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机仍记得第一次见到花柒时的场景,那时的她还没有这么大,性子比现如今可顽劣多了。
“师姐你瞧这儿有个俊公子呢。”一道欢快的声音响起,沈云机冷眸撇向那人,只见一道红影朝他走来,忽的蹲在他面前,一边挑眉一边啧声,“啧啧,这俊公子受了如此重伤,眼神还如此凶。”
沈云机有些撑不住了,意识渐渐涣散。耳边传来一阵碎语,“这小公子昏倒了倒是好看呢。”
“师父说了,别把外人带回去。”一道冷声响起。
红衣笑了笑,戳了一下那冷面女子道,“师姐不说我不说,师父怎会知晓?”
那女子眼神不经意见撇了那地上伤痕累累的男子,半晌道,“那我背他回去。”
“不嘛不嘛,这是我先发现的,师姐不许同我抢。”红衣一把将地上的沈云机拉起来,动作有些粗鲁,沈云机闷哼一声,昏死过去了。
待他醒来时,方睁开眼便见一张放大的玉面距他极近,轻微的呼吸声撒在他面上,有些奇异。他一把推开那人,别过头道,“你是何人?”
一只温热的手将他的脸托了过去,仔细瞧了半天,才笑着对身后的女子道,“师姐师姐你看,我就说他眼睛极大吧,同我们从前养的那只母狗一样呢。”
沈云机一听,面上一黑,一口闷血涌上来,他重重咳了一声,鲜红的血喷溅到被褥上。
“哎呀,你这病老儿怎的将血咳在我床上了。”那红衣似是有些生气,一把扯过被褥,面上有些不悦。
沈云机暗自叹了口气,对着那红衣拱手道,“是在下一时不察,还请姑娘莫要怪罪。”
忽然,那张脸再次伸到他面前,一张好看的脸突然出现,他有些猝不及防。那人有些生气,大叫道,“我是男子,不是女子,你且看清楚了!”
沈云机这下的的确确认真的端详了那人许久,柳眉微弯,黑眸一片纯净之色,面相异常妖娆,似个女子,但看这装扮又极像个男子。他好似当真认错了,这便别过头道,“对不住,是在下眼拙。”
“罢了罢了,本公子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你将你名讳告知我,我便不恼你了。”那红衣一副高傲的模样,将头抬得高高的,却不时撇沈云机一眼,那模样甚是灵动。
沈云机轻轻一笑道,“在下姓沈,名为云机。”
那红衣男子忽然拍了拍手,笑着道,“沈云机,好名啊,我甚是喜欢,可不可以给我啊?”
沈云机面上露出难色,一道冷声响起,“莫要再胡闹,师父快回来了。”
那红衣男子撇了撇嘴,好似有些委屈,瞪了身侧女子一眼,“师姐太没情趣了,机兄你说是不是啊?”
突如其来的机兄让沈云机有些反应不过来,许久他才低声道,“唤我沈云机便可了。”
“你若不喜欢机兄,那便唤你云机兄好了。”那男子面上一片稚气,像个孩童一般,他身侧的白衣女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知为何,沈云机好似看到那白衣女子看向他时,眼中闪过一丝嗜血,再看却无半分异样了。
红衣男子道,“那云机兄可听好了,我叫花风种,风情万种的风种。”
沈云机听这名字,有些疑惑,这名字有些独特。忽然抬头正看到那白衣女子笑了笑,那笑很是好看,女子本就一副淡漠的模样,如今这一笑宛如暖阳,很是温和。
那女子似是注意到她有些失态了,冷哼一声便出去了,只留下那红衣男子自己在碎碎念道,“机兄,啊不是云机兄,你不要看我师姐那般冷淡,其实她为人极好呢,心也善良的很。”
沈云机耳边碎碎念叨让他有些不习惯,他一贯不喜聒噪之人,但也不好直言,便忍了下去。
哪知那男子似是不打算住口,继续碎碎叨,竟还坐到他身边,摸着他的手念叨,“哎呀呀,云机兄你这手可真好看,要是我的手也如此好看就好了。”
沈云机只觉有些不对劲,将手扯回,面上勉强扯了个笑容道,“风兄的手也好看。”
这一夸,花风种竟当了真,使劲摸自己的手,笑道,“其实我也这么觉得,就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
沈云机有些汗颜,这是不好意思吗?为何他半点都没看出呢?
花风种正欲再开口,却闻一道低声响起,“花儿,师父回来了。”说话的正是在门口守着的女子,花风种的师姐。
他面上有些慌张,随手扯过沾了血的被褥,将沈云机压在床上,被褥正盖在他身上。花风种小声道,“不许出声。”
言罢,那红衣男子便整理了衣衫,扶了扶玉冠,缓步走了出去。沈云机只隐约听得一道男声响起,“这都几时了?你们是见为师下山了,没人管你们两个了是怎的?”
花风种的声音传来,“怎么会呢?师父你是不知啊,这几日我同师姐学了许多呢。”
“为师说过,你学你的剑法,不要同你师姐学那些,你怎的不听?”
那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师父莫要怪罪花儿,是徒儿执意要教他的。”
花风种对着师姐眨了眨眼睛,那副灵动的模样很是俏皮,泽芜忍住了笑,面上要笑不笑,看上去很是别扭。
白止回头正看到眨眼的花风种,戳了戳他的额头道,“就你鬼点子多,出了事都是你师姐担着,你也不脸红。”
花风种扯过白止的衣袖撒娇道,“哎呀,那是师姐宠爱我,徒儿也知师父也很是宠徒儿呢,徒儿出了事,师姐不担,师父也会担着的,对吧?”
白止很是无奈,伸手重重拍打了花风种的脑袋,摇了摇头道,“就你机灵。”
“为师不在的这几日,有没有什么人来山上?”白止低声道。
花风种想好如何胡诌了,正欲开口,却被泽芜抢了先。泽芜低声道,“师父不在的这几日并无什么人来,倒是山下那王家家主不时来山上,想是为他独子求一签吧。”
白止看了泽芜许久,这才道,“我说怎的有些血腥味,想是那王家家主又带一堆猪肉上来了吧。”
泽芜不慌不忙的应是,未曾看花风种一眼,花风种一颗心吊了起来,还好他方才没有胡诌,不然师父定是会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