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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年少轻狂 独闯匪窝

清咸丰三年,深秋时节的豫北大地,一眼望去,西部群山莽莽苍苍,东部丘陵沟壑纵横,蜿蜒曲折的洺河穿越其间,一路由西向东淙淙流淌。傍晚的洺河清风徐徐,吹动得两岸棵棵杨树沙沙作响,已收割完毕的庄稼地里黄土裸露,使整个豫北大地显得更加空旷萧瑟。

夜幕已经完全笼罩了武安城南二十里的伯延村。村子中央的那棵千年古槐,蓬勃挺拔得像一个智叟,俯瞰着村里稀稀落落、破破烂烂的民居,只有村西头的徐家老宅,院墙高深,屋脊轩宇,大门口印有“徐府”的大红灯笼,在夜风中微微摇摆,显示该宅院主人的殷实家底。

突然,一队人马沿洺河岸畔兜缰加鞭奔向伯延村,朝着徐家老宅飞驰而来,一会儿,就将徐家大门团团围住。

“开门!开门!”

“咚咚咚”几声撞门声响后,就听这些人喊道:“里面的人听清楚了!借点儿‘金子’(要粮)!借点儿‘高鞭子’(要银子)!”

小匪喊话比较客气,不说“抢”只说“借”。

宅院里面一阵慌乱,一个家丁壮着胆子喊:“你鳖儿不要烧(“烧”是河南方言,就是狂妄的意思),有种儿报上名来!”

为首的穆三一脸络腮胡子,长相凶恶,一手拎着一柄开山大斧,一手拿着一把土枪,目光中杀气腾腾。摆手示意小匪退后,大喊道:“大爷我是坐不更名,行不改姓,我是你爷爷穆三!限你们一袋烟工夫,把俺借的东西给俺送出来,不然就要灌围子了(就是往院子里打枪炮)!”

徐宅院里的家丁被激怒了,大喊道:“鳖儿!先敲了你这个鳖儿再说!”“嗖”的一声,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小匪被弓箭射下马来,紧接着,徐家土楼三眼枪响起,双方厮杀起来了。

穆三没想到院子里的人如此不识抬举,一下恼羞成怒,嚣张地朝着徐宅房顶上打了几枪,大声嚷道:“再不识相就灌了,等俺们灌进院里,把你们一家人头通通砍了喂狗!”

不多时,枪声、狗叫声和土匪的喊叫声响遍了整个村落。

徐宅的家丁在房顶、院墙上朝土匪开弓射箭,打三眼枪。

土匪们架木桩用力撞击大门,因徐宅的街门很厚实,十几个人轮番撞击也没有撞开。他们向里大喊道:“再顽抗就砍了你们的头!如果你们开门让俺们进去,俺们只拿东西不伤人!”

大门眼看就要被他们撞开了,徐宅家丁们颇为惊恐,知道这样下去是顶不住了,急忙将徐家老爷和女眷们藏好,然后纷纷从后门逃散。

土匪撞开徐宅大门,只有张妈和几个老家丁来不及逃走,被穆三等众匪绑到了廊柱上。

张妈哭喊道:“大爷饶命啊!大爷饶命啊!俺只是个仆人,俺们只是给东家看门的。”

土匪们哪里听她哭喊,啐了她一口,纷纷冲进上房和厢房里搜寻金银财宝,看到值钱的就拿,看到不值钱的就摔。一刻间,粮食搬走了,绸缎拿走了,老爷和少奶奶平时穿的衣物也抄走了,老祖宗留下来的牡丹大花瓶也抱走了,就连已故老太太的佛珠也被一个小土匪悄悄揣在了怀里。小匪们看实在找不到什么值钱的东西了,见墙上有几幅字画,就顺手摘了下来;又要顺手去摘另一幅,那是徐家祖宗的画像。看着这幅和善中透着威严的老者,他们面面相觑,悻悻地离开了屋子,来到大院里。

穆三眼看在徐宅没有寻到多少金银财宝,非常生气,大喊道:“徐家就这么点东西?看来也是徒有虚名!”刚刚被箭射伤的匪徒,狂妄地扬言要烧了徐家的房子,穆三斜视了他一眼,举手道:“算了吧,留着我们下次再来!”然后,飞身上马,用眼扫了一下张妈和家丁:“告诉你们家老爷,下次给老子多备些银两,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走,回山寨!”

众匪徒呼啦啦簇拥而去,大道上扬起一阵尘土,村子里的狗叫声也渐渐停息下来,黑夜又回归平静。

徐宅已是一片狼藉……

彰德府(安阳)德聚诚药店,一位身材挺拔、长相俊美的十八九岁青年,身着长衫,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剑眉下一双细长的大眼炯炯有神,高挺的鼻子下厚薄适中的红唇透着一股放荡不羁的性情,正在背着双手,紧盯着墙上江南第一才子唐寅的一幅画,轻声吟咏:“世间乐土是吴中,中有阊门更擅雄。翠袖三千楼上下,黄金百万水西东。五更市卖何曾绝,四远方言总不同。若使画师描作画,画师应道画……”这青年就是徐家少爷徐敬修。

忽然一阵“嘭嘭”的急促拍门声打扰了徐敬修的兴致。

徐敬修猛然一惊,回过神来问道:“谁?”

“我,我是来顺。少爷!快开门!”

徐敬修拨开门闩,来顺一阵风似的闪进屋内。

徐敬修见状急忙问道:“来顺,何事惊慌?”

“少爷,咱家遭抢了,老太爷气晕过去了!”

“我的老天爷啊!快、快,快回武安!”

东方刚刚露出一缕晨曦,武安伯延镇外的官路上,扬起一路尘烟,两匹俊马飞驰而来。前面白马上骑坐的是徐敬修,后面枣红马上的是徐宅家丁来顺。

徐宅里徐老太爷额头上捂着白色毛巾,眼中含着泪躺在炕上,看着徐敬修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这些土匪是无恶不作,丧尽天良。没有办法呀,这世道是乱了!”

徐敬修扶着爷爷的胳膊,坐在炕沿上焦急地问道:“爷爷!您老快说呀!是哪路土匪进咱家了?”

徐老太爷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道:“敬儿呀,不要再问了,不管他们是哪路的,只要是进了家,还能有个好啊?”

徐敬修急得腾地站起来:“真是无法无天了!爷爷,您就给我说了吧,说了我去找他们把咱家的东西给要回来!”

“要?你去找土匪要?孙儿呀,你太天真了吧?”说着徐老太爷摇摇头,叹了口气,转回头凝视着窗户,一语不发。

此时,徐刘氏惊慌失措地跑进上房道:“爹——爹——土匪把敬儿他爹给我的手镯抢走了。”

徐老太爷蓦然坐了起来,道:“你呀,咋那么不小心!媳呀!你戴的那副白银手镯,可是咱祖上留下来的宝贝。它能试毒、排毒、驱邪,那是传男不传女的传家宝!唉……这可恶的土匪!”

徐敬修上前一步,扶住母亲道:“娘,放心吧,我一定把它给您要回来!”说着他气冲冲地跑到前院,一把拉住护院家丁五成的胳膊,皱着眉头问道,“五成,你给我说实话,是哪路土匪来咱家了?”

五成刚要说,抬头一看徐敬修身后老太爷的眼神和紧跟过来的太太,只对少爷瞪眼摆手。他急忙摇头道:“不知道,不知道,少爷,我什么也不知道。”

徐敬修没有回头就知道母亲在他身后,推着五成道:“不知道就算了,我也不想再问了。走,咱俩掰掰手腕,看看你这几天练功有没有长进。”

二人向屋里走去。

孰料,这是徐敬修用的一计,来到屋内,急回身把门关住,小声道:“五成,你给我说实话,是哪路的土匪来咱家了?”

五成紧张得低着头,手扶着炕沿,不知道如何是好,嗫嚅道:“少爷,我、我不是给您说了我不知道吗?”

“说吧,你知道的。”

五成哭丧着脸道:“少爷,我真的不知道呀!”

徐敬修把脸往下一沉,面带怒色看着五成道:“不知道?不知道我家养你们这些护院的干吗?不知道,行,等我爹从东北回来了把你们都撤了!反正你们在这儿也不顶事儿。”

五成愁眉苦脸、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拉着他的衣袖道:“少爷,您可不要这样做呀。我全家指着我这点儿银子过日子呢!”

徐敬修板着脸说道:“那就说呀!”

五成隔窗向外看看没人,附耳道:“他们的头叫穆三。”

“穆三?!”徐敬修听后一怔,连气带怒,一面咬着牙点着头道,“穆三,我好像听说过这个人。”

“他们就在离咱家不远的西山上。”顿了顿,五成又颤巍巍地说道,“他走时还放出狠话,要咱家下次多备些银两,不然就要烧了咱家!”

徐敬修一听,只感觉一股热血往胸口涌来。他“哐”地一下,甩开大门,一路奔跑,来到村头的洺河边上,奋力扬起一脚,将一块凸起的石块踢落到河水之中,一屁股坐在了河边上。看着石块激起的波浪,他心里翻腾着复仇的火焰:爷爷已经年迈,父亲又远在东北料理生意,家里就我一个可以担当的男子汉,爷爷从小就很看重我,希望我将来成为徐家的栋梁之材,可现在家里遭到如此劫难,我该怎么办呢?

此时,感到无助的徐敬修眼眶一热,两颗泪珠瞬间滑落到脸颊上。他顿然抬起左手,用衣袖一擦眼泪,腾地站起身来,向村里走去。

徐敬修找到同村的学友马继宗,一五一十地说出了这件事,并请他一起上山。

“啊?”马继宗听后大惊失色,瞪着大眼,焦急道,“你要去土匪窝?不会吧?那土匪可不会给你讲道理的,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为好,只要人平安无事就好,你这一去,再闹出个三长两短来,我可没法回来向你爷爷交代。”

“这帮天杀的家伙,他们扬言还要再来,我徐家以后还有太平日子吗?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我一定要向他们讨回公道!”徐敬修义愤填膺。

马继宗是江南盐运使马恒昌之子,与徐敬修同庚,生得高大威猛,痞性十足,为人阴险,善于投机。此时的他,看着激愤的徐敬修,也是一脸的无奈。

徐敬修手抠着杨树上的树皮,冷冷说道:“你怕了,是吗?好,我不连累兄弟,我单独去会会他们!”

“敬修!你要单独去哪儿?我陪你一起去!”纱门帘一掀,闪出来一个人来。徐敬修双眼便是一亮,盯着风摆柳似的走过来的马圆圆。她上身穿一件雨红绸夹袄,高高耸起的元宝领,腰身却做得极紧,把婀娜身段都显了出来,下面穿有盖脚罗裙;脸上薄施脂粉,头却梳得又黑又亮,髻上插一支翠镶金挖耳。她是马继宗的胞姊,今年二十岁,从小和徐敬修一起长大,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虽无婚约,但她心中早已认定徐敬修就是她将来的夫君。

马继宗把眼光瞟了过来,不耐烦地瞪了姐姐一眼,随口说道:“他要去土匪窝,姐,你要跟着他一起去?”

马圆圆自知失言,脸一红说道:“敬修,你别去了,还是等着衙门给你家讨个公道吧。我爹知道你家昨晚遭抢,今早上就去衙门报官了。”

“唉!”徐敬修长长地叹口气,双眼望着远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茫然落寞。随后他把两手的骨节捏得“嘎巴嘎巴”地响,道:“衙门?衙门能替我家讨回公道?我才不信他们呢!他们只知道跟我家要钱粮,能办成什么事?”

马圆圆听了这番话,看了他一眼,很快地把眼皮垂下去了,长长的睫毛闪动着,嘟噜着嘴,好久不作声。

马继宗想安慰他几句,低声说道:“敬修,你就听我一次,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土匪们凶残无比,你去了怕是凶多吉少。”

徐敬修摆摆手,道:“不用说了,我心已定。”说着,他扭头飞身上马,向西山奔去。

“疯子!真是个疯子!”

望着决然离去的徐敬修,马圆圆心头一紧:“不准你这样说他!”马圆圆红着眼,回头对马继宗道,“弟弟,你最讲义气,为朋友上刀山、下油锅,你都肯的,是不是?”

“姐姐!你别再说了,你的心我明白。不是我不帮他,是我帮不了他!”马继宗显出一脸的无奈。

马圆圆咽了口唾沫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不帮他,我去!”

“啊?你要陪他去土匪窝啊?你也疯了吧?你知不知道你是个大姑娘?”

“有敬修在我身边,我不怕!”

“姐姐!你呀,剃头挑子一头热!”

马圆圆用那种极显决心的语气说道:“我愿意!不必说了,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少安毋躁,少安毋躁。”马继宗从小就很听姐姐的话,看她真动气了,赶紧赔笑道,“姐姐呀,遇到你们这两个疯子,我算是服了,得得,我这就去陪他壮壮胆去。”

徐敬修刚走出二里地,就听身后马继宗喊道:“敬修——敬修——等等!等等!”

徐敬修猛地勒住了缰绳,回首看着马继宗和徐老四道:“四哥,你也来了?”又看着马继宗一乐,道,“我知道你会来的。”

马继宗释然地长吁口气道:“我劝不了你,只好叫敬北来劝你了。”

徐老四是徐敬修的堂兄,年仅二十四岁,赤红脸,高鼻梁,一双细长眼睛,炯炯有神,生得方面大耳。他戴一副大墨镜,身上穿的是枣红缎子夹袍,外套玄色团花马褂;头顶青缎小帽,帽檐儿上镶一块极大的玭霞;手上留着极长的指甲,左手大拇指上套一个汉玉扳指,右手无名指上还有一枚方钻白金戒指;马褂上黄澄澄横过胸前的一条金表链,打扮得像个花花公子。

他在马上接过话茬道:“敬修呀,不要上山了,去了连命也保不住,你这样会把咱爷爷和我叔气死的!”

马继宗也瞪了徐敬修一眼道:“敬修,我也劝你不要去为好,为了身外之物丢了性命岂不可惜?”

徐敬修眼中的光芒立即暗淡下来,眼珠一转道:“哦!你俩不是来和我一起上山的?你俩是来当说客的?你俩怕,你俩就回去吧!咱可事先说好了,回到家不要告诉我娘和爷爷啊!”说罢他两腿一夹马肚,用马鞭一打马屁股向前奔驰而去,把徐老四和马继宗留在了空旷的田野上。

徐老四与马继宗四目相对,知道徐敬修去意已决,无法挽留。

马继宗用鞭一打马屁股,两腿一夹马肚道:“敬北,你回去,做好应对,我陪他上山去。”

徐老四上前两步,欲言又止,怅望着他们的身影渐渐远去。

徐敬修正往前赶路,忽见马继宗跟了上来,咧嘴一笑道:“你怎么又跟来了?快回去吧!”

马继宗眼望着前方道:“你一定要上山,我也阻拦不住你,但此去多有凶险,我不想让我姐姐不开心,我还是陪你去吧!”

徐敬修郑重地看了他一眼,笑笑道:“好!这才是我的好哥们儿。”

他俩双腿一夹,胯下马长啸一声,一前一后地向西山飞驰而去。

不多时他们来到西山脚下。徐敬修下马,抬头望着那密密麻麻的丛林蜿蜒于山峦叠嶂,把马缰绳递给马继宗道:“继宗,你在山下等着我,我一个人上山,如能顺利拿到我家的东西,咱俩就一起下山。如有什么不测,你就回村去通知我的家人。”

马继宗微有窘色地问道:“怎么?不用我陪着你上山了?”

“不用,你在山下等我就行。”

马继宗皱着眉头说道:“那我回去咋给我姐姐交代呢?”

“你就说和我一起上了山不就成了!”

“对,对!”马继宗顺应着不断点头,“你要真的有事,我也可以回家报信去。”马继宗看了他一会儿,又面带微笑道:“敬修,既然来了,就不要害怕啊!昨晚上听我爹说,这个穆三不像传说里所说的是个无恶不作的土匪,他好像也是被人所逼才拉杆子上山落草为寇,主要打劫一些像你家这样的财主。按照他们说的叫什么替天行道,杀富济贫。”

“哦?”徐敬修微微应承着,“你说他还是有点儿良心的?”

马继宗点点头道:“真的,我听说穆三抢的大户人家不少,但没有听谁说他杀过人。”

徐敬修略略点了点头,小声道:“你在这儿等着啊,如我一个时辰还没有回来,你就走人,我才不信这些土匪他妈的会有人性。”

马继宗抬头看看天色,担心地望着他道:“你一定要小心,不要硬来,要见机行事啊!”

徐敬修朝着马继宗点了点头,一转身,消失在密密的丛林里……

月黑风高夜,徐敬修凭着小时候和小伙伴们常来山上玩耍时熟悉的记忆,轻巧地越过丛林和山岗,隐约估摸到匪徒们可能藏身的地方。果不其然,不远处隐约显现的昏黄灯光,应该不是山民的居所。他从那昏黄的灯光里,看着屋外晃动的身影,那应该就是巡夜的匪徒吧。

徐敬修蹑手蹑脚往灯光处移动,悄悄来到屋后的窗下,探出头来,只见一块牌匾上书“替天行道”,也不知是谁的手笔,倒也写得刚劲有力,再往下一看,一个半张脸都被络腮胡子盖住的人,斜躺在虎皮太师椅上,跷着一只脚,搁在面前的石桌上,正在欣赏一件青花瓷器。徐敬修一看,这不就是自己家的青花缠枝梅瓶吗!

此时,一个匪徒提着一包东西,来到此人面前,拱手道:“大当家的,姑奶奶只看中了一只银镯,其他的都不屑一顾!”说完,轻轻把包裹放桌上,慢慢打开。

徐敬修偷偷往里瞄了一眼,一看,这包裹里全是爷爷的心爱之物和妈妈的首饰细软。一股怒火腾地一下蹿上来,一不小心,踏翻了脚下的石块,一下惊动了屋内的匪徒。

“谁?谁在外面?”穆三惊觉地站起身来。

徐敬修一点也不害怕,大声回答道:“是我,你们这帮土匪,快把我家东西还我!”说着,坦然地从屋后走出来。

穆三稍许镇定了一下,“扑哧”笑了起来,猛然一招手“给我拿下!”众匪徒一拥而上,将徐敬修绑了个粽子。

穆三仔细打量着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只见他一双虎眉大眼里充满了仇恨,射出来的寒光,着实令穆三倒吸一口凉气。

穆三稍微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慢条斯理地问道:“你就是徐家少爷?来得正好,正愁找不到你呢!你倒送上门来了,哈哈,有种!”

徐敬修漠然地盯着眼前的这个匪首穆三,抬头看了一眼上方那块“替天行道”的牌匾,啐了一口道:“就你们还配得上‘替天行道’?我们徐家几代人,含辛茹苦,规矩经商,好不容易积累起来一点财富,就被你们一夜抢光,你们这是行的哪门子的道?”说完,目光环视屋内众匪徒,众人一时惊愕。

穆三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心里未免有点打鼓,惊觉道:“你带了多少人上的山?如实招来!不然,我一刀要了你的小命!尽管我不想杀人,你可不要逼我!”

徐敬修不以为然道:“我自家的事,我一个人担当,何须别人?”

“你一个人?!”穆三怀疑地问道。随后,对手下使了个眼色,众匪徒会意,退出门外,去周围巡视去了。

趁这会儿工夫,穆三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只见他身着青色长衫,下穿一条黑色长裤,脚穿一双京口布鞋,整个出落得清秀利落,可能是夜行的原因,身上衣服显得有些皱乱,还沾着一些灰尘,但丝毫不影响他那骨子里所透出来的豪气。穆三禁不住心里默默佩服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一会儿,几个匪徒回到屋内,和穆三耳语了几句,穆三放心地点点头,挥手让他们去外面警戒。

然后,穆三背过身去,傲慢地问道:“没错,是我们抢了你家的东西,你想怎么样?”

徐敬修抬起头,沉稳地道:“我只想要回属于我家的东西!”

“你做梦!”穆三猛地回头,凶狠地盯着徐敬修,“信不信,我一刀把你给宰喽?”

徐敬修毫不惧怕,一股凛然之气直冲脑门,决然道:“我相信你们的残忍,我此次前来,就没想着活着回去!”顿了顿,用愤恨的目光紧盯着穆三,“我可以成为你们的刀下鬼、盘中餐,我只希望我的死能唤回你们一点人性,换回我家人的平安!”说完,背过脸去,尽量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穆三见徐敬修一副毅然决然的样子,竟然不知所措了。

“有种!你想死,没那么容易,我还要用你换取你家的银子呢!”说完,冷笑了几声。

徐敬修慢慢回过头,怒视穆三道:“真是一帮没有人性的东西!你们这样造孽,会不得好死!”

穆三一下被激怒了,大喊一声:“来人!把他关到后面的石屋去,好生给我看好喽,我还等着徐家给我送银子呢!”

众匪徒应声来到屋内,齐声呼喊:“大当家的英明!”随后,将徐敬修推搡着向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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