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笛和厉微芒坐进了车里，他们所搭乘的这种单独的小型载客车能够通向具体的某栋建筑前面，这个地标需要他们来自己设置，没有载客司机了，只是价格比起城市里面的轨道车贵了一倍。现在全都是自动驾驶，包括轨道车也是，安全性极高，从来没听说过发生了什么事故。
厉微芒在说起正事的时候可以快速切换成那种神鬼莫近的样子，跟先前情绪莫名其妙地跳动相差很大。她现在把头发扎在脑后，欣长的脖子完全暴露在霍笛的面前，霍笛突然觉得只是一种殊荣。
“这几天我找了很多资料，往前十几年的记录视频，还有风里雨里的都市传说，你猜我一共找到多少关于银蛞蝓的传说？”厉微芒靠近霍笛问道，她专注的眼神让霍笛为自己的行为脸红。
“嗯？几百条？”霍笛估计了一个数字，他猜想的是，再是过分的传说，一旦有几百上千个版本，那也算是一种极致了。但是厉微芒给了他一个轻蔑的笑容，回答说：“十四万六千八百五十六条，这是只算东联盟区的。”厉微芒善意地笑起来，给了霍笛吃惊的空间。
“你确定？”霍笛的语气出现了一些怀疑，即使是厉微芒，面对这么庞大的数字，霍笛也感觉到不真实。
“我骗你对我有好处？”厉微芒躺在柔软的靠椅上，她的小助手手表展开，投影出全系影像，那里一个立体的表格。她的手指在上面使劲滑动，霍笛看到那个滑动条，短的几乎不存在。页面飞速滑过，到最底部还有好多个页面标识，这就意味着这样的页面还有几百页。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霍笛感到惊讶，他相信厉微芒说出的那个数字，但是好奇这个数字是怎么来的。
“因为不只是女人还窃窃私语，男人也爱窃窃私语，当男男女女组成大集体的时候，什么料都可以加工成神话，尤其是这种一直以来都神秘莫测的信息，几乎所有人饭前便后都可以见到它，就在小花园厨房篮球场卫生间之类的各种地方，连他们自己都相信自己睁着眼说着的瞎话。”
“那么其中有什么真的吗？”
“我不知道。”厉微芒回答道，她面向窗户，外面一片雪景，东联盟区的冬天时常都是一副雪景，幸好现在清理街道的是机器，而不是人工。
“我的那个老师说他见过真实的银蛞蝓，那时候他也受了重伤，但是后来奇迹般地好了，在荒野上面睡了一觉，居然像个没事人一样，直到现在还生龙活虎一样。”
“我想问问你说的这个老师是谁？”厉微芒用手扶着额头，双眼直视前方的椅背，那上面有一个显示器，这个时候正在播放婴幼儿奶粉的广告。一个巨婴抱着一贯巨大的奶粉正在狂揍一只小老虎，打了半天发觉是一个玩偶，然后一个带着假发的女婴握着一个巨大的玩偶勺子，画风一转变成了衣着朴素浓妆扮成朴素母亲的女性，握着一勺奶粉连水都不加就在婴儿面前笑脸盈盈。霍笛想怪不得拍广告和电视剧都不会上真正的母子，这种场景可以迫害无数的亲密关系。
“我还以为你知道…”
“我觉得我应该经过你的允许，不是吗？毕竟我们之间不是什么陌生人，即使是坏到骨子里的人，也有不想触碰的底线，我在避免那个。”
“主要是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愿意。”霍笛抬起手，像是在描绘一个轮廓，“你知道，这不是我自己的事情，如果是我自己的消息，我可以随意向你透露，但是这并不是，背着别人说事情，我觉得这不怎么好。”
“那就算了。”厉微芒表现得倒是十分洒脱。
“我在十万多条谣言当中分析出来一些消息，我觉得你可能有兴趣。”厉微芒指出来，在小助手上面调出一张地图，这是世界地图，包括了荒野地区，几个联盟区在地图上小之又小，大部分都是标识着红色的危险地区，也就是荒野。
厉微芒在上面划出一圈，说：“去过这里面的人，见到过银蛞蝓是真的，他们大多都是猎魔人。”
霍笛顺着厉微芒指向的方向看去，那处距离东联盟区并不远，出乎霍笛意料的，就在距离东联盟区不远。看那个方向，正是霍笛昨天去过的那个方向，只是更远，再往东移动接近上百公里，才回到这个地方。
地图上显示那边的荒野草木茂盛。霍笛想，这个地方郝夕去过，很多其他的猎魔人也去过，他们说在那里见过银蛞蝓。
“这看起来像是一块福地啊。”霍笛看着厉微芒在他面前放大了这张立体投影的地图，这是以往的一座城市，被厉微芒放大开来之后，一个圆形的镜头从城市上空掠过，俯瞰下方的景色，这种人间萧条和自然兴盛的场景简直是世间的绝色。路灯的金属杆横卧在砖石密集的马路上，破碎的窗口和墙壁生出茂盛的植物，本该是街头绿化带里面的树木拔地而起，掀起周围的一片水泥石砖。公园的雕塑还在，长椅也还在，青藤从地面翻过围栏，和斑驳的光影混进喷泉里面的脏水池子，那已经几十年没被清理过了，里面的生命数量远超人类全盛时期，而现在仍旧幸存。
霍笛之所以会说这是一块福地，是因为他看到在城市的入口处，浩荡的一个广场上面，密密麻麻树立了好几十个墓碑，所有的墓碑立起来，像是城市的守卫者一样站在城市的前面，而现在城市依旧被废弃了，他们被永久地留在了这里。
与英灵同在，这可能是一块福地。霍笛心想，又觉得拿死去的人开玩笑不怎么好，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根据那些经历过生死的猎魔人所说，这座城市的街头巷尾随处都能看到银蛞蝓的身影，如果看不见，那说明这人中了巫魂的幻术，离死不远了。”厉微芒把手上的地图收起来，说，“他们喝了点酒就喜欢这么说话，好些大老爷们抱在一起交流心得，庆祝死而复生，都说的跟真的一样。”
“我的那个老师也这么说，他说像是看到了一个幻觉，但是那个幻觉治好了他。”霍笛回忆起郝夕说过的话。
“所以我们应该去看看。”厉微芒语出惊人。
“去哪儿？”霍笛还有些不确信，他想起那个地方，但是又觉得那不可能，那对他们来说还太危险了。
“我又不是说我们去，只要是有人去过，然后回来告诉我们就行了。”她停顿了一下，“但必须是信得过的，也得确保他说的是实话。”
“那么你人士这样的人吗？”
“不，我不认识。”
“我感觉自己在被你戏耍，而且一次比一次过分。”霍笛说，他注意到了周围的景色，变得有点熟悉，他们似乎就快要到了。
“你才感觉到吗？那你错过了好多精彩的时刻。”厉微芒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我说真的，这件事对我很重要，我得尽快找到它，如果它是真的不存在，我再来考虑其他的可能或者是探索方法。”霍笛急切地说，这时候车停了下来，他们回到了厉微芒之前厉微芒所在的住处，站在住区的入口大门处，厉微芒并没有邀请霍笛进去的打算，霍笛也并没有提起。他想要现在商量出一个结果，何乔危在旦夕。
“有多紧急？”厉微芒开始严肃认真地问。
“万分紧急，迫在眉睫一样紧急，尽可能地早一点，早一天早一个小时也好。”
“那么，尊敬的霍笛先生，你就该一五一十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好让我知道所有的信息并且找出合理的办法。”厉微芒指了指住区里面的，这里面有很多楼盘，像是密不透风的监牢一样，她不喜欢这个地方，霍笛此刻想到。
“去喝杯热咖啡吧，然后我们来好好商量一下这件事，正好凯撒也有了动作，你可能会比较感兴趣。”
“什么大动作？”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我想说的是，甚至出乎了他自己的意料，他公开了外骨骼装置的技术，现在上他的公司就能下载相关资料，有点水准的人就能自己做一个外骨骼出来。并且他之前研究的所有装置都大幅降价，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没想到吧，你只是出去了一天，他就疯了。”
“他不可能疯的。”霍笛坚定地说道，他清楚地记起来凯撒的面貌，还有他的行径，此刻的凯撒在人民心中就是一个新世界的英雄，才把人们从水深火热里面拯救了出来，也才拯救了全卫大学，这样的人不可能会疯的。他疯了也没人会相信的。
“他到底想干嘛？”霍笛紧接着问道，凯撒的行为让他感到十分摸不着头脑。
“那么这件事，我们就可以慢慢地端上来一杯咖啡，好好地商量了。”厉微芒向霍笛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另外一边，先前那辆车停在马路边上，霍笛本以为自己就要这么回去，但现在似乎并不想是如此。他想起来科恩索斯说过的那句话：“霍笛，如今要变天了，我们要如何才能自保，又如何才能保护其他人呢？”
