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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官封弼马温

站在南天门前,细细打量象征着这天界威严的大门。整座门楼由碧绿的琉璃建成,白玉妆饰;门两侧站立着数十名身材高大的镇天元帅,持着仪仗旄节,四下里排列着十几个金甲神人,拿着各式兵器,威风凛凛。整个大门雄伟壮丽,庄严肃穆。进到里面更是让人心惊,门楼内侧几根大柱子上缠绕着的是发着耀眼光芒的赤须金龙;过了大门就是盘旋着彩凤的几座长桥,直通各处宫殿。真够奢华气派,放到下界就是一方霸主的金龙彩凤,在这里不过是一个装饰物!

见我看得仔细,太白金星也放缓了脚步,让我慢慢观赏。他心里肯定以为我已经被天宫的壮观规模震惊得不要不要了吧?其实,我还真是被震惊得脑子都有些发晕了。

原以为天庭跟人间帝王的宫殿相比最多也就是地方能大些,上面住了些神仙,有些云彩罢了。现在看来以前的想法也太土了。这天界之上竟是三十三层天,每层天都有一座天宫:遣云宫、毗沙宫、五明宫、太阳宫、化乐宫……直到三十三天兜率宫;又有七十二重宝殿:朝会殿、凌虚殿、宝光殿、天王殿、灵官殿……最深处是玉帝大朝会所在的灵霄宝殿。其余各种亭台楼阁无数。至于楼台之间名花仙草,各处摆放的奇珍异宝更是数不胜数。琳琅满目,再多双眼睛也看不过来。

一直走到灵霄宝殿。这太白金星也不用先行通报,直接就带着我走进了殿内。好奇地向四周扫了一眼,大殿里很多神仙,人数多得一下子都数不清,看衣服是分成文臣武将分别站在大殿两侧。这么多人却异常安静,静得恐怕掉根针都能听见响。那些神仙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一动不动,跟凡间庙里的木雕泥塑没什么两样。见我们进来有的也只是微微抬了下眼皮,多数连眼皮也没动。再往大殿里面看去,高高的宝座上坐的应该就是玉皇大帝了,只是有一道珍珠帘子隔着,朦朦胧胧地看不清脸。但仍能感觉一股恢宏威严之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太白金星向前走了几步朝玉帝行礼,我也就装傻,站在边上看他怎么说。只听他说:“启奏玉帝,臣已经按圣旨把那妖仙带来了。”

妖仙?我心内冷冷一笑。原来在他们眼里,我还只是个妖。虽然得了长生之道,修成神仙之体,我以为自己就是神仙了,没想到还只能算个妖。也难怪之前阎王的生死簿上还有我的名字。看来是要听从天庭的任命以后,入了仙籍才能算是神仙吧。原来,神仙和妖的差别不是在于本领,也不在于善恶,只在于仙籍这层身份!

又听到玉帝问:“哪个是妖仙呐?”这架子摆得十足,大殿上就我一个生人,还故意这样问。我心里没好气,也故意装傻充愣,微微躬了躬身算是行礼,说:“俺老孙就是你说的妖仙。”

“哗!……”我这话一出口,整个灵霄宝殿上就像朝平静的鱼池里撒了一把鱼食,登时沸腾起来,这帮子神仙估计无数万年都没有听过有人敢这样跟玉帝说话了吧?这野猴子还俺老孙!敢在玉帝面前称“老”?这真是活腻歪了吧?!

这就是我要的效果,现在俺就是个粗人,不知礼也不懂道理,只会动粗。我想玉帝既然大老远的把我叫来,也不至于这点小事把我怎么样。

果然,玉帝还是很有气度的。说:“那孙悟空是下界来的妖仙,刚修行有成,有了人样,不懂得朝拜的礼数能理解,暂且不跟他计较这事,就饶了他这不敬之罪。”众神仙就叫我赶紧谢恩。我也假装不懂,就朝玉帝作了个揖,说了声谢过。玉帝也不以为意,估摸着他也只是对我有些好奇,想看看我到底是个啥样的怎么这么能惹事罢了,本来就没打算我能有多文雅知礼。我表现这么粗俗,他也不会吃惊。

玉帝没再跟我说话,转而问其他神仙哪里有空缺职位,好让我去担任。只有武曲星君回答说天庭各处只有御马监缺了个正职。玉帝就说,那就让孙悟空去当这个弼马温吧。弼马温是什么我是真心不懂,但御马监正职哎,正职,应该不小了吧,刚来天庭就做了一个部门正职我还是挺满意的。就听众神仙又叫我快谢恩。我就照样又作了个揖,大声道了谢。反正作揖能混过去,王八蛋才愿意跪下磕头呢。

玉帝又安排木德星君送我去御马监上任。我其实挺感谢玉帝的,不光一句没提我在东海、地府犯的事,也不计较我对他不尊敬,还亲自安排我的职位,部门正职呢。还亲自指派人送我去上任。作为三界地位最高的存在,能为我这一个刚成道的后辈亲自做出安排,恐怕是千万年也没人有这个待遇吧。虽然这里面有他好奇的因素在,但他求贤爱才之心应该不是假的,也是想为天庭多增添些新人吧。

既然玉帝这么给面子,咱也得好好表现一下,可不能让他失望。到了御马监,木德星君带我把交接的事情办完,就自己回去了。从此我就是这里的正堂管事——弼马温。现在的我可是积极性爆棚,马上就把监丞、监副、典簿、力士、大小官员等都叫到一起开了个会。接风洗尘的事以后再说,先弄清这御马监是做什么的,做出点成绩再说。听他们说了才知道原来是专门为玉帝照看天马的。天马啊,凡间从来都见不到的好东西啊,一千匹呢。玉帝还是很看重我的嘛。

按照账簿一一核对了这些天马,然后分派明确了各人的任务:征备粮草的,轧草的,煮料的,饮水的,还有给马洗澡的,个个落实到位。不管怎么说咱敢是管着几万猴兵小妖的,管理御马监这几个人和上千匹马这种小事,还是信手拈来。白天带着马到处活动,夜里还要给它们加草料;都说马无夜草不肥,这夜草是一定不能少的,咱就是少睡会儿觉也要照顾好它们。有马爱睡的也要揪起来让它吃。只用了半个月,就把这个些天马喂得个个膘肥体壮,油光毛亮的;见了我也都开心地往我身边凑。

忙活了半个月,又见了成效,大伙儿也该放松一下了。于是抽了个空,御马监众人安排了酒宴给我接风,也是庆贺我上来就当了官,将御马监管理得井井有条。花花轿子众人抬,自然我也要感谢大伙儿的辛苦努力和熟练的技能,能取得好成绩离不开大家。希望大家继续保持这个势头,将来有了好处大家都有得分。气氛越来越高涨,人人心里都很高兴,仿佛升职受赏就在眼前。

正喝得开心着我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前些天光顾忙着表现养马了,一直没想起来问问别人我这个“弼马温”到底是个什么官衔。听我问这个问题,他们告诉我这“弼马温”本身就是官衔的名称。哦~是我太孤陋寡闻了。那这又是个几品官呢?得到的答案是:“没有品。”

没有品?我没听错吧?既然是官,就得有品级啊!就是个芝麻官也还有九品呢。宰相门房七品官,何况我这专门为玉帝照看天马的弼马温?莫非,这官品级太高,已经不能再用普通的品级来评定?想到玉帝之前对我的特殊照顾,这个也是很有可能。心情顿时激动起来,对玉帝感激得无以复加。强行压住心头的激动,努力平静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向他们求证:“没品,就是非常大的意思吧?”。有人回答说:“不大,不大,又叫‘未入流’。”这些人,急死我了,话都说不痛快!

“那‘未入流’又是怎么个说法?”我急忙追问,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这些人也都喝多了,见我问得急,也没细想就说:“未入流,就是末等,最低最小的官了。只配给玉帝看马的。像大人您这样用心又辛勤,把马养得这么好,又肥又壮,也只能落一句夸奖;要是有一点没干好,就要被责骂,要是马有什么损伤,那可还要被扣薪水,甚至还会被问罪。”

这话听得我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太丢人了啊,太自作多情了啊,还以为玉帝看重我给我个重要的位置呢,原来就是专门喂马的,照这些小吏说的连匹马的地位都不如!越想越是窝火啊!想俺也是花果山美猴王,得了道的能人,在下界称王称祖,谁见了都得恭恭敬敬行个礼,结果现在被骗到这里干这样下贱的杂役!这是赤果果地羞辱我呢!猴生污点啊!一辈子都不堪回首的黑历史……

越想越是火大。不干了!坚决不能再干了!气死老子了!估计这么些年他们也是憋屈坏了,看他们还想说下去的样子。我是实在忍不住心头的怒气,一脚就把公案踢翻,抽出金箍棒,挥起来见什么不顺眼的就打个粉碎,一路发泄着出了御马监,直奔南天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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