽铃吩咐,时日到时,它便会提醒你。”
“是。”
“好了好了,你此番帮了我大忙,又集了个尘缘,别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无趣得很。”阁主轻轻拿起堂内架上的一个平安符,细细翻看着。
“这几日怜儿在院里闭关,这是她幻化的大日子,别去惊扰了她。阁中之事少不得你帮衬帮衬。”
“是。”
“知道了便退下罢。”
苓缓缓起身,刚要移步,又回过身来,朝阁主行了个礼。
“怎么?”
“阁主手上之物,似与怜儿的气味极为相近,不知……”
“倒瞒不过你。”阁主晃了晃手上的平安符,红底黄线,是再平凡不过的样式,“这就是怜儿的尘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