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霜龙族圣域，某处
无边无际的冰川晶棱，泛着淡蓝的纯白是这片空间的唯一的色彩。如此单调，如此冰冷，像是亘古如此，从未改变。
在那万里冰川之上，耸立着一个如同山岳一般的庞然巨物。那是一座冰雕，倘若站在足以将冰雕全部纳入视野的高度，便可以发现那赫然是一条蜿蜒盘桓，陷入沉睡的……
龙！
一种不管是在冰霜龙族、人族亦或其他北疆诸族之中，都算得上神圣的生物。而在人族之中，更是赋予了这种生物圣兽的称号。
这巨大雕塑的模样，赫然与传说中的圣兽青龙极为相似，只是，不知是否有冰川雕琢的缘故，眼前的龙雕通体晶莹纯白，没有半点青色。
相较于青龙，或许称之为白龙更为贴切一些。
而在白龙沉眠的龙首前方，一道白色的身影悄然而立着，却正是艾莉丝的生父，北冥君王。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泊来。”
一道悠长高昂，似远似近的叹息声在这茫茫的冰雪世界响起，紧接着，眼前这明显是雕塑的白龙居然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纯白无暇到看不见一丝杂质的眼眸，静静地看向了前方的北冥君王。
“是的，族长。”
“十八年了，你还在相信你那所谓的命运吗？”
北冥君王微微颔首，平静的眼眸中看不到一丝的波动。
“或许吧，很多事情也许只是命运的安排。就像十八年前，将丝薇儿送回人族一样。”
北冥君主轻轻抬头，仰望着眼前这位存活了不知多少岁月，即使是身为君王的自己也无法看透的长者。
“但是，就算没有命运的指引，我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吧。”
“即使，那个选择算不上是多么的正确。”
白龙眼中隐隐有湛蓝色的光芒一闪一灭，良久，才缓缓开口。
“之前的你只是个命运的傀儡，现在却又有些不同了。这种变化，源自那个叫江承的少年？”
“是啊，那孩子远比我想象的还要优秀，不愧是主角啊。”
“原来如此，他们已经离开了吗？”
“不久前，刚刚经过了埃布卢伊桑特。”
“那个女孩也走了吗？那孩子，是你和丝薇儿的子嗣吧。你们父女终于见面了，不好好聚一聚吗？”
白龙的语气虽然沧桑却颇为慈祥，不失为冰霜龙族中智慧的长者。
“能见到艾莉丝我已经很满足了，有江承陪在她身边，我也足够放心了。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件事情要去做了。”
北冥君王似乎想到了什么，欣慰地轻轻一笑，随即收敛心神，平静而坚定地说道。
“或许如你所说，这一切即使命运的指引，也是自己的选择。既然你心意已绝，我也不再劝你。”
白龙长长叹息了一声，恍惚间，似乎连四周的空气都冰寒了三分。
“罢了，你去吧。”
言罢，白龙再度盘桓沉睡了起来，再没有理会北冥君王的意思。
“是，族长……”
……
江绝峰最终终究还是没有回答程非雨的疑问，尽管，他洞察一切，一手造就了程非海觉醒至今的经历已是不可辩驳的事实。
但是，即使如此……
即使只是得到了一个算不上答案的答案，但程非雨对江绝峰却并不觉得危险和反感。
相反，那种不知从何而来，却又无比真实的亲切和信赖，让程非雨相信了这个只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
或许并不是相信后者的解释，只是信任江绝峰绝对不会伤害她们，仅此而已。
当程非雨通过诺亚中枢的闪烁法阵前往不归山脉之际，远在龙族圣域的江承和艾莉丝也已向北冥君王告别，乘着雪鹰向不归山脉方向而去。
雪鹰背上，江承轻轻抚摸着手中的宝剑，神色显得有些沉默。
“陷仙剑……”
这是临别时北冥君王遵循约定赠予江承的陷仙剑。如此一来，这四把宝剑江承已然聚齐了三把。
因为那个猜测太过骇人，三人的谈论最终还是以命运应该并没有自我意识而告终。随后，休息了数天后，江承和艾莉丝决定起身返回诺亚。
在得罪了莱茵家的情况下，自由之翼已经算不上什么安全之地。一旦二人再次出现在了巴尔巴城，恐怕下一刻就会被重兵围杀。
思索再三，江承和艾莉丝决定通过不归山脉，直接返回南疆，躲过莱茵家布置在北疆战线上的眼线，随后前往月湾，乘坐三大学院的游轮返回诺亚。
虽然这样一来虽然会绕些远路，但有了雪鹰代步，反而还要更安全方便一些。
“从这里就看不到极北之门了呀。”
耳边响起艾莉丝稍显惊讶的声音，江承回过神来，抬头向远处望去。
天际尽头茫茫一片，那当初在圣域看见的那根通天彻地的巨大圆柱早已没了踪影。
即使是那般的庞然大物，相较于这天地的广袤来，依旧显得如此渺小。
而更为渺小的生灵，相较于那冥冥之中的命运来，真的有值得被书写的意义吗？
江承莫名地泛起这样的念头，但很快便轻轻摇头，将纷繁杂念抛出脑海，看向了远方。
不归山脉名义上是自由之翼的领土，但实际上即使是自由之翼，时至今日也不过探索了不归山脉三分之一的地带。
北疆诸族中有超过半数其实都是生存在不归山脉的种族，只是在冰霜龙族侵略兵锋下，担忧唇亡齿寒，这才响应人族号召，成立诸族联盟。
所以，在漫长的不归山脉战线部分，驻守者并不是人族士兵，而是由其他种族各自调度分配。
在一望无际的冰原尽头，已然可以看见一棵高耸入云的苍天大树，远远望去，就好像一只滔天巨兽一般。
而在巨树之上，密密麻麻安装着各种各样的炮台、堡垒，俨然将整棵巨树改造成了一处固若金汤的钢铁要塞。
那是咏灵族的驻地，虽然咏灵族主力已经以数个月前元气大伤，需要休养生息为由撤回了绝大多数兵力，但这条经营多年，投入无数人力物力财力的驻地倒也没有被随意易主。
不管怎么说，咏灵族的实力在诸族中也算得上顶尖层次，诸族联盟自然不会因为这些利益分配，导致咏灵族真的退出了联盟。
在这一马平川的雪原上，江承二人乘坐的雪鹰显得突兀至极，还在千米之外，就被咏灵族守卫勒令减速。
江承和艾莉丝存了借道的意图，自然不会有逾越之举，按照要求停在了巨树前方三百米。
“原来是人族勇士，欢迎来到咏灵族驻地，可否出示你们的有效证件。”
很快，就有咏灵族守卫前来核实江承二人的身份，虽然有些奇怪二人的诺亚水帘学院学员身份，但还是带着二人进入了巨树要塞之中。
“两位是来北疆战线历练的学员吗？真是勇敢！”
“你们是准备毕业后来加入自由之翼军部吗？”
“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五星拥有者了！好厉害！真不愧是诺亚高材生！”
“咦？蓝色的头发……”
“小兄弟，你们是情侣吗？好生有福气啊。”
“……”
咏灵族虽然对人族内部情况不甚了解，但也听闻过诺亚的大名，在巨树要塞之中，就有九成以上的装备设施来自诺亚。
而对于诺亚每年毕业学生作为生力军加入北疆战线的事情，更是颇为了解。眼前见到江承和艾莉丝两位年轻的高阶神之眼拥有者，不少咏灵族人纷纷好奇地围了上来。
或许咏灵族上层与人族之间有些间隙，但对于两族之间的友谊，却似乎并没有产生什么恶劣的影响。
“呀啦，我们居然这么受欢迎呀……”
艾莉丝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巨树要塞，毫不介意地感受着咏灵族的热情。
“抱歉抱歉，主要是今天缔墨殿下也来拜访大统领，大家都有些激动了。说起来，自从大公主就义之后，缔墨殿下还是第一次来我们驻地呐。”
守卫向二人致以歉意，但神色中却莫名有些怅然。
“缔墨殿下……”
江承闻言，神色稍稍一动，当初他在不归山脉历练的时候，对于缔墨公爵和咏灵族大公主之间的纠葛倒也有所了解。
只是……，天不遂人愿，艾兰大公主殒命冰霜龙族之手，倒是让人惋惜。
不过，虽然有些惊讶缔墨的出现，但江承倒也没有要特意去拜访缔墨的意思。
当务之急，是尽快返回诺亚，应该尽量避免节外生枝。另外，最重要的是，因为艾兰大公主的事情，这位缔墨公爵对冰霜龙族憎恶非常。
虽然艾莉丝只是人龙混血，但难免缔墨公爵不会迁怒于她。
即使江承意外掌握了青龙之力，但也不会自负到认为自己能够胜过一位站在世界顶点的传奇强者。
“咦，缔墨殿下？是树梢上一直看着我们的那一位吗？”
就在江承心念思索之际，耳旁忽然传来艾莉丝的轻咦声，江承微微一愣，猛地抬起头来。
下一刻，其心中陡然泛起一阵强烈的不安，江承手腕一动，就要拔剑而出。
“呼！”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在江承身后，并指为剑，径直点向其脊椎要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